第94章 自白
回到监控指挥室。
林正看见大卫推门进来。
林正注意到大卫手腕上缠着绷带，脸上还带着伤，他的神情十分疲惫。
看到大卫这个样子，林正忙问：“你受伤了？”
“我没事，”大卫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似乎并不想解释太多。
林正把第三个人的存在告诉了大卫并嘱咐他小心戒备。
他听后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林正看了一会，忽然说道：“林正，你想离开吗？”
林正觉得他的反应过于平淡，并不像平时的他，有点洞悉事情后的淡薄。双手自然下垂，整个人处于松弛状态。
透过玻璃隔断，林正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茶水间，李哲言站在冰箱前，在里面里翻找着什么。
此时，李哲言从茶水间的窗户望过来，正好看见林正背对着他和大卫交谈。
“现在情况不同了，你必须自己做出决定。”未等林正回应，大卫留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后，转身进了监控室。
林正居然在大卫眼中看到了惊魂未定的恐惧。
就在林正愣神之际，李哲言从茶水间走出来，看见林正坐在那里发呆。
“正正，少喝点咖啡，你看我在冰箱里找到了牛奶。”李哲言对他说。
“哦，嗯。”林正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把咖啡往嘴里送。
“我平常工作忙的时候也需要熬夜，喝牛奶可以补充体力和水分。”
说着，李哲言将牛奶递给他。
林正也不客气，转头接过一口气喝完了整杯牛奶。
这是林正度过最漫长的夜，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渴望天亮。
天亮之后，世界又恢复到平静之中。
当太阳再次升起时，一切都开始变得正常起来。
每个人将回到自己熟悉的圈子里面，他将重新上路，去寻找新的生活方向。
那些曾经经历过的事情，那些黑暗中的罪恶会像海面上的气泡一样暴露在阳光下蒸腾成雾气，风一吹，烟消云散。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曾经发生过却又无法忘记的记忆，也会成为历史。
他该离开这里了，离开这个充满了黑暗与血腥的夜晚。
再见！再见！永远不要再相见了！
大卫仰起头靠在椅背上，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下闭上了眼睛，受伤劳累后的疲倦让他再也无法抬起眼皮，那一瞬间彻底放松的感觉令他解脱，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进入梦乡。
很快传来轻微的鼾声。
李哲言转头瞄了一眼大卫睡着的方位，说道：“这家伙的状态不太好啊。”
林正想起刚才大卫给他说的话，坐在沙发上说，“他累的够呛，紧张过头了，人不能一直处于亢奋和兴奋的情绪之中。”
“你很敬佩他吗？”李哲言坐在另一侧沙发上问，然后看他的反应。
林正愕然，为这句明显的试探寻找合适的理由：“他是个很能干的人，而且咱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就和你一样，精神和意志都非常坚强。”
他并没有透露和大卫的交流细节，也许跟他们一样学会装傻充愣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说话越来越好听了。”李哲言叹道，轮廓深邃的脸上有种深谙世事的睿智与深沉。
仰头喝了口水，李哲言看着他很平静的说：
“要想知道前因后果，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找个熟知内情的人直接问。”
空气中有种莫名的气流在流动，林正细细体会他这句话，几乎立刻就要脱口而出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
“你是谁？”
“为什么接近我？”
“有什么目的？”
话到嘴边又生生止住了，耳边警铃大作。
“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得好。”一个最恶劣的忠告像是炸弹一样将他炸醒，萦绕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到此为止吧。
林正尽量控制着面部表情，那双眼中的隐忍还是出卖了他。
耳边就听到李哲言低沉的嗓音，宛如自白：
“在我国古代，好多地方都曾经有这样一种人，谁家丢了东西，谁家走失了牲口，甚至谁家有人离家出走，都会找这种人出来掐算一下，没几分钟便告诉你，东西是被谁拿走的，往东走十里路旁寻找，往往有所发现。这种人能掐会算，会根据丢东西的日子和时辰，判断出寻找失物的方向、被男人还是女人拿走的、被孩子还是大人拿走的、距离远近以及能不能找回来。几千年前，我们的祖先就会收集相关线索，据此分析判断，寻找想要的东西。”
林正渐渐被他的语言吸引，这些话里包含很多信息，但又不完全清楚。
“我就是这种人。”
李哲言眼珠一转，如此说道。
林正把手肘放在膝盖上，双手交叠，侧目关注。
“甲震乙离丙辛坤，丁乾戊坎己巽门，庚日失物兑上找，壬癸可在艮上寻；甲己阳人乙庚阴，丙辛童子暗来侵，丁壬不出亲人手，戊癸失物不出门，子午卯酉在路旁，寅申巳亥归他乡，辰戌丑未身未动……这是我们这行老祖宗传下来的七字歌诀。”
这玩意儿听起来挺唬人的，林正发觉自己的思维不够用了。
眨了眨眼，突然醒悟过来：能掐会算，寻幽探秘，全副武装，不会是又在故意耍我吧。
原来，他一直当他是个“傻瓜”！
眼看林正的表情在自己的话语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历经疑惑、惊奇到茫然，几经变幻定格在懊恼。
仿佛看透了对方的心思，李哲言赶紧安抚，继续泄露关于自己的秘密：
“你看到的都是真的，正正。在这个时代，我们这种人也与时俱进，全世界的找商机、找资源、找合作伙伴，找一切想要的东西，为自己也为别人，总是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这个生意挺赚钱的。”
林正看进他的眼底，这一刻的李哲言看起来是那么真诚，就像在对他说‘我的回答你还满意吗？’
有人断定他是黑帮，有人以为他是侦探，他是怎么把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糅合在一处，最终成为了自己独特气场的？
没有任何一种标签或者符号可以形容他这个人，如果有的话只能是‘信仰’。
人即信仰。
而他自己给出的却是玄学答案。
他明明说了很多，却又像是什么都没说，让人无从琢磨。
但当你仔细去想时，发现这些话其实有一定道理的。
每一个人从来到这世界上那一刻开始不都在寻寻觅觅中度过吗。
“答案很重要吗。”他笑了，那是一种嘲弄的微笑。
短暂的失神，林正偏开脑袋。
当林正观察李哲言的时候，李哲言也在观察他。
李哲言可以从这张俊俏的脸上读出很多东西。他觉得，他是个敏感而心细的人，善良乐观，生性倔强。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睛，里面蕴藏着丰富的情感，一直在观察他。
有时候，那张脸庞上也会透出些许不易察觉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