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合二为一
万山水潭的一点涟漪仿若火药引信一般荡开了张角的领域，万物又恢复了运动。瞬息之间，小六一脚踏空，迸起碎石无数。低头一看，不见了张宝的踪影。
南山同样也摆脱了压制，迅速拽着小六与张角拉开距离，【先天道阵】和【阴阳领域】火力全开，凝神戒备。
“夸父族？”像一座小山一样的小六引起了张角的注意，讶异的神色一闪而逝，“廖公子，没用的。【天地灵库】不除，贫道之心难安。”
他平静地对着南山和小六伸出手掌，耀眼金光缓缓在掌心汇成两把利刃，“你很让我惊喜，也很让我厌恶。无论是你脚下的【先天道阵】还是你展开的【阴阳领域】，很难不让我把它们与那【天界】落子凡间的可恶行径联系到一起。”
“【天界】给你的应该是勇者斗恶龙的剧本。嗯，你会从一个毛头小子成长到他们认可的模样。”张角有些唏嘘，“而贫道所厌恶的，亦或者说对这人世间最为不公平的，正是如此。”
庞大的气机陡然压在小六和南山身上，如山似岳的压力较他们二人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张角掌中那耀金利刃愈发庞大与锋利。
毕竟【大罗金仙】距离超脱只剩半步。
所以这就是堪比跨越生命阶级的实力碾压。
“你我本无仇，可惜，你们挡住了这世间的康庄大道。”
“生在这世道，谁又是无辜的呢？黄天，会记住你们的牺牲。只要彻底关了天地，盛世不远。”
“感受痛楚吧，思考痛楚吧，接受痛楚吧，了解痛楚吧。”
“没有感同身受，你根本就不可能明白我做的事，有多么光荣。”
张角平举的手掌微微一抬，萦绕着浓烈杀机的两柄耀金利刃陡然发射。
嗡咕咕咕
绵长的刺耳盲音骤然响起，一道血色幽光从北而来。
万物凝滞。
张角的脸上极其缓慢的爬上了少有的意外和愤懑。
南山还没来得及把震惊写在脸上，那道幽光已沁入他的丹田气海。
凝滞解除。
一个深邃恐怖的旋涡自南山背后陡然炸开，迸发出一股鲸吞万物的巨大吸力。受这牵引之力影响，那两柄堪堪刺入二人额头的耀金利刃不仅失了准头，更是两头相撞，迸出一簇耀眼烟花。
万山水潭无风起浪，几个荡漾间满地泉水如同龙吸一般拧成一股水线，又织成一道水瀑龙影，留下水潭一片干涸。
一声龙吟，潜龙出渊。
这龙影在空中转了几圈，一摆龙首便呼啸着奔向南山后心那个幽暗恐怖的旋涡。
在两股冲击之下，南山彻底失去了意识，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南山托在空中，随着龙首挺进旋涡，一道罡气陡然爆发。
近在咫尺已经【夸父化】的小六只坚持了两息便被震飞，愣愣撞向万山密林之中。
当那根粗壮龙尾没入南山体内，那个恐怖旋涡骤然关闭，一股玄黑气机陡然炸开又迅速缩成一点，隐而不见。
来者正是【九幽归墟】与【天地灵库】。
班靖的种子，发芽了。
南山气海之中竟现出耀眼光亮，五彩流转又有缕缕鎏金。
一股莹白灵气自南山七窍而出直奔九天，恍若在一片绚烂琉璃上浇了霸道的白漆，霎时间将此间天地所有色彩夺去，漫天化为纯色。
又有一股玄黑灵气自南山天枢穴喷涌入地，恍若一砚浓墨泼在雪白绢布一般，将这世间万物分了轮廓。
明暗交汇，阴阳相生。
【天地灵库】那如同实质的庞大灵气再灌入【九幽归墟】巨大的空间之后，南山的丹田气海犹如从浅薄水洼变成汪洋大海，奔流不止，滔滔不息。
张角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陡然缩成麦芒大小。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
【明暗双子】什么时候交汇过！
贼老天，汝安敢欺吾至此！
一腔怒吼自张角喉咙中撕裂而出，海量金光犹如颗颗金粉落在其中，硬生生在这黑白之中挤出一片玄黄。张角振臂一挥，漫天的鎏金灵气开始在他身后凝聚成型，最终化为一只【鎏金玄蛾】。
场中异变在张角看来无外乎是【天界】干预，这让他出离了愤怒。他一摆袖袍，一柄道剑缓缓凝成，与此同时背后的【鎏金玄蛾】头摆翅磨，跃跃欲试。
他再度举剑怒目苍天，一如当年在渥水之畔大发宏愿的挺拔英姿，“我势，必成！”
一个不起眼的墨点儿轻轻落在南山身边，啵，声音很轻。
南山像是听到了这微不可察的动静一般，那紧闭的双眼微微动了动，眼睑随之缓缓张开，左眼为白似有山川，右眼为玄暗藏日月，又一点灵光缓缓自眉心亮起，星光璀璨如同宇宙。
他抬了抬头，见到了横亘在天地间一簇摇曳飘摆的风烛，忽明忽暗。
南山俯身捡起那个墨点儿，抚开一看是一个小小的风车，上面有些血迹。一阵风吹过，扇叶骨碌碌地转了起来，南山轻轻侧耳。
【万物之声】发动。
“谢谢，我走啦。”
“谢谢，我走啦。”
“谢谢，我走啦。”
一滴清泪在眼角化为蒸汽。
“自你挥刀指向廖家村那一刻，就已经意味着你我不死不休。”南山轻轻把风车藏在怀里，认真地看着张角。
“我还有一个能力，【万物之声】。我能听到更多的声音，我能在你的故事里感受到你的痛楚，所以我可能会做到感同身受。”，南山侧了侧耳朵，“我现在没有抱负和志向，唯一的愿望就是在村子里安安静静度过这一生。可现在，被你毁了。”
“我还没有好好感受这个世界。就已经要握紧复仇的刀剑。”
“来吧，你为了你的理想，我为了我的美好。”
战！
夹杂着缕缕金芒的五彩光辉如同惊涛骇浪，霎时间将这水墨巨画染上浓重的绚烂，一头【板角青牛】脚踏【先天道阵】跃然而出，仰头甩角。
这边厢【鎏金玄蛾】不甘示弱，同样振翅嘶吼。
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