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苍白
坎贝尔穿过拥挤的人群，在集市的一家甜品店坐了下来。
“隔音罩做好了，可以说了。放心，没有人跟踪你。”一位披着斗篷，将脸藏在兜帽之中的男人说道。他们俩背对背坐着，各自低头看着这手中的甜品。
“能跟踪我的人不少，但不被我察觉到了几乎没有。话说，你穿成这个样子，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你”坎贝尔打趣道。
“这是特制的，能够消除大部分气息。而且上面有幻术星纹，常人眼中我就是正常穿搭。你能看穿是因为你的眼睛很特殊。”斗篷男继续说道：“试探出什么了吗？”
“没错，果然如你所说，他确实知道些什么，同样也隐瞒了些什么。”
“具体点。”
“他也注意到伊斯塔露尔山了，甚至还主动引导我。但以我那缺斤少两的报告他应该推断不出来才对，除非他是天才中的天才。”坎贝尔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一个人分析的视角还是太过狭隘，把你们会谈的具体内容告诉我。”
“你用‘记忆共享’自己看吧。”
“哦，对，省事多了。”斗篷男大手一挥，只见一缕光从坎贝尔的头内飘出，覆盖到了他的眼睛上。
坎贝尔在斗篷男观看自己记忆的闲暇之余解决了手中的甜品，那是放了几瓣橘子的布丁，里面似乎还加了牛奶，吃起来奶香奶香的。
他无意识的抬头仰望天空，不免回想起三天前自己在帕帕村找到的那个匪夷所思的线索。那天他和施莱歇尔先后来到了村头，一切如手下所说，那儿躺着两具尸体。一具尸体胸口被洞穿，另一具尸体则被烧成了焦炭。但好在，他们的灵基很完整。
坎贝尔通过灵视看到了他们死前的记忆：那是一段极其惊悚的回忆，一头像龙一样的怪物残忍地虐杀了两个人，同时，那超乎常理的自愈能力入坎贝尔不禁后怕。
他一度以为那是一头传说中的魔物，但那股异样的能量波动打消了他的念头。无论是人类还是魔物，所使用的都是星纹之力。但那股能量与星纹毫无相似之处，仿佛是人类灵魂邪恶欲念的集合体，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残暴的杀戮意志，深入骨髓的仇恨以及嗜血的冲动，甚至一度摧残了坎贝尔的精神。
如果说星纹是神的祝福的话，那么那个不小的能量便可谓是神的诅咒与怨恨。
虽然不知道那头怪物与那股神秘力量的由来，但这记忆足以证实他之前的猜想：敌军果然是被第三方歼灭的。
当时坎贝尔深受怪物恐怖的威压和另外两个人内心无尽的恐惧影响，迟迟没有缓过来。但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理论上说他不至于这么怕。但当时他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侵蚀，记忆中的负面情绪也在疯狂地涌入其中。多亏施莱歇尔不停的摇晃着坎贝尔的身子，不然得要出大事了。
但清醒过后的坎贝尔却对施莱歇尔撒了谎，他声称那两个人是自相残杀的，自己刚才是灵视的副作用。在后来整理的报告中，坎贝尔也没有写下实情，反而声称在场的所有敌军是因为分赃不满而自相残杀，只字未提那头怪物的事情。
“看完了，我说你就只愿意给我分享这么点东西吗？”
“我是傻子啊，给你看我所有的记忆，我没有隐私的唉？”
“算了算了，话说回来直到最后你也没有提灵视中看到的东西，是有自己的打算吗？”斗篷男问道。
“事情过于蹊跷，而且我对上面也不信任。以皇族的作风做派，这件事情他们肯定不会认真调查。你也看到了，果然如我所想，那个皇帝只想伪造证据，不想彻查真相。”
“那个线索很宝贵，有了它我们就相当于掌握了主动权。只不过我很好奇，如果你刚才讲了，那家伙会是什么反应。我们或许可以从他的回答中探寻真相。”斗篷男悠闲地抚摸着自己的胡茬，同时还不忘吃两口布丁。
“考虑到这点了，所以我之前存在犹豫。但那个家伙主动提到了伊斯塔露尔山，如此一来今天就算有收获了。给自己留点底牌，由于身份原因我一直处于被动状态，现在好不容易掌握了主动机会又怎能轻易还回去？”坎贝尔邪魅一笑，时不时巡视四周。他再要了一份甜品，免得显得不自然。
“对手不是傻子，他也在拼命找回主动权。诺瓦尔把你调派至学院显然是为了更方便监视你，同时还让你远离了帕帕村的案子。他的意图这么明显，但我看你当时还挺开心的。”斗篷男吐槽道。
“不不不，是特别开心！我曾经受了那么多耻辱，每次都因为自己的弱小而忍气吞声。但那家伙现在却给了我机会去洗刷过去的耻辱，我能不开心吗”坎贝尔双眼浮现出了往昔种种，声音也越发地颤抖，让人一时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兴奋。
“那家伙肯定事先调查过你的过往，这不明显给你下套吗？”
“我当然知道，想必是为了麻痹我吧。但我不傻，关键时候还是拎得清的。话说回来，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调查清楚了。”斗篷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能不能直接读取？我懒得说了。”
坎贝尔双手一摊，无奈地笑道：“我可做不到，如果能的话，我可能会成为一个变态罪犯吧。”
“唉，那我就费费口舌吧。三皇女艾琳森在两天前就秘密反回，于今天上午到达洛文尼亚那边的伊斯塔露尔山入口，她和她的护卫横穿山脉到达这儿的话得要到傍晚。但，我认为最终到达费德的或许是几具尸体。”
“诺瓦尔要求的”坎贝尔然饶有兴致地吃起了布丁，嘴角的微笑难掩他内心的兴致勃勃。
“是啊，他以‘洛文尼亚及其周边小国存在重大嫌疑’为由要求艾琳森即刻从伊斯塔露尔山直返费德。呵呵，诺瓦尔明明自己都觉得伊斯塔露尔山有问题，但他还是让他的女儿经过那里。那里有人埋伏的几率很大，他不可能不知道……”
“借刀杀人啊……但，动机呢那个傻白甜有什么威胁”坎贝尔把笑容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如坚冰一般的表情。
“别把人家想的那么糟糕。我知道你反感皇族，但如果你仔细调查过艾琳森就会发现她其实很有才。在外交以及治国方面都出类拔萃，只不过她太低调了，甚至还会把功劳推给别人。”斗篷男点燃了一根卷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可惜啊，明明是个挺优秀的人……”
“派些人去盯着吧，如果真的有人去刺杀她，记得抓几个活的回来。至于那个三皇女的死活，就看她自己的运气如何了。”坎贝尔站了起来，将手中的第二盘空碟子扔了身边的垃圾桶，“就这样吧时，吃甜品的时间有点久了。我现在还要去学院办理手续，先失陪了。”
“坎贝尔教授慢走。”斗篷男自始至终都背对着坎贝尔，但他此刻却能想得出坎贝尔那复杂的表情。
明明是个心软的家伙，却又装作比谁都要硬。
“祝我们合作愉快！”斗篷男慢悠悠地说道。
“合作愉快！”坎贝尔轻声回答，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离去。
“话说，派人袭击村子的人是你吧？”坎贝尔在离开隔音罩前突然冷冷的说道。
斗篷男一下子愣住了，背后惊出一身冷汗，但他马上又从容的说道：“怎么可能，如果是我的话，我还会无聊的跑到你面前来演戏吗？”
“我看你挺乐此不疲的。”坎贝尔望着前方，眼神让不寒而栗。
“那只是你的胡乱猜想，大敌当前要，坚持统一战线是吧。”
“是啊。”坎贝尔轻叹了口气，“可就怕敌人在自己背后呀。”
坎贝尔丢下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离开了，留下有些失落的斗篷呢独自一人沉思。
轰鸣声响起，一朵朵烟花在空中绽放。坎贝尔呆呆地望着天空，旁人眼中目不暇接的绚烂之景在他眼里却只有无尽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