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虚无与空无（二）
“咚咚咚”，霍云成敲了敲儿子的房门问道：“儿子，我能进来吗？”
里面响起低沉的答应声：“进来吧。”
霍云成进到儿子的房间里面，看见儿子又在掉眼泪，上前俯身擦掉儿子的眼泪后，坐在他旁边安慰道：“有什么烦心事只管跟爸爸说，爸爸肯定能帮你摆平。”
霍跃问向霍云成：“人生有什么意义吗？活着有什么意思？”
霍云成沉默，人们无时无刻不关注这个问题，从前辈、在后辈，人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就势必逃不过这样问题的自我反问。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安慰刚踏上人生道路的儿子。若说得深了，太痛苦；若说得浅了，无关痛痒，根本不算回答过这样一个宏大、深沉的终极问题。
犹豫许久，霍云成还是开口尝试回答：“你能思考这样的问题，看来你确实长大了，开始寻找自己人生的确定意义了。你问的这个问题呢，其实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问题，因为有无数人都试图对这样的问题做出自己的回答，比如西方的存在主义者、荒诞主义者，比如中国儒释道三教，等等。当然也有说儒学不是宗教的，在此就先不论了。
“再说这个问题之前，我想说一个总的论断，西方人的理论总是绕不过一个虚无，但始终没超过虚无。海德格尔超过了，但他只追寻到良知的呼唤和对死亡的先行；简单来说他没有探索出一条真正超越虚无的道路，他的探索其实是失败的。而中国的三教之道理则可以看做是对此问题的积极回答。但我至今也没探索出这些理论的交汇点在哪里，也由此，我的文字内容就像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没什么生机。没有核心思想及展开，自然也就缺少人来观看并评判。”
霍跃打断道：“老爸，你能说些我听懂的话吗？虚无是什么？它与人生意义有什么关联？它与‘我活着有什么意思’这个问题有什么相关性？”
霍云成接着说道：“儿子，你别着急。我之前说的话，你就当放屁就行了。接下来才是关于你的问题的解答。”
霍跃咧嘴一笑：“也就你这样的父亲能说出‘将自己的话当作放屁’这样的言语，一点没有大人的架子。我们班上很多同学其实都很怕他们的父亲。”
霍云成故作严肃地问道：“是这样吗？”
霍跃笑着赞同道：“就是这样。”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饭马上好了出来吃饭吧。”水月净开门探头问道。
霍云成故作认真地计较道：“月净女士，你这样很不礼貌啊。不知道要尊重儿子的隐私吗？应该先敲门的。”
“哎呀，抱歉。要不我再重新来一次？”
霍云成摆摆手，故作大方：“下不为例啊，下不为例。”
水月净出去以后，霍云成继续对儿子说道：“儿子，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你。要不等哪天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你老爸我也在这样的问题上苦苦挣扎呢。”
霍跃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勉强同意了：“那你想好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怕……”
霍云成有些疑惑：“怕什么？”
“没什么。我们出去吃饭吧，我已经闻到我妈做菜散发出的香味了，虽然没有你做的那样香，但也很不错了。”霍跃摇摇头转移话题。
“行。”霍云成先离开了霍跃的房间。
霍跃努力做出一副微笑的表情，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地滑落。他自责地说道：“你怎么还是这样心情呢？你爸爸妈妈对你这么好，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他又委屈地说道：“可是，我就是很难过啊。”
“悦儿，快出来吃饭了，再不出来，我就进去打你屁股了。”水净月的声音在客厅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霍云成的反驳：“孩子都多大了，还动不动就来打屁股那一套，低俗。”
“我是不是很久没教训你了，你还跟我顶起嘴来了？”紧接着响起霍云成的求饶声：“哎呀，错错错了，老婆。孩子不管多大，该打就打。谁让他是你的儿子呢，是不？”
霍跃在卧室里能想象得到父亲被母亲提溜着耳朵教训的场景，心里被这样的氛围感染得有些高兴。他抹了抹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到饭桌面前。
水月净期待地问霍跃道：“尝尝，怎么样。”
“你可要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哦，否则咱们餐桌上得多一道竹笋炒肉了。”霍云成玩笑地对儿子说道。
“少来，我有那么可怕吗？”水月净故作柔弱。
霍跃点点头：“还挺好吃的。”
“咦，你这孩子这么不老实。团队里有坏人呐，专会讨大领导开心。”霍云成边说边叹气。
“放屁，我做的就是好吃。孩子说句实话咋了？”水月净赶忙否定道。
霍云成指了指芹菜炒肉说道：“你尝尝。”
水月净尝过后有点尴尬地说道：“额，是有点咸哈。”
霍云成接话道：“谁知道你今天咋心血来潮突然想做饭了，让我做不就没这事了吗？”
水月净不以为然：“哎呀，你做饭那个慢吞吞的劲儿，看着我就来气。”
“眼不见为净，你烦你不看不就好了。”霍云成不理解。
这时候，霍跃放下碗筷说道：“我吃好了。”
霍云成惊诧地说道：“这就吃好了？今天饭量也太少了吧？”
水月净打断霍云成的言语说道：“吃好了，就回去休息吧。即使学习紧张，也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记住，父母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霍跃认真地点了点头：“妈，我知道了。”
待霍跃回到自己房间，水月净小声向霍云成解释道：“孩子这时期有个喜怒哀乐太正常了，可能是最近在学校里面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也不好对我们说。咱们也别问得太紧，让他自己缓缓说不定就好了。”
“嗯~说劝他的是你，说不管的也是你。我还能说什么？”霍云成两手一摊，无奈回答。
水月净作势要打霍云成。霍云成急忙起身说道：“我继续写作去了，待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