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冬令营
“我怎么可能挡住风，我又不胖！”
比起周元的异常，不明所以的杨司雨更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甚至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想看看他有没有发烧。
这一摸，肌肤的相触，周元刚止住的鼻血，又开始流了。
“好烫，你是不是发烧了？”
周元再也坐不住了,连忙从椅子上下来,站起身,边擦鼻子边深呼吸,等脑子“冷静”下来了，才长舒一口气，缓缓道：“别喜欢了，一喜欢怕是失血过多而亡！”
“啊？这是什么意思？”杨司雨一脸疑惑。
“意思就是不知道，没想过这些事，每天够多事情忙了，有时间不如多睡会觉，而且学校三天两头宣传早恋的危害性，你该不会是在钓鱼执法吧，套出我有没有早恋，然后找班主任打我小报告？”
“你，你，你真的笨死了！”
见他一点都没理解到自己的意思，杨司雨气得直接嘟嘴走了。
“我笨？一个个考试都考不赢我的，还说我笨！”
周元一脸不解,她怎么又像兔子一样生气走掉了,难道说错话了,女孩子总是莫名其妙的。
回到教室，邹文静看杨司雨回来，连忙将她拉到走廊，小声问：“怎么样，试探得怎么样？”
“别提了，就一块石头，怎么敲打都是石头，气得我都不想说话，还说我是不是想钓鱼执法，准备打小报告！”
杨司雨是真看不懂他了，难道是她感觉错了，他真的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就是没开窍的书呆子呀，你得慢慢来！”
邹文静说着，看杨司雨的校服拉链滑落下来，细心替她拉了上去，结果，刚拉上去，又滑下来了。
“别弄了，这拉链坏掉了！”
“司雨，你可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啊，加上你的颜值，你的气质，别说是块石头，他就算是座冰山，也会动情！”邹文静自信道。
杨司雨被邹文静的话逗笑了，她说得好像比自己还自信，“可是他好像真没考虑过这方面！”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她感觉很不踏实。
“男孩子都比较晚熟，我男朋友也是啊，一天到晚幼稚得要死，多见面，多聊天，让他发现，一闲下来没有你的消息，心里就空荡荡的，自然而然就把他捏在手心了！”
邹文静化身情感专家，大谈特谈恋爱经验，听得杨司雨这个情感小白一愣一愣的。
人世间最美丽的心动，莫过于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少女心动！
生活如水，偶有高亢，终归平淡，日复一日重复自己熟悉的工作，熟悉的学习，面对自己熟悉的人，做熟悉的事，这种平淡无声无息，但又无处不在。
可是总有一些日子平淡到，想存入回忆里，回忆却弹出一条提示：该文件已经存在，是否覆盖？
有些人，就像流星划过黑夜，虽然转瞬即逝，却照亮了别人黑暗的人生，让人看到光明。
对东姿来说，周元就是那道流星，偶然的相遇，却让她看到了改变可以带来希望，所以就算他离开了，不在一个城市了，但与他一起的那段短暂时光却深深印在了她脑海最深处。
深圳教学楼天台，东姿坐在地上，看着蔚蓝的天空，身旁是厚厚的数学课本和满地的数学题目和答案。
他一直在拒绝她，拒绝她到广州找他玩，说没空；拒绝她的心意，说不喜欢她；拒绝她的礼物，说没什么理由接受她的礼物。
从小到大，拒绝她拒绝得这么彻底的，他是第一个！
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结果是单相思，这种感觉还蛮苦涩的。
加上他身边还有一个各方面都比她更优秀的杨司雨，想谈个恋爱，怎么就那么难？
“不要假装努力，尽力做你能做的一切，剩下的交给时间！”
东姿拿着手机反复听周元几天前发过来的这条语音消息，无论是学习还是这段单相思，她都不会放弃，至于结果如何，就交给时间吧！
时间转眼来到11月底，天气已经从凉转冷，冬天的来临，也拉开了中国数学奥林匹克（cmo）冬令营的序幕。
作为全国中学生级别最高、规模最大、最具影响力的数学竞赛，本届全国中学生数学奥赛决赛由福建省数学学会和师大附中承办。
届时来自香港、澳门、北京、湖南、河北、广东等32个国内代表队，以及俄罗斯、新加坡两个国外代表队共420名数学俊才将同堂竞赛。
杨司雨在父母的陪同下，提前三天坐飞机来到福州市，下飞机后，直奔邀请函里写明的广东省代表队聚集的酒店。
在签字报到缴费后，杨司雨领了参赛指南、参赛证、房卡、纪念品以及一堆用餐券，在酒店，她看到了一个月前在深中集训营的几个同班同学，以及领队于秀明老师。
“司雨！”
“江长乐，赵国荣，你们怎么也提前来了？”
杨司雨也没想到来到会场首先碰到的竟然是周元在深中的室友，老同学见面，一个月前一起在集训班学习的时光立马就回来了。
“我外公是福建的，所以我就早点过来了！”江长乐开心说道。
“对哦，周元跟我说过，你是客家人，福建很多都是客家人！”
见到老同学，杨司雨也特别开心，转身热情对父母介绍这两位集训营同学。
“司雨，我们一起合张影吧！”
赵国荣拿起手机，指着台上写着“中国数学奥林匹克（cmo）冬令营”的巨大海报，激动建议道。
“好啊，爸，帮我们拍张照！”
三人带着参赛证，拿着参赛指南在海报前留下了数张弥足珍贵的青春合影。
回到酒店房间后，杨司雨将合影给周元发了过去，这一个月来，两人虽然在一个教室上课，在楼顶聊天，在图书馆相遇，几乎每天都能见面，但实质性的进展几乎没有。
按邹文静的话来说，你俩就继续磨洋工吧！
正在家里收拾衣物的周元看到合影，刚点开，江长乐也发来微信，同样发了好几张合影过来，还附带一句：你女朋友都过来了，你还不过来？
周元回了几条信息后，转过身，看到王珊珊又拖了一个行李箱进来，连忙阻止：妈，我就去一个星期，你怎么收抬了两大箱子，太夸张了！”
知道的是收拾行装，不知道的以为搬家。
“福建的天气一会冷，一会热的，多带些，真不需要我和你爸陪你去呀，我们也想去！”
王珊珊从儿子参加数奥竞赛初赛开始，就盼着这一天了，这是最后的临门一脚了，只要踢开门，清华北大的提前录取通知书就到手了，这可是等同高考的大决战。
“珊珊同学”周元搂住妈妈的肩膀，微笑道：“来回高铁票，还有酒店住宿费用都要自费，这么一算，如果你和爸跟我一起过去，大几千就没了，你在家等我好消息，我会全力以赴的！”
门外的周建明听到儿子这么说，脸上立马露出一个紧张的表情，拉着媳妇，让她别添乱了。
但知子莫若母，周元心里在想什么，王珊珊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就是不想因为这次考试再浪费钱，给家里增加负担，这个傻儿子。
“儿子，初赛几百万人到现在只剩下四百多个了，老周家的祖宗会保佑你的，你没问题的！”
王珊珊使劲捏了下周元的脸颊，越看越觉得自家儿子的面相就是状元相。
“好啦，别给孩子太大压力，元子，心态放松，轻装上阵，就算没考好，还有高考可以再拼一次！”周建明鼓励道。
当晚，周元接到了东姿的电话，认识她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给他打电话。“我看到杨司雨的朋友圈了，怎么合影没有你，你没在福州吗？”
电话里，传来东姿的比较中性化的声音，不温柔，也不沙哑，如果不认识她，光听她的声音，你都分不清楚这是男声还是女声。
“没，还在广州，明天坐高铁过去！”
周元如实回道。“如果你拿到了金牌前六十名，杨司雨却落榜了，你会看不起她吗？”
“不会！”
对东姿这个奇葩问题，周元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淡淡道：“考试成绩很重要，但不是唯一重要的，决赛，不会有谁有绝对的把握，也有一种可能，杨司雨拿到金牌前六十名，我落榜了，你觉得她会看不起我吗？”
东姿听到他的反问，沉默了数秒，还是缓缓答了句：不会！
虽然是竞争对手，但对杨司雨那个人，是真生不出任何厌恶之情，有的只是三分佩服、三分羡慕、四分嫉妒，同样是女孩子，她优秀得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你真的去了清华北大，我一定努力跟上你的脚步，清华北大对我太遥远，但北京的其它大学，我会努力的！”
东姿说完，没等周元说话，又连忙补了句：就算你跟杨司雨在一起了，我也会随时挥动锄头挖墙角！
周元看了下手机，说了句“神经病”，然后把电话挂了。
“加油啊，在我眼里，你一定可以的！”
看到东姿发来的微信，周元想了下，还是回了两个字——谢谢！
她虽然总是说一些不着调的话，但她的祝福也是真的，这个周元还是分得清的。
次日，带着父母望子成龙的殷切期望，周元拖着行李，踏上了属于他的第一次征程。
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出远门，自己坐高铁跨省参加考试，虽说之前也在深圳中学呆了一个月，但广州到福州的距离，不是广州到深圳那半小时高铁能比的。
周建明看着儿子拖着行李通过安检，高高瘦瘦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野中，心里百般滋味，忍不住红了眼眶。
怎么眨眼间，孩子都这么大了，都在为他自己的未来努力了，记忆里那个挣脱他爷爷，抱着他妈妈，哭着不让她出去打工的孩子，已经长大到敢自己一个人坐高铁去另外一个城市了。
“老公，你怎么了？”
王珊珊挽着周建明的手臂，见他一直发呆，有些好奇。
周建明突然眼神坚定说了句：“珊珊，我们在元子考试的最后一天，也去一趟福州！”
“啊？”
王珊珊先是一愣，随即喜笑颜开，崇拜地看着他，她一直想去，可这一去大几千块钱真的没了，而且一个星期不开店，很影响家里的收入。
但如果是等儿子考完，再过去，只要能赶上成绩公布那一天，就不用在那边住好几天酒店，开销也没那么大，这几天也可以继续开店做生意。
“如果元子能考出来，我们得在孩子身边，为他鼓掌，如果他没考出来，我们得在孩子身边，鼓励他，还有高考可以在努力一次！”
周建明文化程度不高，说不出什么感人肺腑的鸡汤言论，也不会把“爱”挂在嘴边，但在平淡如水的日子里，却从未让周元缺失父爱。
福州考场酒店，得知周元正坐高铁在来的路上，杨司雨激动得穿着睡衣就到隔壁，按父母房间的门铃。
“爸，我有个事……嗯？你们要出去吗？”
杨司雨看父母穿着一身正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是说来陪考的吗？
“这两天你们省队同学陆续到了，你有你的同学，我和你妈也约了朋友！”
杨启墨说完，看女儿穿着睡衣就出来了，宠溺地摸了下她的头，从一旁的衣柜里拿了件郭诗悦的外套给她披上，免得着凉。
“我还想你们开车载我去高铁站接一个同学的，既然如此，你们去玩吧！”
杨司雨话虽这么说，但却嘟起嘴，一只手手轻轻扯着杨启墨的西装衣角，一脸委屈、撒娇的模样让“宠女”无度的老父亲当场拨通了电话。
“付总，今天不能过去陪你打球了，改天，改天……是，得陪孩子，嗯，你让司机回去吧，车子留下，我带孩子出去放松放松心情！”
杨启墨挂完电话，杨司雨立马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看得郭诗悦都有些吃女儿的醋，忍不住白了老公一眼，眼眉含笑道：“你就继续把她宠得无法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