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重伤
“就你能耐，就你会说，天天惹我生气，自私自利又自大，你说的就一定正确啊，就不能听听别人的意见，自私鬼！”
晚上，回到家的杨司雨一想到今天下午周元那一副教训人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手机里周元的微信头像各种拍打。
昨天晚上给他发的微信，至今没回，他是不看微信呢，还是故意不回她信息？
从小到大,就没有哪个人会像他这样，三番四次和她争吵，惹她生气,要想从他嘴里听到一两句对她能力的肯定，登天还难。
不过，生气归生气，杨司雨床上的手提电脑屏幕里一直在播放田径运动员们起步动作的解析视频！
她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将自己代入这些起步动作，甚至在床上打坐，冥想了半个多小时。
“暖暖，在干嘛呢？”
杨启墨洗完澡，敲了敲女儿的房门，得到她首肯后推门进来，发现她正半蹲在地上，一边看电脑，一边在查看自己的手脚。
“练起步动作呢！”
杨司雨抬起头说了句，然后像想到了什么，爬起身，挽着杨启墨的手臂，撒娇道：“爸，我问你个问题！”
“嗯哼？”
“如果你明知对手比你强，做出改变有可能赢，但更大可能是一旦做出改变，会输得连原本位置都保不住，你会选择做出改变，还是选择稳妥起见，保住原本位置？”
杨启墨没想到女儿会一下子来一个这么有深度的问题，而且还是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这是运动会上遇到无法战胜的对手了？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杨启墨目光宠溺揉了下她的头，指了指床上的电脑，睿智提醒道。
杨司雨瞬间秒懂，是呀，是冒险还是求稳，她自己已经给自己答案了，如果求稳，她为什么还要看视频，还要在最后时刻练习调整起步动作？
她其实已经选择了冒险！
“谢杨董事长一句点醒局中人！”
杨司雨心中疑惑得到确切答案后，搞笑着给杨启墨行了古代拱手鞠躬道谢大礼，惹得他一阵乐呵。
“这里练没用的，走，爸陪你去楼下网球场练习！”
杨启墨说完，回房间换了套休闲服，拿上秒表，准备用行动支持女儿挑战自我！
小区网球场，杨司雨一次又一次重新练习起步动作，杨启墨在一旁摁着秒表，记录她不同起步动作所耗时间。
汗水湿透了她的衣服，打湿了她的秀发，她却不知疲倦般疯狂训练，只为寻找出比她目前起步更快的动作！
网球场外一棵大树后，橘黄色的路灯下，今天不知何故没出现在奥体的郑少名，呆呆看着正努力训练的杨司雨，眼里有疼爱、有无奈、有羡慕、还有不舍……
他的脸又肿了，又多了几条明显的伤痕！
一个小时后，杨司雨累得瘫坐在地上，擦了擦汗，还让杨启墨用手机给她拍张美照，发给自己。
“爸，我有个事，想问你，你不要告诉妈！”
杨司雨靠坐在她爸身边，四处看了下，确定她妈不会从某个方向突然蹿出来，小心翼翼说道。
“早恋了？”
一看女儿神秘兮兮的样子，杨启墨就猜到少女心事大概率与感情有关。
“没，没有！”
杨司雨连忙否认，苦恼道：“爸，少名突然说我喜欢我，不是那种开玩笑的语气，所以我现在有点逃避！”
杨启墨听到女儿被男孩子表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安和慌乱，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慈爱。
“你长得漂亮，课业又那么优秀，加上你们从小到大那么多时间一起成长，如今都到了青春期，他会在所在的圈子里做比较，若身边没人比你更出色，他喜欢你，不是很正常吗？”
“但早恋对绝大部分学生都是是百害而无一利，所以爸不建议你过早谈恋爱！”
杨司雨喜欢有问题找爸爸，因为她觉得她爸爸是个智者，总能帮她把问题分析得很透彻，三言两语就给出最优解！
“那我应该怎样处理这种情况呢，我不想因为几句拒绝的话，就失去一个好朋友！”
杨司雨急切想要一个正解，她想了好多天，都没想到。
杨启墨已经从女儿这几句话中判断出来了，女儿应该是没动过跟郑家那小子谈恋爱的心思。
“暖暖啊，本来这些话，爸想着迟几年才需要跟你说，没想到时间比我预想的要早，谁叫我女儿这么优秀呢！”
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一番后，杨启墨语重心长说道：“无论男孩子还是女孩子，跨入青春期后，一定要注重男女之间的边界感，男就是男，女就是女，不要把男性朋友处成男闺蜜，朋友就是朋友，更不要以友谊之名，享受超越朋友的特殊待遇！”
“你回想一下，是不是以友谊之名，在少名那里得到了很多朋友没有过的特殊待遇，比如……时不时送你巧克力，或送你喜欢的限量版手办？”
一语惊醒梦中人，杨司雨明白爸爸想说什么了！
她会如此苦恼，就是因为还一直沉浸在童年那段不分男女的时光，忽略了两人已经长大，一直在模糊男女之间的边界，才会变成这样。
爸爸说的没错，朋友就是朋友，若边界感没分清楚，让人误会，最终会伤人伤己。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杨董不吝赐教！”
杨司雨直接行了个五体投地的拜谢大礼，杨启墨则是自言自语嘟囔了声——臭小子，就开始抢我闺女了？
次日，杨司墨和郭诗悦也早早来到奥体中心，为女儿加油打气。
“女子一百米决赛，选手请准备！”
广播声响起后，杨司雨看了眼周元，可今天的他双眼无神、仿佛随时要睡着的模样，完全与昨天精神抖擞的他判若两人。
周元打着哈欠站在人群中，经过昨天的争吵，他不觉得杨司雨会作出改变，会夺冠。
加上昨晚开店开到凌晨三点多才回去睡觉，能强打起精神过来就很不错了！
今天是运动会最后一天，也是闭幕式，下午还要执旗参加……
“周元，你觉得我这场比赛会赢吗？”杨司雨突然走上前，想逗一下他。
赢？输定了好吗！
周元敷衍笑了两声，话都懒得跟她说，不听善意的建议，还想赢？
“那你看好哦！”
杨司雨回了她一个月牙般的笑容，随即目光坚定中带着一丝凌厉踏上了赛道。
“加油！”
“加油，司雨！”
……
美女出场，总是格外瞩目，看台上杨司雨父母已经激动地甩动着毛巾和遮阳帽为女儿摇旗呐喊，毫不顾及形象！
场内省实的学生更是一点不含糊，扯开了嗓子为自家的校花加油鼓气。
杨司雨被安排到第二赛道，左右两边的分别是德阳中学的凌子琪和明珠中学的郑语歌，第四赛道则是八十九中的王意。
“你好，杨司雨，我是德阳的凌子琪！”
选手就位后，凌子琪竟然主动跟杨司雨打起了招呼，语气中还带着丝丝傲慢。
杨司雨本想回个招呼，毕竟前几轮比赛，两人都没打招呼，所以也是友好伸出手。
不过凌子琪却直接漠视她的伸手，骄傲道：“我注意过你的2000米和团体接力赛，你很强，但你是赢不了我的！”
眼看对方不愿意握手，杨司雨只得悻悻抽回手，没再强求，只以微笑应答。
可是，下一刻，凌子琪锐利地发现杨司雨改变了自己的起步准备动作，她之前的起步动作明明不是这样的……
“各就位！”
“嗯？”
周元也发现了，第二名的团支书竟然真做出了改变，她选择了“孤注一掷”拼一把，她刚才是特地来逗他玩？
很多人都被她人畜无害的表面骗了，以为她只是个文静柔弱的花瓶，实际她不仅极有主见，而且个性十足，有勇气，有能力。
“预备！”
“砰！”
随着指令枪响，全神贯注的杨司雨就像一只眼露寒光的豹子，脚跟一蹬，迅猛一冲，起步速度竟与凌子琪几乎一样快。
起步没被凌子琪拉开，周元激动得直接跳起来，好样的，第二名的团支书，你能赢下冠军的，她跑不过你了！
“加油，加油！”
周元直接抓着龙威武的手臂使劲摇晃，用尽吃奶的劲为杨司雨高声呼喊。
“我的手，我的手……”
龙威武手都被甩抽麻了，一脸震惊看着激动的周元，他在班里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闷葫芦，高冷范，不怎么说话的！
而且刚才还和团支书闹情绪呢，怎么现在比他自个上场还激动。
“暖暖，加油，加油！”
看台上，杨启墨和郭诗悦站起身，不顾形象大力挥动着毛巾，卖力给自己女儿加油。
对两人而言，拿不拿得了第一不重要，但看到孩子为了目标拼尽努力拼搏的样子，让他们无比自豪和骄傲！
赛场上，起步没占到优势的凌子琪，在接下来的赛跑中，真的如周元分析的一样，渐渐被杨司雨拉开了半个身位。
50米，40米，30米，20米……最后剩10米不到的距离，四位选手都极速冲刺了，杨司雨已领先第二名的凌子琪一个身位了，眼看着就要率先冲过终点，稳获第一名了！
就在这时，变数突生！
落后杨司雨将近一米的明珠中学郑语歌突然摔倒，并且摔出了自己的跑道，倒下的同时，她的手带到了右手边杨司雨的右脚后跟。
右脚的停滞，让杨司雨直接失去平衡，加上全力奔跑冲刺中的她根本来不及调整、刹住，脚步也无法调整，明显看到她的左脚踝在某个瞬间扭成90度了，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横飞了出去。
更可怕的是，强大的惯性下，她的身体在塑胶跑道上翻滚了好几圈才止住，脸、膝盖、手臂全都擦破皮了，鲜血直流。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前一秒还在为杨司雨加油打气的同学和亲朋们直接傻住了，一两秒后才反应过来。
“暖暖！”
杨启墨和郭诗悦看到孩子在自己眼皮底下受伤，紧张得就要翻过看台冲进赛场。
“杨司雨！”
场内的周元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拿起水和毛巾快速冲了过去。
凌子琪第一个冲过终点，紧接着是八十九中王意，郑语歌从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眼露恐惧地看着在跑道上久久起不来的杨司雨。
“违规啊，犯规啊，恶意犯规啊！”
龙威武朝着裁判激动吼道，急到跳脚，自己摔倒，手竟然去扒拉一个一米远的人，这不是恶意是什么。
“哔哔哔！”
比赛结束，但结果已经不重要了，随着杨司雨巨大的痛哭声，一旁的裁判和老师连忙冲过去。
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的周元，被她的情况吓了一跳，她左脸擦破了，渗出了血，双膝盖和右臂更是擦掉了一层表皮，鲜血汩汩，触目惊心。
最可怕的是她的脚踝，刚才那么快的速度之下，九十度崴脚，非常非常危险。
眼下，杨司雨捂着自己的脚踝，剧烈的疼痛让她整张俏脸都紧皱了起来，惊恐更是让她哭出了声。
疼痛甚至让她有那么一瞬间全身打了个冷颤，差点昏厥。
“杨司雨！”
周元将她扶起，一看到他，杨司雨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咬着唇将头埋入他怀中，全身颤抖痛哭出声。
周元看了眼她的脚踝，心猛的一紧，满是自责地看着在自己怀里无助恐惧的杨司雨。
“没事的，没事的，杨司雨，会没事的！”
周元不由自主抱紧她，看到她梨花带雨，痛苦难忍的样子，心仿佛受到了什么冲击，难受极了。
“请医疗组尽快到女子100米决赛跑道，有同学受伤！”
“周元，好痛啊！”
杨司雨泪眼汪汪紧抓着周元的手臂，脚踝处传来的剧痛让她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很快，两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一路小跑过来，认真仔细检查了杨司雨身上的伤后，一脸严峻说道：“脚踝严重扭伤，要赶紧去医院找骨科医生先做复位，再拍片，看有没有伤到韧带和骨头！”
这时候，杨启墨和郭诗悦也终于进来了，看到前一刻还青春飞扬的女儿，这一刻，担架都摆上来了，也是吓得不轻。
“暖暖！”
“同学，让我来！”
杨启墨感激地看了眼周元，接过靠在他怀里的杨司雨，心疼地摸了下她的额头，怎么连脸都擦伤了？
周元之前在钢琴大赛的时候见过她妈妈，眼前这个眉宇间和她有几分神似的男人，想必就是她爸爸了！
看到杨司雨的父母，心里不免有些惊叹，怪不得她那么优秀，原来都是遗传自她父母。
她爸爸成熟稳重，举手投足间充满成功人士的智慧，一看就知道是社会精英，她妈妈容貌秀丽，气质端庄，浑身上下散发着知性美，一看就知道是高级知识分子！
杨司雨被担架抬走紧急送医后，周元刚准备与带队的老师一起过去与裁判商量这次比赛的成绩，却突然听到刚才的肇事者郑语歌阴阳怪气来了句：不就扭伤脚嘛，至于那么矫情，还用担架！
周元回过头，看到夺冠的德阳中学凌子琪和明珠中学郑语歌正有说有笑，无丝毫愧色，顿时双眸一冷！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元哥，那娘们绝对故意的，离一米远竟然还能扒到团支书后脚跟！”
龙威武愤怒得就要冲过去找那女的要个说法，义愤填膺的模样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
“我知道，但就算裁判因为她违规而取消她的成绩，这场比赛也已经盖棺定论了，凌子琪是第一名！”
周元看懂了，这是“极限一换一”，为的就是保证凌子琪拿到第一，虽然无耻，却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