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不应该知道谈话的细节
林正在电脑上打开一段监控视频，投影在墙上。
厨房连接餐厅走廊的那扇不锈钢门被拉开了，其中一扇门向内弹开约四十公分的距离，门打开的幅度很大，光是门缝就可以容纳一个人直接过去，奇怪的是迟迟不见人从里面出来。
就像恐怖电影里会自动弹开，引诱人走进去落入陷阱的那种门。
马上，有厨师推着餐车走了过来，准备从厨房门口进入餐厅。
看见一扇门已经敞开，他停下脚步，去拉另外一扇门。
这时，一个人影从门后的阴影里上前，走过去帮他拉开这扇门，厨师对他的帮助报以微笑。
门完全敞开后。
厨师慢慢推动餐车向前，经过门口的时候，那个人紧跟在厨师和餐车后面，贴着门框一步跨出，动作敏捷灵活。
他的身体刚好被厨师和餐车遮挡住，那一瞬间整个身体都躲过了对角线上24小时不间断监视的摄像头。
对于那位厨师来说这个人只是顺便帮把手拉门的同事，他还给了他一个十分友好的微笑。
而对于跟在餐车后面的这位来说，这是一个他一直等待，能够避开侧对面监控摄像头的最佳机会。
经验丰富的特工们经常利用比他们身形高大的人作为挡箭牌，通过各种灵活的闪避，包括突然弯腰、下蹲等动作规避来自人眼或是电子眼的监视。
只要被别人的身体遮挡住，监视器再怎么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扫描也不可能会透视。
而避开了这个摄像头他将消失得无影无踪。
电脑上播放的视频正是那完美避开监控的一幕，画面里只看得到那位厨师的身影，看不见跟在后面的人。
而这个跟在厨师后面的人是林正。
林正一边看着自己新录制的这段监控画面，一边对弗兰克斯说道：
“你在走出厨房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先拉开两扇门的其中一扇，等到有位厨师推着餐车走过去才跟在他后面出去，汉考克这样跟你说过吧？”
弗兰克斯奇怪地睁大眼睛看着他，没有做出回答，那副表情却已经替他回答。
“他还跟你说，避开厨房门口这个摄像头，就不会有人能找到你了。”
一种古怪的表情出现在弗兰克斯脸上，这个年轻人不应该知道他们谈话的细节。
见他面露疑惑不解之色，林正解释说道：
“来之前我先去厨房门口做了这个验证，证明按照这种方法，配合闪避的动作是可以完美避开监控器的。”
“但是，弗兰克斯，你没有能够完全避开。在你侧身跨出大门时，监控器还是捕捉到你的半个身子，虽然脸部被遮挡，仍然识别出了你。”
林正又切换了一个视频，这个视频和上一个明显的不同之处在于画面里除了厨师的身影多出来第二个人的身影，显然这个人是弗兰克斯。
林正按了下键盘将视频暂停播放，放大画面时说道：
“这个人就是你。”画面定格在弗兰克斯的半个身子上。
弗兰克斯是个谨慎的人，他又仔细回想着每一个细节。
进来后每一步都是按照汉考克提供的剧本演下去的，不应该暴露啊。
每个动作，每一步需要多少时间都没有偏离他的推演。
九分钟顺利潜入，十五分钟后走出厨房，到达杂物房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再换装，之后更是一路畅通到达目的地4号楼。
没有电影里通常出现的惊险桥段：突然蹦出个人喊住他，怀疑他的身份，他唯一碰到的危险是一名醉得东倒西歪的酒鬼，那名醉鬼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直接从他旁边绕了过去，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几分钟的机会被他们利用得淋漓尽致，这本来就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弗兰克斯不知道在哪里犯了难以弥补的错误，他太相信汉考克的能力，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该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弗兰克斯看着投影仪上自己的画面，苦恼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忍不住扭头问林正：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人就是我的？”
那一刻，只听林正娓娓道来：
“你左臂受了伤，使你的动作显得僵硬，并经常下意识地用右手去扶持，我们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这个动作也是你呈现在所有监控画面上的共同点，可能连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你出现的每一处监控里都有这个相同的肢体动作，正是这个共同点把你的行踪串联起来，让我们在三处监控中找到了你。”
即使没有脸部特征，根据一个人的体形特征和肢体动作也可以识别出异于常人之处。
随着林正说出答案，弗兰克斯的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李哲言看见那张镇定的脸上有毫不掩饰的失落，他慢慢地向后挪动了一下椅子，有些颓然地把身子往后缩了缩。
半个身形的误差，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尼克听得频频点头，脸带欣赏之色，完全陷入到这场精彩的审讯当中。
本来还一头雾水，现在终于弄明白是怎么抓住他的了。
林正看着对面的弗兰克斯，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汉考克的脸，若有所思道：
“因为你不是他。”
这句话声音很低，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随后林正提高了一点声音说：“这套路线是汉考克经过数次演练后总结出来的，也许演练过数十遍。同一套方法用在他身上如鱼得水，用在你身上就会漏洞百出。”
同一套剧本不同的人演出来的效果完全不同。
弗兰克斯张着嘴巴哑口无言，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他的左臂受了伤，下意识的用手去按压的动作，成了别人追踪的线索。
“汉考克精于设计，他应该是个比你更年轻、更敏捷、更细致、更会隐藏自己的人，所以他现在在哪里？”
弗兰克斯又重复了一遍：“他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
林正当然知道他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并不指望他能提供新的答案，这个问题更像是在问自己。
他看着弗兰克斯再次问道：“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这才是林正真正想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