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青云宗木青锋
入春多雨,春雨连绵,本来回暖的天气渐渐又降了温。
“阿嚏。”
“谁家的小寡妇又想我了?”一个邋遢道人从睡梦中醒来,抽了抽鼻子道。
“咕噜噜。”
“午餐铃响了,张婶家的叫花鸡不错,也罢,就这个了。”木青锋起身拍了拍屁股,神清气爽的,哼着小曲离开了那座栖身的破庙。
不多时便来到一座小镇上,小镇很小,与其说是个小镇,不如说是个村子来的贴切。
“小二,烫壶好酒。”木青锋来到一处酒家,对着小二喊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习惯性的脱口而出。
等小二打好酒,抬头看到来的人是木青锋,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不过还是将手中的酒递了上去,没办法,厌恶虽厌恶,生意总归是要做的。
木青锋从破洞的袖口里掏出两个铜板,满脸堆笑道:“不够的先记在张婶账上。”随即接过酒,猛灌一口,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
小二掂了掂手中的两个铜板,颇为不屑的往地上猛啐了一口道:“呸,什么人啊这是,人家张婶的好名声净让你给坏了。”
“这不是破庙里那个老道吗?又出来骗吃骗喝了?”
“可不是嘛,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张婶一个人生活容易吗?还要照顾这个臭道士。”
“呸,真不是个男人。”
似乎木青锋在这一带很出名,邻里街坊都识得他,只是名声好像不太好,一路上不断有人议论纷纷。
木青锋对此丝毫不在意,只是轻笑的摇了摇头道:“即今江海一归客,他日云霄万里人。”说完就大笑起来,好似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又耍酒疯了,大家离得远些。”众人被木青锋大笑声吓了一跳,纷纷逃离。
木青锋不管他人,只是摇摇晃晃的走着。
张婶的住处并不在镇子上,她常年在一富户家里做工,为了离那富户庄园近一些,索性便搬到附近居住,离小镇着实有些距离。
刚下过雨,道路有些泥泞,木青锋不得不注意脚下。
走着走着,看到一个身穿白色罗裙的女子倒在地上,角度问题看不清全脸,但凭借着白莹如玉的耳垂,和一丝侧颜,足可以看出此女子绝对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什么情况?偶遇绝世美女晕倒在路边?这四下无人,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也罢,既然被贫道遇上了,说啥都要管上一管,咱可事先声明哈,绝不是因为你长的漂亮,就算你是个男人,善良的我也是会毫不犹豫出手的。”可能木青锋自己都没注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估计只有自己才能听到了,可能是因为底气不足吧。
“姑娘,姑娘?”木青锋先是走近呼喊两声,见没有动静,便想要将其抱起来。
在右手接触到女人的玉颈时,木青锋不禁传来一声惊呼:“嘶,好凉。”
木青锋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随后小心翼翼的将手搭在女人的颈部动脉上,发现没有丝毫反应。
木青锋看着眼前的女人衣着华贵,显然不是普通人穿的起的,此时绝对不简单,现在没有修为傍身,还是不要淌这趟浑水的好。
随即准备起身离去。
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使得木青锋停下脚步,木青锋起初还以为听错了,后来哭声越来越大,木青锋将女人的尸体扒拉开来,赫然是一个小婴儿。
“尼玛,这叫什么事啊!”木青锋双手掩面,有些头疼道。
以木青锋的理解,这肯定是某个世家大族后宫起火,一阵的勾心斗角,最后有人抱着孩子逃出来的戏码。反正话本里都这样写的。
“小家伙,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句话是庙里的秃驴说的,我是个道士,自然不关我的事哈,晚上不要托梦给我啊!”木青锋实在不愿意卷入这种旋涡中,因为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自己是最喜欢清静的。
木青锋起身走了几步,终于还是良心上过意不去,转身将小家伙抱了起来,苦笑道:“这辈子造的什么孽啊!”
离开之前,木青锋还找个地方将女人尸体掩埋起来,毕竟那么漂亮,万一有人有点特殊癖好,那就不好了。
呸,想什么呢,木青锋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把道:“我那是不想让她被野兽叼走,曝尸荒野,做个孤魂野鬼,无量天尊,贫道我就是人俊心善。”
等木青锋抱着小家伙继续上路的时,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饭点都过了,也不知道张婶给自己留吃的了没。
等木青锋赶到李婶住处时,李婶正在卖力的浆洗衣物。
“不错,能吃苦,是个过日子的主。”木青锋点点头评价道。
张婶刚满三十岁,岁月没有在其脸上留下半点痕迹,反而增添了一丝成熟的韵味,三十岁还没有嫁人,在这年代已经是大龄剩女了。
张婶转头看到木青锋到来,脸上的喜色掩饰不住,随便的将手在身上擦了擦,看到木青锋手中还抱着礼物,脸上更是笑开了花,赶紧迎了上去。
张婶原名张芸,小时候是镇上富户,奈何家道中落,爷爷,父亲相继离世,重担便压到了她身上,直到母亲病逝,彻底成为了孤家寡人。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丧失生活的信心。
木青锋正是被张芸这种积极面对生活的心态深深的影响着,所以一直逍遥自在的木青锋才会在这座小镇上逗留如此长的时间。
张婶走近看到木青锋抱着个孩子,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
木青锋此时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自顾自的开口道:“张婶,我想吃你做的叫花鸡了,上次吃了过后回味无穷,到现在还惦记着呢!”说完还夸张的舔了舔嘴唇。
此刻的张婶再也忍耐不住,对着木青锋怒吼道:“木青锋,现在越来越野了是吧?都把这野种抱到我这里来了是吧?”
顺手抄起扫把,将木青锋驱赶到大门口,又端起门口的一盆水,狠狠的泼在木青锋头上,然后转身把门锁死。低声道抽泣起来。
木青锋很是不解,在敲了几次门没有反应后,只能抱着小家伙离开。
张婶从门缝中看着木青锋有些落寞的身影,竟有些不忍,张婶开始回忆起自己和木青锋相处的点点滴滴。
记得那是个寒冷的冬天,自己在一条小河边为财主家洗衣服,看到一个脸上净是胡须,衣服单薄,有些落魄的男人在钓鱼。
张婶好心提醒道:“先生还是回去吧,无饵鱼怎会咬钩?莫要浪费功夫了,回去陪陪妻子孩子。”
可哪曾想木青锋将没钓到鱼的原因都推到张婶身上。
“大姐,你动静那么大,有鱼也让你吓跑了。”木青锋将自己做的简易鱼竿扔到地上心浮气躁道。
张婶只是摇了摇头,继续搓洗衣服。等张婶洗完衣服,起身准备回去时,看到了嘴唇冻的发紫的木青锋,顿时起了恻隐之心,于是向前拉着木青锋冰冷的手道:“走,跟我回家。”
接下来那个混账说的话,自己一直到现在还记得。
“哎……你干什么,我是不会屈服的,放开我,贫道卖艺不卖身啊!”
当时可把自己气的够呛,差点丢下他不管。
“噗嗤。”想到这里,张婶不禁笑了出来。
再后来啊,将木青锋带回家后,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给他穿上,木青锋身材有些瘦小,衣服缝缝补补倒也能穿,然后将自己家的自己舍不得吃的鸡杀了一只,做成了叫花鸡,兴许是太饿了,没有放任何佐料的叫花鸡愣是让木青锋吃出豪华大餐的感觉,直到现在还惦记着。
自己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想来是常年积劳成疾吧,一到冬夜,身上便如针扎般,经常痛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寻了好多大夫,都说是寒气入体,无能为力,慢慢的自己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直到木青锋的出现,为自己又是针灸,又是按摩,还亲自为自己抓药煎药,当然,钱肯定是自己出的,那个穷光蛋可拿不出那么多钱。
慢慢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接受了木青锋,看到木青锋时,自己尘封多年的心总会心跳加速,后来自己问过木青锋,可他用一句话糊弄自己说:“这是家的感觉,非药石可医。”
看着木青锋嘴角的坏笑,当时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像还狠狠的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这么冷的天,他来寻我,肯定是在外面过的不好了,受委屈了,我将他赶走,他又能去哪呢?”
张芸迅速打开门,想要唤木青锋回来,可是泥泞的道路上只留下一行的脚印,哪里还有木青锋的影子?
张婶只能失落的转身进屋,寒风一吹,那单薄的背影显得如此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