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面圣
孟煦听了小姑娘的吩咐，这两天都没有刮胡子，刚刚在城外的时候还故意让宋承祖抓了一把灰扔到自己身上，如今整个人蓬头垢面的。
看着特别狼狈，就跟逃难的难民一样，极易引起人的同情心。
他这两天赶路也是吃的干饼子，知道待会儿要面圣，早上就吃了半个饼子，如今饥肠辘辘，看着就更像那么一回事了。
“怎么样？看着是不是很惨？”孟煦把衣服揉了揉，尽量让自己看着特别的糙。
宋承祖捏着下巴，看着他这副样子，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行，还不够。”
说着他就直接上手，往地上抓了一把尘土，往他脸上直接扔过去。
孟煦被他这么一弄，结结实实吃了好几口灰，此刻整个人就跟从泥地里拔出来的一样。
在他要生气之前，宋承祖已经先一步过来拍着他肩膀催促道：“好了，这样子看着就挺惨的，时间不早了，赶紧去，不然这妆一会儿就淡了。”
孟煦进宫的时候，已经到了戌时。
皇帝还在御书房批折子，刚准备就寝，李公公就进来禀告：“陛下，孟小将军进宫来复命来了。”
刚刚还一脸疲惫之色的人一听就立马来了精神，“快宣。”
李公公知道陛下对这件事有多看重，所以也是亲自出去迎的人。
只不过刚一走近，他就彻底傻了眼儿，不过一月未见，先前丰逸俊朗的人怎么就成了这般穷困潦倒的模样。
“李公公？”孟煦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李公公愣了愣，迟疑道：“你是孟小将军？”
孟煦点了点头，一脸愧疚：“实在是事态紧急，这才来不及整理仪容，唐突了公公，还望见谅。”
李公公摆了摆手：“将军这么说可就折煞老奴了，您是为陛下办事，劳苦功高，快请进，陛下在里面等着呢。”
说着就迈着小碎步赶紧把人往里面领。
孟煦一进去就把尚方宝剑还有令牌举在手里，然后十分虔诚而恭敬的给皇帝行了一个大礼，“微臣参见陛下。”
皇帝忙从龙椅上下来，伸出双手，准备过来把人扶起来，一脸关切：“爱卿快请起。”
孟煦却把头低的更下，恨不得直接把脑袋戳到地底下，他满是自责道：“微臣有罪，辜负了陛下隆恩，未能圆满完成陛下的嘱托。”
听了他这话，刚刚还一脸期待的人此刻立马就把伸出去的手给缩了回来，脸也是瞬间就垮了下来，然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重新坐到了龙椅上。
孟煦虽然低着头，看不见陛下的神情，可是光是听他的脚步声还有呼吸声，他也能猜到，陛下这会儿不仅很失望，而且还很生气。
不过小姑娘跟他说过，就要在他最失望的时候告诉他，这样他才能最大程度的获得那种满足感。
“算了，朕知道这件事不容易，让爱卿一个人去解决也确实是难为了你。”皇帝靠在龙椅上，叹了口气。
孟煦见前奏铺垫得差不多了，这才小心翼翼又接着说道：“陛下，微臣这次虽然没能把盐场给收回来，可是却为朝廷争取到了一笔巨款。”
说着他又把身旁一个盒子拿出来，递了上去。
李公公见陛下的眼睛里又恢复了亮光，赶紧下来把盒子拿过去。
见里面全都是价值万两面额的银票，皇帝只觉得它们闪着金光，不停跟自己招手，他狠狠拧了自己一下，直到痛意传来，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于是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沉着声音问道：“爱卿，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他还以为自己这次又是做的无用功，没想到后面居然还有惊喜。
一千万两，他的小金库又能变得满满当当了。
“微臣实地考察后，发现盐场一旦被收回去了，只怕不仅日后的经营会彻底乱了套，而且一旦官盐盛行，那些升斗小民为了利益肯定会去购买私盐，如此朝廷收下这等烂摊子，恐怕不但赚不了钱，反而会引起暴乱。”
“而且江南盐区是我大周最大的盐区，关乎着民生大计，那里的盐商势力盘根节错，一旦朝廷使用雷霆手段，将他们强制征收，只怕会适得其反，动摇国之根本。”
皇帝听了他这话，顿时怒目圆瞪，重重拍了御案一下，手背青劲爆起，高声喝道：“岂有此理，那些人难道不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陛下息怒。”
“微臣粗略算了算，就算是把盐务这块全都国有化，每年朝廷净赚的银子也不过这么多，到时候各个地方实行盐政还要选拔不少官员，这里面的油水这么大，这不是间接助长了官商勾结，为朝廷埋下了不少蛀虫。”
“长此以往，对于朝廷来说也是一大损失。”
皇帝盯着盒子里的银票看了看，顿时也反应过来了，千好万好都不如实实在在的银子在手里牢靠。
而且他要是真的强制性把盐场从那些人手里抢过来了，只怕天下老百姓会说他堂堂九五之尊居然也学会了跟商人那样为了升斗小利钻营取巧。
不行，他当皇帝以来一直勤勤恳恳，宵衣旰食，四海之内无不称赞他是明君，可不能为了这块肥肉就迷了眼睛，毁了他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贤明之君的称号。
见皇帝的呼吸明显放缓了，孟煦就知道这人的火气算是消下去了，于是又接着说道：“那些盐商已经承诺了每年会向朝廷缴纳一千万两的盐税，另外遇上战乱或是天灾人祸，他们出于义务也会向朝廷捐钱捐粮。”
说着他又把那些人签字画押的承诺书拿出来，上面有他们的亲笔签名还有手印，而且还盖了官印，一式两份，做不得假。
“至于捐多少，到时候还不是陛下您说了算？”
皇帝顿时茅塞顿开，笑得美滋滋：“爱卿说的是。”
那些人愿意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去，反正到时候赚的钱还不是进了他的口袋。
哼！一群蠢货！
“爱卿这次的事情办的不错，深得朕心。”皇帝脸上终于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李公公也跟着浑身轻松，偷偷用手擦了擦额头，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