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请汉赴死
云端之上，仙境之中。
一头青牛轻轻哞了一声，引来旁边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垂眸，“怎么？想发脾气？一点灵光，我再给你抓回来就是了。”
青牛一摆头，口吐人言，竟有些，娇嗔？
“我哪敢啊。”
老者捻须轻笑，“你说，这个事儿你凑个什么热闹。”
青牛翻了个大白眼，尾巴一翘，噗！响屁！
老者面露戏谑，虚指青牛，“还真发脾气了，哈哈。”
青牛双鼻呼出一道白气，“你这么坑一个后辈，不觉得丧良心吗？”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老者再度垂眸云端，“不过，你这么坑一个后辈，不觉得丧良心吗？”
青牛气急，使劲刨了刨蹄子，咚咚两下掀翻两块儿草皮，哼，说不过你，我还毁不过你吗。
见着两片灵草碎成粉泥，这老者也不心疼，“不过也多亏了你，给【明子】在人间多留下了一些牵挂。”
青牛歪头，“你也怕他成神？”
“是啊，是啊。毕竟【神】干涉三界之心不死，而他们两个也是【神】的手笔，虽说是为了抵御【会元之劫】，但也不得不防啊。”，老者点点头，“张家小子也是有点夯了。他这一闹，闹断了道陵那小本儿上的一整页，气得他还跑我这闹过一场。这孩子，【太平要术】又不是我给他的，哼。”
他又站起身来，两只仙鹤伏在两侧，美轮美奂。
“人间事终究是要人间来管啊。张家小子，当真是好气魄。可是你怎么就忘了，【仙】，也是人啊。”老者稍有些唏嘘，“这天地终于要关了，只待【烛火】灭去，那【会元之劫】即到，再想看这人间，恐怕要等上四百年了。”（作者注：黄巾起义始于公元183年，盛唐，始于619年。）
青牛踱了过来，用牛角轻轻顶了顶老者，“我错了。”
“夯货。”老者骂了一句，伸手轻轻拍了拍牛头，“福祸相依。你又怎知用这天下灵气多换了几个人间行走是真的错了呢？”
“天地封闭本是定局，而这【明子】终将为明，录尽天下【秘闻录】；【暗子】迟早为暗，耗尽人间【英雄气】。”
“这明暗之意又岂是人人都可以参透的。”
“只是可惜了，如此的波澜壮阔，你我再无眼福喽。”
青牛愣了。
“老伙计，随我再看看人间吧。看看这小子那泼天的气魄，哪怕他错认了那朵【烛火】。”老者说着话，又伸出手来拱到牛嘴旁边，就像当年那个喂牛的娃娃，“给你。吃吗？”
掌心慢慢展开，一个小人儿在掌心五体投地，老牛歪了歪头，“班靖？”
那小人儿哭得更大声了，“班靖敬谒祖师！拜见我祖！”
青牛一瞪眼，我吃个屁。
噗，祖师放了个响亮的大屁。
班靖哭声戛然而止，目瞪狗呆。
【仙】本是【人】。
【人间界】从来只有一个敌人。
——【神】。
张角看着这一簇仍然雀跃跳动的残烛有些失神，急火自心肺而上，直冲天灵。一蓬鲜血陡然喷出，颗颗血珠静谧飘摇。
火苗中有一尊若隐若现的身躯。
汉代天地，火德当值。
为什么！
南山没有打扰他，兀自坐在虚空，看着“张嘴大笑”一副癫狂模样的张角，有些百无聊赖。这里没有声音。
随后张角的动作让南山陡然而立。只见那张角以指为刀，噗噗噗扎在气海与心房，牵引出颗颗鲜红精血。而后张角大手一挥，漫天精血化为腾腾血雾附在周身，化为璀璨灵光。
张角，放光了精血，你不想活了？南山的眼中再度充满震惊与讶异，以他现在的阅历根本不会想象到一个人真的可以为了心中伟光奉献一切。
这是南山第一次见到张角绘制符箓，也是最后一次。
是的，哪怕二人战至灵气尽失，南山都没见到张角画出哪怕一张符箓。
“起符。”
张角的声音响彻虚空，那火苗微微一震，竟幻化出一尊焰气腾腾的【火德神灵】。这神灵口吐人言似带煌煌天威，“何方宵小，安敢在此间喧哗，扰我火德清梦？”
“符成！”张角再度发言，声落，一道仿佛笼罩这一片虚空的金色符箓凭空而出。
“到底是何方宵小！”【火德神灵】怒喝。
张角静静地看着这尊伟岸身躯，迈步上前，行了一礼。一口英雄气吐在虚空。
“贫道，张角。”
“请大汉【赤帝】，赴死！”
轰。
漫天的金光晕开了缕缕红炎，那【火德神灵】竟被硬生生打断了四肢，巨大的身躯怆然倒地。
虚空中一阵狂暴杀意。
南山见势不妙，一把扯过张角，再度催动三驴子牌【天地灵库】溜之大吉。
这人不能死在这，得我杀。
许多年后再度回忆起这个场景时，南山如是说。
嘣。
南山和张角重重摔在地上，张角又吐了一大口鲜血，衣襟尽皆染红。
一道奔雷瞬息而至，张角看着那个如同砂锅一般的拳头轻轻笑了，安然闭眼，等待死亡。
“停下！”南山怒喝，但来势不减。
“我说，停下！”南山气极，拳峰堪堪停在张角面门，凛冽罡风吹乱了他满头花白。
“大哥！”是一张挂着两行热泪的脸，豆大的泪珠滴滴答答缀在地上。
南山揉了揉脸，轻轻压下小六坚如铁的臂膀，“让我想想。”
“啊！！！”小六悲痛怒嚎，再度化为一道奔雷撞进万山，一双铁拳打得山体摇摇晃晃，滚石尽起。
南山头皮都炸了，“我爹还在上面！”
“我早把族长请下来了！你没长眼？”张六顶了一句。
南山愣了下，回头看了看廖家村。
在他和张角漫步虚空的这段时间，小六带着廖淑、廖信已经把廖家村族人尸首收殓在廖家村的村前空地。
最上首躺着廖忠兄弟三人，下面的是各房姨娘。
再往下是族人尸骨。
一旁躺着双腿尽失的廖临、昏迷不醒的廖渊，廖信搂着廖淑静静站着。
张角睁开了眼，一双瞳孔有些失焦，他轻轻转了下头，有气无力地对南山说，“吾弟张宝在村东五百丈，贫道残躯在此，恭请公子，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