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并州卧虎

    光和五年，并州，刺史部。

    董卓再度想起未曾如愿谋面的大儒蔡邕，正和女婿李儒长吁短叹，两人正在堂中欣赏歌舞，怀中又各有一名舞姬。

    说到烦心事，董卓手中揉捏的力度不禁大了几分，那舞姬吃痛之下惨叫出声，不慎将董卓杯盏打翻，给她吓得两股战战颤抖不已。董卓低头看着舞女问道，“为何打碎我的酒盏？”

    舞女反身跪地，磕头不已，颤声回答，“奴婢无意为之，不小心碰到了大人酒盏，请大人恕罪，请大人恕罪。”

    这边李儒挑眉看了一眼，摇头轻笑，低头把玩怀中舞姬，嬉闹逗弄。

    董卓一张大手轻轻抚上那舞姬头顶，轻轻摩挲，像是把玩着一个铁球，语气竟是出人意料的和善，“没关系，没关系。”

    董卓五指轻轻张开，把住这颗娇小头颅，语气温柔，“下辈子小心点就是了。”

    随着董卓铁掌陡然发力，一颗大好头颅怦然炸开，脑浆迸溅。

    这边李儒稍稍停下了手中动作，冲场外候着的小厮摆了摆手，场中舞姬倒是见怪不怪，音乐不停则舞不可停，依旧长袖翩翩，婀娜起舞。

    董卓甩甩手，一帮下人赶紧过来清扫现场，又有几名婢女飘然上前为董卓更换常服。

    说到蔡邕父女，她俩这一路坎坷，有惊无险躲过了曹节等人安排的屡次暗杀，更是凭借天下大儒的身份收下了一名死士，也得知了朔方郡早有死局静等蔡邕入瓮，却不知董卓早就将他的住所用度安排妥当，一干应尽杂事也早已找人劳作。于是他转头奔向邻近的五原郡，在安阳县落了脚。

    等到董卓得知此事后，本想直接征召蔡邕到刺史府，好在李儒尚有理智，制止了他的鲁莽想法，董卓无奈之下只好安排五原太守王智善待蔡邕，错就错在这里。董卓与宫中宦臣私通不假，可到底是暗中来往，对中原势力少有了解的董卓和李儒又哪知这王智其实是宦臣中常侍王甫的弟弟，而王甫背后的宦官势力正是蔡邕所无法容忍的存在，于是两者闹掰，互不往来。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李儒决定温火慢熬，想着今后来日方长，早晚有交好的机会。可又万万没想到摊上了一个动不动就大赦天下的英明皇帝。不到九个月，灵帝又在吕强的耳边风下再度下诏，赦免蔡邕，许其返回原籍。

    这时候王智开始出面搅乱，试图拉拢蔡邕到宦官这方，被蔡邕骂了个劈头盖脸，据知情人士透露，蔡邕离开五原县后，王智大骂不止，言语粗鄙污秽不堪，含妈量极高！

    董卓一气之下差点给王智弄死，多亏李儒为避免得罪宦官，从中斡旋这才将董卓的杀心按捺下来。

    而蔡邕再度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所有宦臣开始串联诬告蔡邕，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本来耳根子极软的灵帝这次毫不动容，甚至隐隐期待蔡邕返岗，得以再度御前问计，整顿朝纲。因为他这些年隐约明白一个道理，别人越想让他干的，他越不干，就会有越多的利益源源不断地送往西园！

    而蔡邕早就对灵帝丧失信心，害怕无法再度幸免于难只好逃命江海，远走吴会之地，依附在泰山羊氏门下，闷头做学，再也不管天下事。而这一待，竟是一十二年。

    人最失意之事莫过于与万分期待的人事失之交臂。好在女婿李儒贴心地送上一名才智顶尖的青年才俊这才稍有缓解，而后李儒又将经过说与董卓，换了他一个好心情。

    李儒也是机缘巧合之下结识此人，时值氐人叛乱，这人被氐人抓获，假借了段颎的名号保全了性命，后来李儒带兵评判，在氐人营中发现了此人，见其不仅未受迫害折磨，反而让氐人以礼相待，不免好奇，一问才知个中经过，又听说此人早举孝廉为官，必有过人之处，李儒惜才，直接将其扣下，直接向董卓引荐。与董卓相见时，此人不卑不亢、言语不俗，让见惯了阿谀奉承嘴脸的董卓很感兴趣，直接大手一挥留在麾下做了幕僚，平日里协助李儒处理政务。

    泄愤后的董卓心情很好，落座之后又对着李儒举起酒樽，李儒恭敬回应。待二人饮毕，董卓觉得场内丝竹之声有些乱耳便摆了摆手打发他们下去。待得堂中只剩下翁婿二人，董卓闷声开口，“爱婿，你我屡屡与宦臣私通，你说世人如何看我？”

    李儒闻言收起了嬉闹面容，整了整衣冠，深思片刻后恭敬回应，“岳丈，古人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眼下宦臣当道、任人唯亲，不与其互通则无以上高位，无以上高位则无以施展抱负。世人愚钝只见岳丈其表，不见岳丈其里。”

    这个响亮的马屁直直拍到董卓心窝子里去了，这厮一拍案几大笑不止，身上肥肉也跟着上下震颤，再饮一杯酒后，董卓又说，“我素有抱负，知这天下受宦官枝叶霍乱已久，眼下朝纲不振，百姓疾苦，李儒，你有何教我？”

    李儒微捋胡须，一副高深模样，“岳丈只需左右逢源、明哲保身，同时暗中豢养心腹以备不虞。然后只消静等良机，届时雷霆出动，以摧枯拉朽之势再谋权势，则岳丈之愿成矣。”

    董卓豹眼一凝，缓缓点头，“咱家在凉州算是如鱼得水、行事方便，不过即到并州，此地经略较浅，又何以积蓄实力？”又一拍大腿，面色愤愤，“妈的，定是朝中有人暗害于我，才将我调离凉州。”

    李儒面露神秘，端起酒樽移步董卓案头，轻轻说了一个词。

    平乱。

    董卓恍然大悟。

    自古以来并、凉二州乃是中原边塞，北接鲜卑南接羌胡，总有叛军屡屡举旗侵扰劫掠边民百姓。因此这二州刺史部常备义军以供驱使，而一干钱粮用度则由两地大族分摊。李儒言下之意可以训练青壮为由收敛大族钱财，同时也可暗中豢养更多的死士兵甲。

    这事儿董卓办起来轻车熟路，想通其中关节后，董卓一巴掌拍在李儒肩头，差点给他摔了个趔趄，“爱婿之智，冠绝天下！”

    李儒揉了揉肩膀，龇牙咧嘴，又继续说道，“收拢钱财，训练死士只是其一。日后再去平叛讨逆，上表朝廷之时当以一计十，以获嘉奖。届时垒叠功劳，积攒威望，可为日后岳丈谋求高位、施展抱负添加助力。”

    董卓再度狂笑，正要再拍李儒肩头时却被他闪身躲过，错愕之际虚指打趣，满脸的横肉竟有些和蔼可亲起来，“文有爱婿，武有华雄，何愁大事不成。”

    李儒一甩袖袍，一干仅披薄纱、内里不着寸缕的窈窕歌姬再度翩然入场。董卓抬眼看到满目的羊脂白玉、粉嫩花房，不由得欣然拊掌，再细看舞姿动作时，又乍现俏蚌含珠，董卓再度开怀大笑。

    翁婿二人继续对饮作乐，又分别探手将中意之人揽入怀中上下其手，一时间堂内阵阵丝竹下鸟鸣莺啼，场面淫糜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