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改良
四周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见光影，找不到出处。
身上又沉又冷，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脖子上窒息的致命感更甚。仿佛是宠物被人套上项圈，却因为不得主人宠爱，而不断拉紧、再拉紧……
陆阮猛地从梦中惊醒，额上冷汗淋淋地喘息。下意识抬手抓上脖颈，触手却是一片绵软丝滑。
“？”陆阮愣了下，恍恍惚惚的意识骤然回神。指尖用力，把某个压在自己胸口、尖牙还刺在自己脖子里的毛球拎起来，一阵咬牙，“你在干什么？”
“你忘了？每日进食。”毛球球看着他回答，永远理直气壮。
陆阮紧密咬合在一起的后槽牙咯吱一响。
兴许是感知到陆阮的不满，毛球球从上至下打量陆阮一阵，哼笑道，“反正都契约了，不会让你因为失血死掉的。否则，对我也是一种损失，你说是不是？”
这论调、这逻辑，陆阮是越听越耳熟。可不就是陆阮当初拿毛球球挡枪后的扯淡发言吗！
只是因为实力的关系，陆阮的表达可不敢这么强硬。
陆阮嘴角一抽，撒手将毛球球丢到一边，选择了无视和闭嘴。
自己“请”来的祖宗。当然是做活人点心，也得把他给供起来啊！
不然还能咋滴了。
陆阮郁闷得不行。
小恶魔样的尾巴欢悦甩动起来。毛球球扇着翅膀，在空中绕了几个圈，返回陆阮头顶。一屁股墩儿坐下去，扭扭挪挪，找到最合适的位置，满意了。
陆阮头上一沉，多出一团暖融融的、充满嘚瑟的重量
“……”小孩子吗？这家伙！
陆阮在心底默默诽谤。还是不得不老老实实地给这位大爷准备早餐——经典红烧牛肉泡面；水果粒酸奶要用找到的最漂亮华丽的白瓷碗盛放好；辣条鸡爪翅膀、果脯肉干果冻，各类口味的小零食也得管够；面包片和曲奇饼干必须精致摆盘，最好能有点异世界没有的创意，比如说一个圆形笑脸……
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末世毒打的家伙！
陆阮暗戳戳诽谤。
“你在想什么？”毛球球掀起眼皮，从擂高的餐桌面往陆阮脸上一撇。
“没、”陆阮伸手抹过右颈侧。那里，被逮着咬了不知道多久的地方，本该鲜血横流，现下却平滑如初。
嘴角忽得向上一扯。眼睛微弯，似一轮黑亮的月牙。陆阮改换话题，接着说，“我想起来，末世前，我们这儿有一种强悍到没有人能够消灭的恐怖生物。我觉得它和你很像。”
“哦？是什么？”毛球球问。
“蚊子。”陆阮答。
“噗！”蒋清悦一口泡面差点喷出来。震惊地抬头看向陆阮，却见陆阮一副正派肯定的表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偏偏，在她另一边，独占一整半桌子的毛球状奇异生物，还被夸得心情愉悦、一脸认同。
看来是只收听到了强悍和恐怖。
蒋清悦：“……”
这个世界是彻底魔幻了。
也不知道这位陆少都不敢随便招惹的主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蒋清悦左看看、右看看。赶在两人齐齐朝她望来前，一头闷进泡面碗里，做一个合格的“木头”跟班。
一顿早餐吃饱喝足——特指毛球球。
蒋清悦懂事地离开办公室，去外围陆阮清理出的安全空间，整理昨日收获的各类物资。
陆阮仰躺在靠椅里，盯着手心的绿色药剂看了好一会。深吸一口气，将木塞拔开。
前世，因为没能赶上末世的开荒潮，需要他花费无数资源和心力才能换取到的东西。如今，竟是如此的唾手可得。
“你就打算这么喝了？”
陆阮动作一顿。黑色眼瞳中照出一颗餍足慵懒的胖毛球，正窝对面桌子上，和铺垫的毛绒毯子融为一体。不知是想到什么，眼底登时窜起一簇不知名的灼热火光。
“不然？”
毛球球霎时噤声。半晌后，尾巴跟鞭子似的啪啪拍几下桌面，“算了。”毛球球飞到半空，变成彻底的俯瞰视角，语气不爽，“把药剂给我。”
比起被世界意识警告，他更受不了“身边伺候的是个次等品”，这样的事情。
陆阮自无不应。
能有变化，自然是最好。就算毛球球只是想骗过去玩，一瓶而已，他现在也不是亏不起。
陆阮笑容挂了满脸，双手将进化药剂送上，“在这儿呢！”
“行了，收了你那假惺惺的笑。”毛球球嫌弃地瞪他一眼。隔空把药剂瓶摄起，漂浮在眼前。
“呼啦！”深红近黑的火焰凭空出现，烈烈摇曳在进化药剂旁。紧跟着，一株株陆阮完全叫不出名字、甚至压根就不认识的药草材料，自毛球球身后飞出。如流水般落入火焰中心，眨眼便被炼化为一团药液。
陆阮身上汗如雨下，被烤得皮肤通红。目光却一眨不眨，死盯住熔炼的材料样子和顺序，企图从中找到些许线索。
改良药剂！
这是整个末世十年，无数人幻想构图，却从未有人真正踏上过的道路！
别说是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就是能够拆开来细看微观构造的卡池兵器，到陆阮重生的时候，人类也才摸索出了些许皮毛。
而现在，一条通往成功的指引之路，就袒露在他的面前。并且完美契合着他本身获取的副职业！
身边的温度在毛球球刻意的控制下，达到了人体能够承受的极限。陆阮身上早就变成了湿淋淋的一片，修长睫毛上都一滴滴坠满汗珠。
陆阮的眼睛还是没有眨动丝毫。唯恐那恍惚的瞬间，就错过了毛球球行动的细节。
饶是如此，在毛球球行云流水的快速操作下，陆阮收获的信息仍然乏善可陈。
陆阮有些失望。当更多的，是一种无言的激动亢奋。
因为在最后，毛球球将进化药剂和那团药液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支全新的、如翡翠般莹润自然的药剂！
陆阮连忙伸出手，接住被毛球球随意丢过来的药剂瓶。如获至宝般捧在手心，闻嗅打量。
“别看了。再看你也看不出什么东西。快点喝！”毛球球沉着声音催促，不满极了。
他堂堂魔界之主，难道不比一管烂大街的进化药剂稀罕吗！
这么宝贝一管药，也没见这个虚伪的人类真拥护他一下。
“好的，球球大人。”陆阮语气谄媚，头也不抬地点头应和，“我知道了，球球大人。”
毛球球气得尾巴都绷直了。
看！就是这样！
当他傻吗？这么简单的敷衍都看不出来！
陆阮选择性无视毛球球的怒气，翻来覆去把改良药剂看了好几遍。再如何不舍，也无法改变他琢磨不透的现实，只能暂时放弃。
“看几眼就想学会，你倒是敢想。”毛球球从鼻子里哼气，嘲讽度点满。
陆阮却是眼前一亮。抬头，对着这位异常好说话，单纯好糊弄、咳咳，好哄的大佬，露出一个乖觉的微笑，“球球大人~。”
“！”毛球球身上的绒毛冷不丁往外一炸，被陆阮一波三折的叫唤刺激的头皮发麻。
果然，人类是一种古怪的生物。变脸比变天还快，在陆阮这个更古怪的个体上尤甚！
毛球球扑腾几下翅膀，飞远点。睨着眼睛，警惕地盯着陆阮，唯恐陆阮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陆阮恍若未觉，笑嘻嘻地掰着手头给他介绍，“您看，我要是能够发展起来，对于物资的搜集能力一定也会再上一个台阶！到时候天南地北的好食材、十八般厨艺的大厨师、各种珍藏典藏，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你的生活水平对比现在，一定会像坐火箭似的蹭蹭往上涨。”
某位享受惯犯尾巴一扬，不可否认自己有点心动。但是——
毛球球冷嗤，“喝你的东西吧。伺候服侍你不行，做梦倒挺在行。”
“人嘛，总得有点梦，才过得下去。”陆阮微微一笑，避重就轻。
信你有鬼。
毛球球熟门熟路地飞到陆阮头顶，惩戒似的往下一砸。沉默没过三秒，又闷声闷气地传出声音，“宠物，火箭是什么东西？”
陆阮被问得呆了呆。反应过来后，霎时一哂。
“火箭啊。火箭就是……”陆阮侃侃而谈。回忆起旧日的辉煌，决心更加坚定。
他也不指望现在就能说服对方。
不过没关系。现在埋下一枚种子，总有一天，他能想尽办法，让它生根发芽的。
哪怕不是完整的方子。以毛球球刚才展现出的炼药造诣，随便露点“小常识”，对他也有非同寻常的大意义。
看着手里这瓶碧翠的药剂，陆阮仿佛是看见了未来堆满的金山银山，以及丧尸群中高伫而起的生命之塔！
陆阮捏紧药剂瓶，送向嘴边。将其中流淌着蓬勃生机的改造药剂，一口喝尽。
清凉的液体流过喉管进入身体，很快就被身体所吸收。
令人怀念的疼痛感，开始攀附经脉中的灼热血液四处流淌。只是这次，前所未有的汹涌迅猛！
陆阮窝在软座里，紧紧咬住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响动。
这一点上，倒是难得的顺眼。
毛球球感受到下方的能量变动，心生感慨。
他自己改造的东西，效果如何他自己清楚。
添加过多种高级材料的进化药剂，注定是这个小世界里独一份的顶级。而接受它的改造所需要的代价，自然也会是平常的千倍、万倍。
等陆阮再恢复对外关注力的时候，他身上的衣物早就被打湿到不能再穿了。就连一向喜欢在他头顶作威作福的毛球球，都拍着翅膀另寻蹲处。待在距离陆阮最远，也是房间里除了天花板照明灯外，最高的杂物柜顶上。
看柜子下方乱成一片的灰尘絮团，杂物柜顶端，定然也是经历过一番摧残后，才有幸成为了毛球大人的落脚点之一。
陆阮好气又好笑。撑着脱离的身体站起身，走向角落的桶装水装置。脱掉衣服后，直接几桶水从头顶浇落下来。
正式成为一星进化者，陆阮完全不担心会因此生病。
尚带进化高热的身体在一股股水流的冲刷中冷却，恢复到平常的体温。陆阮取出几条全新的浴巾，将身上擦干净，换上超市里搜集到的衣物和鞋。
又是清清爽爽的一个人形座椅了。
毛球球从柜子上飞落下来，安安稳稳地蹲回到陆阮头顶。彻底舒坦了。
还是这个坐着舒服。
焦躁甩动的尾巴再次悠闲摇晃。毛球球圆润的弧度往下瘪了瘪，像是颗惬意躺平的粉色水球。
陆阮无奈摇头，也算是摸清了这位的大概脾性。
总之，自尊和享乐之外的其他事情，都不是能刺激对方情绪的。倒是让陆阮钻了不少空子。
陆阮撕开一盒巧克力，先递给毛球球一块，再自己吃上一块。如此往复，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差不多恢复后，看向自己的职业面板。
在那里，一个技能的光标，随着陆阮的进阶，亮了起来。
位面武装召唤师，第一技能：武装召唤兽的异界狩猎通道，开启了！
陆阮眯起眼睛。意念一动，选择进入。
他很期待，自己的第一只武装召唤兽，会是什么样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