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念或成鬼
却巧蒋文呈这日不在家，下人引得沈清昂到厅上用茶以待主人回来，便退下做事去了。
沈清昂等得不耐，灌下一杯茶水，独自走出院里，见陈玉真房门未掩，竟走入里边。
陈玉真突见一个人影撞入，不由得大受惊吓，连连退避，待转眼一看，当即惊呼：“大哥，你如何到此来了？！”
“弟妹不必惊慌，我……我是来寻二弟的。”沈清昂吞吐道。
陈玉真闻言方定下心神，只当他是错走了，道：“相公还未回府，请大哥厅上用茶坐等。”
沈清昂听了她娇滴滴的声音，更是眼冒欲火，邪心大动，两脚只似钉住了不动。
陈玉真见他神色不对，心下慌张，眼睛偷看门口，便快步往门外逃去。
沈清昂早看在眼里，竟一个大步跑过去要搂她，那玉真惊慌一闪，躲了一遭，却也出不得门口了。
陈玉真见阵，一张脸顿时气得愈发红粉，微喘着娇气怒道：“大哥这是干什么！？若不让开，我便要喊人了，相公虽不在家，蒋家上下的仆从都在，我只要喊一声，他们顷刻便到了。”
不巧的是，陈玉真的侍女今日被她叫去与陈母做事了，若有侍女在旁，他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陈玉真不禁暗暗叫苦。
“弟妹只怕还是不要喊的好，不然又像上回那般让你晕过去，你岂不是什么滋味也感受不到了。”沈清昂势要得到陈玉真，索性言明了身份。
陈玉真一时间不由得睁大了双眼，颤抖着声音道：“你是……是……是你……那贼人竟是你！”
“是我。玉真，我劝你最好不要声张，否则你的事情败露出去，对你和二弟，都没好处，至于我偷盗的事，没有证据，谁会信你。”沈清昂厚颜无耻地道。
见陈玉真果然被吓住了不敢言语，眼中泪水不住滴下，沈清昂又软下声音道：“玉真，自从见了你后，我便日日思念着你，你就让我这回，只要你不说，谁也不会知道我们的事。”
陈玉真的软肋已被他捏住，她已经伤了一回丈夫的心，如何能再伤一回，想到此处只得忍气吞声不敢再争一句。
沈清昂见她不出一声，自知她是默许了，便转身关上了房门。
完事后，陈玉真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用手掩口不住低泣。
禽兽沈清昂提了裤子，一面整顿衣衫一面道：“快别哭了，二弟回来看见却不好说了。”
陈玉真却想到丈夫此时也快回来了，便催促道：“你快些走吧，相公就要回了。”
那无耻沈清昂心虚道：“这便走，这便走。”
却说蒋文呈回到府中，听得下人说沈公子来了在用茶，到得厅上却只有空杯不见大哥，以为大哥等他不及自走了。
又走过院中，要到房中与妻子说话，方走到门口，却听见了房中有男人说话之声。细听之下，竟是他结拜大哥沈清昂的声音。不由得怀疑结拜大哥与妻子背着他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时间怒从心起，一脚踹开了房门。见了房中景象更是怒不可遏。
只见两人衣衫不整，一副刚做完无耻之事被捉个正着的惊慌模样，蒋文呈气得指着两人颤声道：“你们……狗男女。”
房门被突然踢开，沈清昂已是吓了一跳，又见蒋文呈怒气冲冲而来，更是万分心虚，口舌打结地撇下一句：“我……我我与二妹……此事……两厢情愿。”随后衣衫也不及系好，慌不择路破窗而逃了。
陈玉真见丈夫撞破此事，一腔委屈，话也说不出口，只好伏在床上大哭起来，好不凄楚。
蒋文呈哪晓得她的委屈，只道二人是奸夫淫妇，眼下奸夫跑了，也不急去追，只欲先对付这淫妇。
于是大步过去，粗鲁地将她拉起，眼冒怒火，咬牙切齿道：“贱人！你干的好事！你还有脸哭？！”
陈玉真被他猛然扯过，顿时止住哭声，梨花带雨地看着丈夫，正欲诉说冤苦，又被蒋文呈抢先逼问道：“你说！你瞒着我……跟这奸夫，是何时开始的？！”
她负过他一回，他已谅解她的过往不再追究了，却万万想不到她还要背着他做见不得人的事。蒋文呈不由得在心里骂自己是龟孙，又暗唾一句：不知足的贱人！
“相公……你听我说，是他逼我的！”陈玉真说得一句，又哭起来。
“他逼你？！他打死了你么？！你不会叫一声，喊一句，府里的人都是聋子不成？！分明是你暗地里与他苟合，给我戴实了绿帽！”蒋文呈怒呛。
陈玉真有苦难言，她今日受辱，虽是被逼，却未曾抗争到底。若今日受那恶贼胁迫时大闹起来，与他鱼死网破，也不致再受他污辱一遭，令丈夫的脸面又蒙羞一层。
今番说什么也是迟了，两遭受辱，节操不再，贱躯已成，丈夫定不会再原谅她了。若眼下将实情全然告知相公，也不知他能否信她。即便是他冷静下来，信她所言，要报官闹大事情吧，于他于蒋家，却全无半点好处，反要受人指点，受此屈楚；或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吧，却累及丈夫也要忍受此辱，他怎生吞得下这口冤气？唯有她忍下此事，认了这偷汉的冤罪，再寻机自尽，方能不拖累丈夫，也不致闹大事情，从而保住蒋家颜面。
于是陈玉真别过了脸，万念俱灰道：“是我……对不住你……”
“好，好！你终究是认了，待我休了你这贱妇！”蒋文呈说完便一把甩开了她，恨恨地走了。
陈母听闻女婿要休妻，急忙去问女儿是因何缘故。不料陈玉真只是掩面哭道：“是我……是我对不住相公……”
沈清昂“不愧于大盗之名”，今日从蒋家落荒而逃，竟避过了所有下人，故此蒋家并无旁人知晓他到过陈玉真房中。
因而陈母对今日之事也一无所知，只以为她夫妻两个又是因从前那事闹了争端，便道：“不是都好了吗？如何又闹得要休妻了？”
陈玉真闻言哭声更甚，陈母见状以为事情正如自己所说，连连摇头叹气道：“到头来还是嫌弃你，我的儿，如何这般命苦……”
母女两个当下抱头而哭。
蒋文呈终究还是愤愤然写了一纸休书，对张叔道：“送去与那贱人！”
张叔接过休书，见主子如此气愤，对他休妻之事也不敢多言，不过看外头天色已晚，将妇人家请出去走夜路怕也不妥，只好不得不多嘴一句道：“公子，眼下天已黑了，不如明日再请夫人……陈氏母女出府罢？”
蒋文呈点了头，满脸痛苦地挥了挥手，示意张叔下去。
张叔退下后，径往陈玉真房中来，依旧恭敬地将手中的东西递出。
陈玉真接过休书，此刻只恨自己大字不识，偏偏一字一句，刺目又扎心。
“夫人，现下天色已晚，待得明日，老奴再为夫人安排出府事宜。”张叔言毕，便退了出去。
陈玉真已是心灰意冷，出了蒋家，世间恐怕已无她的容身之处。
她已不能是恋世之人。她记得蒋家后门不远处，有口老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