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李海林
小孩儿眸光微闪，随即又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
他撇撇嘴角：“我一个孤儿，就算没有他，大不了也只是回到我应该有的生活。”
“你——！”周莹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江辰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周莹莹收回视线，轻飘飘地扫了陈西一眼，跟了上去。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走远的瞬间，刚才还倔强的小孩儿，眼中残留的狠劲儿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茫。
江辰被警卫员推搡着送进船舱底层，这里是关押犯人的地方，阴暗潮湿，散发出令人恶心的霉味。
“头儿？”
看到突然闯入的几人，门口原本坐在椅子上休息的男人立刻站起来迎接。
“嗯。”
为首的警卫员淡淡点头，脸上带着训斥的表情：“上班时间打起精神，要是被管理者知道，你吃罪不起！”
“对、对……”被呵斥的警卫员满头大汗，连声说着是，目光却忍不住向后瞄去，看到陌生男人，顿时眼睛一亮。
“头儿，这位是……”他试探问。
“新来的，盗粮，被上头关进来的。人交给你了，你给安排安排。”男人语气冷漠，似乎司空见惯这样的情景。
盗粮，被抓？那可真倒霉。
警卫员同情地瞥一眼江辰，“跟我来吧！”
“吱嘎——！”锈迹斑斑的铁闸门被拉开。
“以后吃喝拉撒都在里头，每天只有一餐，中午定时放饭。平时不许聚众闹事，老实点别玩花样。”警卫员将江辰推进牢房，自己则快步离开。
牢房里很黑，江辰借助门口微弱的煤油灯，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
左右两边密密麻麻的双层铁架床上，坐着二三十号人。
其中最醒目的当属正中央靠墙的位置，一张破旧铁床上，躺着一个身材矮小瘦削的男人。
此人正低垂着脑袋睡觉，从身形判断，至少五六十岁年纪，因为过于消瘦，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青灰色，如果再配合他干枯如柴的手臂和脚踝，乍一看去，仿佛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
除了躺着的这个男人外，其余的人都穿戴整齐，只是各个蓬头垢面，脸色蜡黄，衣服皱巴巴的，一看便知营养不良，憔悴得如鬼魅一般，毫无生气。
听到动静，一行人纷纷抬起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他。
江辰扫过众人的脸庞，最终停留在最里面那张空床上。
还没走近，一个壮硕的男人已经从床上跳下来，径直冲到他面前：“小子？什么理由进来的？”
“盗粮。”江辰答得简单明了。
闻言，众人皆是嗤笑出声，壮汉上下打量他一番，嘲讽地勾起唇角：“哟，小子胆挺肥啊！我们二三十来号人上岛抢粮都失败了，就你一个人还想盗粮。”
他的话音落下，其余人也都哄堂大笑。
江辰沉默不语，只是紧抿着薄唇。
他径直走到床边，从床上拿起面盆，弯腰想搁置在地上先整理床铺，结果手腕却忽然被人拽住。
“喂，小子，你干嘛呢？老子跟你说话，听不见？”
壮汉用力甩开他的手，凶神恶煞瞪着他。
江辰眉头微蹙。
他转脸看向壮汉，黝黑瞳孔里浮现寒芒。
“滚！”
壮汉怔了怔。
其余人更加惊讶，他们都是亡命徒，谁敢惹？
壮汉脸上的肌肉扭曲成团，伸手揪住他的领子：“妈的，老子最看不起吃里扒外的东西，连自己人的粮仓都盗。今儿你要是懂点事，安安份份的也就罢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你要怎么做？”
江辰扬起嘴角，笑容透着森冷。
他的表情让壮汉心头一震，竟隐约感觉到害怕。
壮汉松开他的衣领，“哼，你等着瞧，老子会教你怎么做人！”
说完，他猛地挥手，盯着江辰，但却对众人喊了句：“来人！”
男人们立刻从四面八方跑来，他指着江辰：“好好给这新来的贵客松松筋骨，让他长记性！”
闻言，众人立刻摩拳擦掌。
江辰站在原地，任凭众人包围着，没有半点畏惧。
“小子，受死吧！”
一个壮汉狞笑着扑上来，握成拳头的右手高高举起。
“今天谁动了我一根手指头，就别想从这里出去。”
江辰冷酷的声音响彻整座监狱。
壮汉愣了一秒，旋即，狂笑起来：“哈哈哈……小子，你疯啦？你要有这本事，还能跟咱们关一起？老子倒要看看，你究竟哪来的底气……”
“住手！”
他的话尚未说完，一直蜷缩躺着的老者蓦地睁开眼睛，怒吼一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壮汉身体一抖，忙不迭地停住，转过身。
看到坐在床上的老者，壮汉颤颤巍巍地唤道：“李、李叔……”
江辰也顺势望过去，目光掠过老者苍白的脸颊，最后，定格在他额头的疤痕上。
伤疤从额头划过鼻梁，深及鬓角，狰狞恐怖，宛如蜈蚣盘踞。
“叫什么名字？”
老者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听起来有些刺耳。
“江辰。”
“我叫李海林，以后你就叫我老李头。”李海林缓慢开口，他看着江辰，“你有法子能带我们出去？”
“有。”
李海林眸中闪着希冀的光。
其他人也都兴奋起来，激动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李叔，您怎么把希望寄托在这小子身上？”
“就是！这家伙看上去细胳膊细腿的，肯定没练过，自身都难保，他能帮咱们啥？”
“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家伙不怀好意！别是外头安插进来试探咱们的吧？”
“你们懂什么！”
李海林沉下脸，“这次我们全军覆没，你们以为我们还能有活的机会？美其名曰是战俘，不过是将来他们要占领其它岛的时候，让咱们冲在前头做替死鬼！现在，哪怕只有一丝存活的可能性，都不能放过。”
听完他的解释，众人面面相觑，不再多言。
他们知道，李海林说的没错，如果他们不反抗，等待他们的就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