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剥皮夫妇
李青莲自蒋家回去，那沈清昂早已等在府中，见了夫人回府，便急忙上前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李青莲命二侍女放下篮子，又挥手示意二人退下，浅笑嫣然回道：“相公交代我送去给玉真妹妹的果子糕点，我都送与她了。”
“她可喜欢？”沈清昂问道。
“玉真妹妹很喜欢，当着我的面吃了许多呢。”李青莲道。
她的丈夫竟让她送吃得给另一个女人，表现得如此关爱，她既不气，也不恼，还满脸带笑地与他回话。只是，她说的话却与她所做之事大相径庭。
她为陈玉真送去吃的不假，却也送去了下胎药。就在那篮子里，便是血污的床单，与裹着陈玉真那死了的腹中之物。这件事她是瞒着她的丈夫的。
“你果真当得我的贤内助。”沈清昂伸手轻抚李青莲的面颊，又继续说道：“玉真腹中怀着的，是我的骨血，日后还要你代我去常去看她。”
此话从何说起？！
那陈玉真乃是被盗贼所污才有了身孕，原来那盗贼便是沈清昂。
沈清昂也是个旧家子弟，如何沦落到成为盗贼了？
原来沈清昂父母早亡，为他留下一点家资，盼他读书重获出头之日。奈何沈公子书读得不甚好，少爷心性却是很重，为人又十分刻薄，得个诨名“沈剥皮”，从前的亲疏远近都不爱与之往来，他索性搬到了这郊边独住。
他有个极大的爱好便是收藏古玩，私藏了许多宝贝，不少是淘来的，也有些是他冒险做那“夜行侠”的勾当，去偷人家的。
谁又知道刻薄小气的沈剥皮，还是一个大盗。
某日自街头听闻陈母手里有个价值连城的镯子，又得知陈母家中只有个女儿同住。于是乎起了歹心。
果然在某夜行盗。偷镯子便罢了，不曾想他撞见陈玉真，竟贪其美色，将其污了。
于是这沈剥皮，既是盗贼，又是淫贼。
更可恶的还在后头。
沈大盗镯子偷了，色也盗了，谁知得了一回陈玉真后竟自此对她念念不忘，甚至有意娶她，只是被蒋家捷足先登。
陈玉真嫁入蒋家后，沈清昂贼心不死，竟欲通过蒋文呈来接近陈玉真。便有了与蒋文呈郊边亭中相识，后又数次相约，还结拜为兄弟等事。皆是沈清昂刻意引导而为之。
后果真如愿受邀到蒋家做客，宴席上沈清昂对陈玉真多有留意，只是其余人各怀心思，不曾注意罢了。
沈清昂得知陈玉真才过门月余便害喜了，于是疑那腹中之果是他种之因。他早将自己的猜想告知妻子李青莲，又在当晚宴席后安排李青莲去试探陈玉真。
事实果然如他所想。
沈清昂大为惊喜，对玉真的牵挂更甚。
想到自己不便常去看她，只好对妻子李青莲道：“你可愿代我常去看她？”
说到他这位妻子，简直是他捡的一个大便宜。
大约一年前，一个名为李青莲的女子夜半上门，自称李家中曾与沈家交好，如今家道败落，举目无亲便来投靠沈家。
沈清昂哪曾听说过自家有什么交好的李家，又无人佐证，他可不想摊上个闲人在家养着，于是命人请她离开。
不料那女子又回话称，她家从前也是一方财主，虽然败落，却也不是身无分文白吃白住，只要沈家肯收留，定有回报。
沈清昂闻言便起了贪念，又见那李青莲容貌秀丽，端然有礼，便安排她住了下来。
不久后李青莲果然将几箱财物取来，金银珠宝，名贵器物应有尽有，巧笑嫣然拿了一箱送与沈清昂。沈清昂想要更多，自然对李青莲多有亲近。
李青莲也似有意一般，对沈清昂万分柔情，一颦一笑都在他的身上。郎有情妾有意，一来二去，两个便到了一起。两方都无长辈，免了许多俗礼，便定了终身。
从前沈清昂最爱财物，总觉得女人麻烦误事，有了个李青莲方知妇人的好处。
李青莲温柔贤淑，体贴能干，脸总挂着笑，从不嗔闹，连句难听的话也不曾说过，事事都依沈清昂。仿佛是老天爷送他的贤内助。
不过李青莲言行举止得体，似乎又得体过头了些，总是规规矩矩的，好似木头一般，虽然木头不似她这般会笑。
只是久了难免乏味。
沈清昂动起其他女人的心思，譬如能饮善乐的舞女歌姬啦。不过李青莲仍旧不怒不醋，甚至恭恭敬敬地伴在一侧，任她丈夫玩闹。
逐渐的，也知道了沈清昂偶行夜盗之事，不过李青莲对此依旧毫无反应，甚至还要在夜里待他丈夫行盗回来，侍候他歇息。
沈清昂起初也感到很是惊异，后来便习以为常了。总而言之，不管沈清昂所做之事多么不堪，李青莲都会守着他。
正如他对陈玉真所做之事。沈清昂怀疑玉真腹中胎儿是自己的，之后便将此事坦露于妻子李青莲，还要她去试探。
李青莲无有不从，甚至欢喜地说了一句：“相公，我们有孩子了。”
沈清昂听了只觉这话有些怪，却没多想，因他的确是有孩子了。
于是自蒋家回来后，他便想让妻子李青莲代自己去探望陈玉真。
“相公不说，我也有意去看玉真妹妹。”李青莲回道。
于是过了两日，李青莲果然赴蒋家看望陈玉真。沈清昂自然以为妻子是受他交代去的，不过事事遵丈夫意愿的李青莲此番却有自己的目的。她给丈夫心心念念的人送去了下胎药，并且对方心甘情愿喝下了那药。
沈清昂念着的孩子，眼下就在这篮里，被单裹着。他却丝毫不知，仍沉浸在欢喜中。
“相公，我有些累了，不如我先回房歇息了。”李青莲道。
“辛苦了，娘子，你去歇着吧。”沈清昂说完便转身先走了，口中还嘀咕着“下次要带些什么给她吃呢？”
李青莲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她轻轻提起篮子，自言自语道：“孩子……相公要孩子……”
“我要将你变成我的孩子。”
李青莲提着篮子回到房中。
她坐于凳上，将篮中之物取出。满是污血的被单打开后，原本裹着的那件东西随即展露无遗。
那是一具小小的已成形的胎物。李青莲脸上的笑容此时显得尤为怪异。
她瞧着眼前的“东西”说了一句：“孩子。”
又起身取来一把剪刀和缝衣用的针线。接着她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褪去，直至身子不着寸缕。
她拿起剪刀，对着自己的肚子剪了下去，一条裂缝被剪开，却没有一滴血流出。
她脸含笑意，轻轻抓起眼前那小小的胎物，从剪开的裂缝塞入了肚子里，又拿针线将裂缝缝合。
李青莲轻抚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的神情极为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