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求婚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回想起自己睡梦里，他和曲沛吻在一起的情景。他觉得自己定是疯魔了，臆想这么羞耻的事竟也能在内心里漾出一些欣喜。
他余光能看见她的那一小段红衣垂落在离自己并不算远的地方，心里想要跟她说说话。
他打量着她，今日穿了一件红衣，几条绣花绸缎飘飘然系在腰间，领口处还镶着几颗珍珠，衬得她皮肤白暂如雪。
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伸出手想要拉拉曲沛的衣袖：“曲”，话还没说完，曲沛就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沈秋彦只好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将扑了空的手收回来，就听见外面一道活泼的声音响起。
“沛儿！！”
他的心口猛的一颤，是沈岚之的声音，原来她如此迫不及待，甚至连马车还未停下就走了，是为了自己的弟弟。
他吸了吸鼻子，强支起虚脱的身子走出车厢，一揭开帐子他就清晰的看见——沈岚之今天穿的，也是一袭红衣。
他的眉心跳了又跳。
“砰！砰！砰！”冲天而放的烟花绽开在天空，一瞬间就明亮了整个山谷，引起一片哗然。
他这才猛的记起，今天是沈岚之的生辰。的确，这份惊喜是给沈公子的，但不是他沈秋彦。
他目光暗了暗，还是忍着想要走向曲沛。
还差几步，几步就够到她的手了。
够到了，就简单的道个谢，然后就转身离开。他盘算着，一步一步的迈向她。
沈岚之今日一早收到来信说今日就能到了，心里开心的不行，早早就在门口侯着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初七非要让他穿这一身红艳艳又繁琐的衣服去接曲沛。
站的腰酸背痛，但在见到曲沛的那一刻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他赶紧几步加一个小跳蹦进了她的怀里。
扑面而来还是她的兰花香，从未变过的兰花香，这些日子的思念都在此刻得到了宣泄。
待他看到这漫天灿烂的烟花，已经傻了眼了，烟花开在空中，五颜六色的各种形状，这还是他第一次离烟花这么近，再也不用辛辛苦苦爬上树上看了。
她在□□裸的昭告天下，沈岚之是她要娶的人，毫不隐晦，真实坦荡。
在他愣神之际，几个约好了的下人就赶紧捧着一大束玫瑰送到了曲沛的身后，她悄无声息的接过。
沈秋彦心头开始隐隐发疼，直觉告诉他这惊喜远不及如此。
他不敢再前进一步。
曲沛趁烟花停歇的时候，将玫瑰从身后拿出来，将衣袍一掀，单膝跪地。
这一跪，全场都尖叫起来了。
唯独两处没有骚动，一处是被感动到懵了的沈岚之，一处是站在他们不远处的沈秋彦。
沈秋彦心里难受，那发热的症状又重新缠上他的身体，他只觉得视线眩晕，一颗眼泪从眼角滑出又被他慌忙擦掉。
他仓皇转身，也不知道在给谁交代：“我，我身子不适，先，先回去了”
转身就走，却走了两步后依旧没忍住顿了顿脚步，像在等待什么人追上他。
全场人都沉浸在围观这百年难得一遇佳偶天成的求婚仪式上，没人在乎别的事情。
沈秋彦落荒而逃一样跑了出去，可周围的人群早就将这里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人们都专注于他身后的求婚，没人主动给他让路。
他吸了吸鼻子，众人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每一秒都让他感到焦灼，像是随便一眼，就能看出他对他弟弟的妻主产生了那种龌龊的心思一样。
身后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又引起人群的欢呼雀跃，他越发的紧张惶恐，此刻他只想逃离，他一点都不想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在和别人成亲，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弟弟。
他只好毫无退路的向人群请求：“麻烦让让让让”
在这种情况下他本就沙哑的声线更加显得举无轻重，他只好趁着缝隙把自己挤进去。
“哎呀！你挤什么啊！”
“别挤啊！”
人们对他的怨言更让他心里堵的越来越厉害，不知道谁的脚突然伸了出来，他来不及躲闪，就直接摔了下去。
人群这才主动让出一点点距离来，人们认出来了这是沈秋彦后才连连道歉：“沈公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
这一声沈公子一出口，又有一部分人的目光被吸引了来，他越发的惶恐不安，顾不得身上的衣服惹了土狼狈的爬起来就跑。
慌忙的一路，刚病后初愈的身体摇摇晃晃的，步子也飘飘的，他一路紧紧咬着牙让自己保持清醒，才总算回到了自己的秋隐宫。
院里被简单布置了一番，红色的绸缎挂在各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没有服侍换衣的下人，没有主持婚礼的媒公，没有向他诚挚告白的妻主，只有一个真正想嫁给她的他。
沈秋彦瘫倒坐在地上，床上还放着一件都用不着他穿上的婚服，一路忍着的泪水终于喷涌而出。
他紧紧环抱住自己，将头埋在两腿上，哭的很小声很小声。
像很多年前一样可怜，一样没人要。
他脑海里回想起沈岚之飞奔向曲沛的身影，要是让他这么做，他做不出来，自小看过的一本写的比一本多的男德礼教的书教导他:在外要谨于言慎于行，不得大呼小叫给妻主丢脸，未出嫁要顺从母亲，出嫁后顺从妻主。
而沈岚之用不着背那些条条框框，自然会有人宠着他惯着他，一切以他还小不用学为理由。
而沈秋彦呢，他自小就被各种要求束缚着长大，他是当真羡慕沈岚之，羡慕他活的这么自由自在，更羡慕他站在那，就有很多人会爱他。
而他呢。
没人告诉过他，走完这么凄苦的一路，到头来也不会幸福。
沈秋彦当真是觉得自己可悲又可怜，他的一生，都在追赶别人的爱，祈求爱，为此不惜苦读夜读，考一个好的课绩来换母亲一次正视，为此不惜弄垮自己的身体，换能够偷得曲沛施舍的半点温暖而生。
空荡荡的房间，时不时传来几声呜咽，连挂了一墙的红绸都淡了几抹喜庆。
沈岚之不可思议的用手捂住了嘴巴，他如今的视线都快被那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占据了全部，星星点点的泪光开始在眼眶闪烁。
曲沛第一次求婚，多多少少有些紧张：“岚之。嫁给我，好不好？”
她早就将词忘了个遍，现在全靠她临场发挥，她清了清嗓子：“沈岚之，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也好奇，我为什么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有好感，第一次见面，我就把你抱回了教。”
群众起哄声：呜呼！
“第二次见面我又把你抱了，现在想想还真的是挺不道德的。”
群众起哄声：呜呼！年轻人玩的就叫一个速度！
“而第三次，我们直接就亲在一起了，多有唐突。”她抬眸直视沈岚之，眼里全是真诚：“虽然我们在一起发展的很快，但是我对你，都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毫无半点虚假。”
她从手兜里掏出来一个自己设计好了的戒指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问：“所以，沈岚之，你愿意嫁给我吗。”
“往后的一生，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幸福。”
沈岚之早就被感动的泪流满面，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群众见自己的活计要来了，赶紧按照早就安排好的了话打着拍子喊：“在一起在一起！不在一起没道理！今日教主公子成双对，没人比你们更般配！”
“在一起在一起！不在一起没道理！今日教主公子成双对，没人比你们更般配！”
一阵又一阵，一阵又一阵的波浪一样的喝彩声此起彼伏，沈岚之羞红了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有些紧张的递过去自己的手，曲沛也好不到哪去，将戒指都拿反了，沈岚之扑哧一声笑出来，将她的窘迫和真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其实就算母亲不愿意让自己嫁给曲沛，他也打算这辈子就跟着曲沛的。大不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自己怀了她的孩子，就没话讲了吧。
没想到母亲居然同意了，曲沛果真是念着他的，帮他全了后顾之忧。
今天这突如其来的求婚，更是让他幸福的不能言语，本来婚姻之事，双方父母聊好了就行，身为男子只有安心待嫁的人生，可她却将自己看成同等的人，询问自己的意见。
这是令他最为感动的事。
他甚至都怀疑，倘若他今日说不愿意嫁，她也会让人把自己完完整整的送回去。
沈岚之看着单膝跪地的女人手忙脚乱的给自己带戒指的模样，心里头暖烘烘的。
好不容易用一只老是发抖的手给他带好戒指，曲沛就一把把沈岚之拥进了怀里，多日不见，她的思念也不比沈岚之的少。
群众继续添油加火：“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