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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 章 二哥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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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上二龙山以来,二哥给我的印象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脾气很好,待人和善,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那天晚上他叫我去他房间喝酒,我才算是真正认识他。

    酒过三巡,二哥有些醉了,话也多了起来。

    他跟我讲了他的事情,他虽然和大哥一样是关西大汉,人却是在京城长大的。他出自将门,祖上都在朝廷做军官,别人还在为混个铁饭碗而寒窗苦读的时候,他早已承袭父亲职位,入了军籍。加之年少时中了武举,做到殿司制使官,前途一片光明。后来在执行一次重大任务时翻了车,误了国家大事,领导盛怒之下准备给二哥放血,幸亏他告上买下四处打点,发动亲戚朋友帮忙周旋,最后上级开除了他的公职罚了点款意思意思,事情过后领导的气消了大半,看到上级替他求情就放了二哥一马,没再追究他的责任。

    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二哥想继续为大宋服务,变卖家当搞了一担子金银珠宝做香火钱,到相关部门烧香拜佛,不过结果跟他预想的完全相反,他花光了最后一个铜板,也没把事办成,最后搞到连房钱都交不起,被店主阴阳怪气的挤兑了一通后,限他三天内把房钱交齐,不然就报警。

    二哥无计可施,只好一咬牙,把身上仅有的那把祖传宝刀插上草标,拿到市场上卖,之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泼皮牛二过来找茬,被二哥一刀嘎了。

    杀人后,他跑去开封府自首,街坊邻居早个个对牛二恨之入骨,如今有人替他们除了街头大虫,人人都欢喜不尽,自然在官府面前替二哥求情。官府看牛二是单身狗一个,死后连个报警的苦主都没有,群众又集体为二哥求情,就做了一个顺水人情,把状子改成两人斗殴误伤人命,打二十棍,刺配到大名府充军,宝刀充没官入库,上交朝廷。

    不过事后据路边社消息,有人曾在府尹内宅看见过那把宝刀。

    大名府扛把子梁中书很喜欢二哥,没让他去军中效力,而是直接把他留在身边做了一名亲随军校,后来更是抬举他做了一名提辖,把二哥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视梁中书如同再生父母,发誓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这份知遇之恩。

    机会来了,梁中书岳父,皇帝身边的红人,当朝一品太师,坏人中的极品,有文化没道德,喜欢随地吐痰乱扔烟头的蔡京蔡太师,六月十五要过生日。有这么个牛到没边的岳父,他这个做女婿自然要拼了老命的表现,他搜刮了一年,把大名府的地皮都铲了一层,搞到十万贯金银要送到京城给老丈人做寿礼。

    鉴于这翁婿两人的优异表现,在广大人民群众中积攒下了好人缘,人民群众自然乐意帮爷俩的忙。为免中书大人舟车劳顿辛苦,各路英雄纷纷表示,自愿替他们保管好十万贯的金银,于是在去年今,有人不顾护卫官兵的强烈挽留,将这十万贯安全转移了,连马车都不留下一匹。中书大人气得直撞墙,对着空气骂了三天三夜,把护卫队长暴打一顿投进大牢,一边发下海捕文书缉拿这些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一边紧锣密鼓搜刮今年的十万贯。

    不过一年时间过去,也没什么收获,他也只得自认倒霉,一声叹息。

    鉴于去年被自愿了一次,今年梁中书格外小心,从年初开始就暗暗物色护卫人员。他观察了一个月,最终看上了帐下一个叫急先锋索超的军官,正准备跟他谈心的时候,二哥刚好发配到了这里。梁中书看到二哥是从京城来的,原先还是朝廷武将,做事情还老练谨慎,一下就改变了主意。

    考察二哥几个月后,梁中书最终将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交给了二哥,这让索超很不爽, 他联合其他军官明里暗里挤兑二哥,还给中书府的管家送钱,让他给中书大人打二哥的小报告,试图搅黄二哥这门差事。

    老奸巨猾的梁中书自然不会上当,他一眼就看出了索超的花花肠子,但他没有揭穿,而是端坐堂上微笑地看着索超上蹿下跳的表演。等索超忙活完了,钱也花了,中书大人一纸命令,直接封了二哥做护卫队长,把索超气得直翻白眼却又无可奈何。

    中书大人还算给索超留了一个面子,虽然没让他做护卫队长,却也安排了一个和他穿同一条裤子的老都管随行监视二哥,多少抚慰了一下索超受伤的心灵。事后看来索超没去反倒是件好事,不然坐在我面前的可能就是他而不是二哥,所以说运气这东西真不好说,有时候得不到反而比拥有还幸福。

    二哥说他现在讨厌听到黄泥冈这三个字,就是这个鸟地方,让他从天堂跌入地狱,由一个提辖蜕变成山贼,跑来这二龙山做二当家。他跟我说他发誓一定要打听出那七个害他的贼男女,不杀了他们誓不罢休。

    说到这里,他恶狠狠的盯着墙上挂着的刀,说话激动到唾沫星子都快要砸痛我的脸,我生怕他说着说着说成爆血管,于是赶紧找了个理由告辞走人。

    出了他的房间,我不放心,躲到窗户边上观察了一阵。我听见他还在房间里骂,啰里吧嗦的骂个没完,一会骂收他金银不帮他办事的那些官员,一会骂索超给他穿小鞋,一会骂老都管他们不听劝非要喝那桶蒙汗药酒,一会骂那七个鸟人害他上山落草。

    看来一时半会是消停不了了,我摇摇头,起身回了自己房间,洗了一把脸后上床休息。

    躺在床上我在想,二哥到底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平时不是脾气很好,待人和善的人吗,怎么今晚跟泼妇骂街似的,是酒后失态还是他原本就是这样,只是他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本性,以这种假象示人而已。

    哪天有机会,我非得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回答。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二哥拿回了他家那把祖传的宝刀,他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双手紧紧抱着不肯撒手,还不时低头亲吻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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