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不染
她回头，笑道：“别乱想，我这几天确实是要出去几天，你放心在这里养伤，不要乱跑。”
“到时候我将钱筹够了，就回来接你。”
他不安的心这才稳了下来，连忙趁她不注意时将眼角不争气的眼泪擦掉。
“官人”他一愣，自己怎么有资格询问她的行踪，人家可是连名姓都不愿与他说。
“注意安全。”
她一笑：“放心。”
等到关门声响起，他才恍然觉得心空了一块。
四周的布置什么都没变，却如被改天换地。
她给他订了每日一束的鲜花，惹得这里的兄弟很是羡慕，总是想要跻身进来看看。
“阿远，别别乱碰！”他连忙心急的抢回他手里的红玫瑰。
陶远是他这里的好朋友，平日里就只能和他交谈交谈一些生活琐碎。
他只是普通小妓，远远不及他这个花魁，却格外乐观开朗。
“我倒是羡慕你了，大花魁，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可别想我！”陶远笑着喝下一杯酒：“听那老不死的说啊，那官人可是先给了两百五——”
“两百五十两？”
陶远翻了个白眼：“大花魁，你是不是低估了你自己的身价或者低估了那老不死的狮子大开口啊？！是两百五十万！”
宁羽又是震惊，又是脸色红红的劝阻他：“你，你小点声，别让爹爹听见又让你多接几个客人！”
“反正，你出去后，别想这里，好好活！”他举杯：“好兄弟，可能以后都难见面了！”
“往后，你好好走你的阳光道！这个臭水沟你千万别回头看！”
他千杯不醉，越喝越清醒，也越痛。
“我听他们说，我自己也瞧见了，要是那个官人没有夫侍，或者愿意娶了你，你也算有个好归宿，用不着我这个臭水沟里的老鼠担心了！”
“我，我这——”
“又要贬低自己了？”陶远摇摇头，早就猜到他的想法：“这么卑微看待自己，真就对那个女的动心了？”
宁羽连忙将酒杯一放，辩解道：“哪有！我——”
“别否认了，愿意花这么多钱赎你，要么这女的纯傻要么就是她多少对你有意思。”
“你要是也有感觉，那就最好，就算没有，抓到了个扶梯就要好好往上爬，别老觉得自己配不上！谋生，才是根本！”
他说的越来越多，将平日灌输给自己的话术全都背了出来，最后直接跑到外面吐了个天翻地覆。
这已经是第三日。放在桌上的花已经有三束，思念冲刷的他坐立不安。
你何时回来呢，我想告诉你，我的伤已经好了，可以跟你走了。
望着蔚蓝的天，温和的春风拂面而来，给他带来春日的好消息。
“你听说没？林左相的女儿已经继承了左相之位！”
“就是那个迷倒京城遍地公子的林音姑娘吗！听说她样样精通，这个左相之位也是自己争取来的！”
他眸子一亮，继续听着楼下的谈话，心里扑通扑通的跳。
“我之前见过她一面！真的美如冠玉，玉树风临，霸气威武！”
“不会夸人就别夸！没活硬整！”
他连忙下楼，问刚才谈话的两个小兄弟：“你们谈的，可是林音？树林的林，音乐的音？！”
“是啊，不然普天之下这样优秀的女子还能找到哪个！”那个男子红着脸，又连忙补充：“除了皇宫里的之外！”
宁羽大喜，心里不停的替她高兴。
可没多久，又犯了愁。
她这么优秀的人，会看上自己吗。
第四日。
爹爹突然叫他马上到他的房间里去，起初还以为曲沛来接他了，后来进去后，只有一个笑的可怖的爹爹。
他莫名的对这个相处了一年之久的男人有点恐惧：“爹爹找我，有事吗？”
严宇哈哈一笑：“小羽呀，你进我醉梦楼以来，爹爹我对你好吧？”
宁羽点头：“爹爹以往的照拂，宁羽铭记于心。”
“那”严宇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给他看：“那，小羽在走之前，再接一次客怎么样？”
宁羽骇然失色，连忙从椅子上起身退后：“爹爹！我，我已经被赎身了！我不接！”
严宇的面具一下子就扯下来，狰狞的往桌子上一拍！
“我养你这么久，如今让你多接一次客，要了你的命是吧！？”
“我告诉你！你那个客人只给了一半的赎身钱，你就只有一只脚跨出了我这醉梦楼！只要你还有一个铜钱没给全，你都是我这里任人上的贱倌！”
宁羽连连后退，字字诛心的话压的他不能言语。
许久，“我，我也是个人”宁羽抬眼，直视那个男人。
“我不接！”虽然泪流满面，依旧紧咬着牙：“打死我，也不接！”
最后摔门而去。
回到自己的住处，倚着门滑坐在地上，哭的歇斯底里。
凭什么他就是如此轻贱，凭什么当年被平白无故夺了清白发人是他，他凭什么命这么苦。
就像是他生来，就是为了取悦那群女人恶心的身下物一样。
他也曾像其他世家公子，写诗赋词，弹琴书画。
宁羽心如刀绞，心里求着她马上带自己逃离这个地方。
“我想你，你，回来啊。”
“我”他断断续续，道：“我心悦，心悦你”
眼泪掉在地上，形成一个女子的轮廓。
次日，他就寻了个理由跑了出去。
四处打听，才摸索到了林府的门口。可在苦苦求情，还是得不到守卫的放行。
“我认识林音，我真的认识！你帮帮忙，去告诉她好不好？”他求着那个守卫：“我叫宁羽你告诉她，她会知道我是谁的！”
谁知守卫回来却告诉他，她家小姐并不认识什么宁羽，让他快点打道回府不要继续挣扎了。
他的心一颤，愣在原地，竟是许久不说什么。
“走吧走吧，你这样的小公子我们见多了，都想往我们林小姐身上蹭呢！”
“我——”浑身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气力。
“等等！”一个下人飞奔出来，叫住宁羽。
“我们林小姐愿意见你了！跟我来吧！”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只好放行。
林府淡雅适中，四处都透着文雅。
他不敢多看一眼，拘谨的握紧了手，跟着那个下人来到一处大堂。
有个女子，坐在一张椅子上，背对着他们。
“林小姐，人带到了。”
那女子才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头看向他，竟是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
“不是，你不是她”
真正的林音一愣，今日突然有人来报说外面有个男子吵着要见她，现在又说找的不是她。
“公子你？”
宁羽有点不知所措，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袖，焦灼的想让他忍不住的退后。
“我，我不认识你，打扰了。”
“慢着！”林音离座，追问他道：“为何说不是我？你为何又来这里找我？”
宁羽紧咬着下唇，不知如何应答。
她左右回想着自己是哪里被人冒名顶替了，只想得出来这事只有曲沛做得出来。
“你想找的，可是一个经常穿紫衣的女子？跟我差不多高，差不多年纪的？”
宁羽没回答，只是呐呐的点了点头。
林音扶额，叹了口气，这个人的桃花债为何要让她这个单身人士来承担。况且这个曲沛这个没良心的，就这样晾着人家。
“我认识她，我替你写信，催她回来寻你可好？”
宁羽掉下一颗眼泪，心里唯一对她的一点了解也是错的，自己对她而言，也许就是一个不重要的路人罢了。
可那当晚，注定不安宁。
他一遍又一遍的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只是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与其说是他的东西，更不如说是她送给他的东西。
宁羽不知自己这点信仰，会不会辜负自己。
“彭！”两扇上了锁的门被人撞开，进来一个浑身肥膘的女人，色眯眯的扑上来。
“你是谁！”。
“俺是谁！俺是你的好客人！还不快来服侍本姑娘！”那妇人浑身都是臭汗味，恶心的让人想吐。
“什么客人！我不接客！”
他的呼喊，在女人的暴力中显得细如蚊呐：“什么不接客！给了钱你就得伺候我！小贱蹄子，还给我装高贵是吧！”
在门外的侍童大惊失色，连忙连滚带爬的冲出去找人来帮忙。
可哪里有人敢出手帮忙，侍童只好连忙去寻了今日宁羽去过的林府。
“你放开我！我不接客！呜呜呜！我不接！”他被压在地上，禁锢着不能动弹：“放开我！”
双腿使劲蹬她的身子，那个女人像座山一样压在身上，不能撼动半分。
“放开我！我不接客！放开”
“撕拉！”他的衣服被女人暴力的撕开，袒露出内里的娇嫩。
他已经濒临绝望，泪水快要将他淹没。
曲沛被那个侍童撞到，侍童已经慌乱的不能言语，只能哭着求她去救救公子。
她变了脸色，使着轻功赶了过去。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她只祈求自己不要来晚。
她救他，是因为，他是她的人。
“啊啊！”一脚踹飞了那一大坨赘肉，那个女人像一团肉球一样被踢飞。
宁羽衣衫凌乱，发鬓被泪水浸的湿透，声音都已经哭哑。
曲沛将他抱起来，他已经虚弱不堪，像一摊随时都会融化的雪水。
她心疼不已。
偏生宁羽还扯动嘴角，无力又虚弱的告诉她。
“我，我没有，被她碰。”
“我不脏官人我不脏”
所以，你会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