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贺新郎·秋晓》蒋捷

    霍云成正低着头胡思乱想，耳边响起一娇媚女声：“在门外站着干什么呢？”

    霍云成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抬头看去，正是楚绮。他喜出望外，可算找到一个同伴，顺着楚绮的问答说道：“刚才走过去的那个生物老师让我在门外罚站呢，所以我就站在这里。”

    楚绮面带疑惑：“这不都下课了吗，你还站在门外干什么呢？”

    “对啊，所以我正在犹豫要不要进教室。”霍云成答说。

    楚绮没忍住笑出声来：“这还要犹豫吗？快进去吧。”

    霍云成总算见到一个同伴，而且他此刻对于任务是一筹莫展，于是他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知道，用自己对道的理解以思想解释消解诡异世界之生成者的执念，这句话的意思吗？”

    楚绮一脸不解地脱口而出：“知道啊。你不清楚吗？”

    “我，我……”霍云成不知该如何回答。

    “轻易暴露自己的无知，若换成我们生活的那个环境，你早就被当成炮灰成为获取信息的棋子了。好在这个世界不需要对抗，但我也没什么义务告诉你吧？”楚绮明白霍云成的处境后，开口反问。

    霍云成此时反而心志坚定，一脸平静地认同道：“确实如此。我没什么问题了。打扰。”说完就转身回到了教室之中。

    楚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我又没说不告诉你，听了句嘲讽就受不了了？如此意气用事，看来是个猪队友，定要远离他。”打定主意，楚绮踩着高跟鞋走进了教室。

    教室里面生气全无，一点没有课间学生们玩闹的欢快氛围。同学们坐在座位上或看书、或做题，看到楚绮进来，便将书本换成语文课本，然后呆呆坐在座位上，等待着语文老师的讲课。

    楚绮看了看在座的除了霍云成的毫无活泼、有趣可言的其他同学，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启声说道：“同学们，将课本翻到第56页，我们今天讲诗词赏析。”

    蒋捷的《贺新郎·秋晓》，明白显示着古人与我们在一片天地下同赏过秋景。时代辗转，人们的所见所闻已经不同，但心情仍有同分相似处。我们读诗词不光要从诗词中欣赏到诗人笔下的自然之美、心情的微细婉转，更要从中感受到诗人那种永远对生活、对自然所保持的热爱与共情。

    “渺渺啼鸦了。亘角天，寒生峭屿，五湖秋晓。”在北方，一入立秋，早晚的凉风自生，立刻别于夏日如一之炎热。这种感觉甚至在夏末转初秋的过程中就已经能感受到。在秋，北方的夜更能带有些微寒的肌触冰冷，若再有月，人独立于天地间，那心情真是一扫炎热的躁动转是适爽的快然。

    于我们独处同一片天空下而个人有个人的喜悲冷暖一样，有着时间差别的今人与古人同样如此。蒋捷的“起搔首、窥星多少”，透露出当时心绪更多的是失眠过后、独自思量的无可奈何。

    蒋捷自己起身望看朦胧云月透照篱笆且带影，又听嘶马确示人行古道心想：“这时候应是人眠而梦的休息时分，而未眠者此时此地也就你我了。你行路有向，我却茫然徘徊。”透过微亮的天幕，他能看见篱笆上的牵牛萎缩着自己的花朵，正为清晨的清素绽放积蓄力量；院里的枣，正染色于秋风。

    心情还未来得及细品，悲伤便已无可复加。蒋捷的早起究竟是人到中年的少眠少觉，还是恨别心情的难以入眠，个中心情个人凄然自知。但同烟漫山杳一样的渺然无向，在此时自己的心中确然清晰。路已成是，人徒悲叹，无非时间累加，静待自死罢了。

    这是中年人在烦闷心情下对自己生活的黯然总结。你们年轻人与秋风共度才几年时光，不应该对生活也如此悲苦看待。

    高中的生活是有些痛苦。日复一日的重复，知识理解的善苦，只关注成绩的心情反复，更有与同学、老师、家长相处的关系处理之杂乱，一切种种构成了我们在这一人生时期独有的喜怒悲欢之体验。

    当然，我也无意粉饰人生今后的另外痛苦。但正因为苦难是伴随我们人生始终的，所以我们更要学着与它善意相处。

    同学们，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尤其是华夏人民会觉得苦？因为我们民族对心情的体会太细腻，轻易就能感同身受于苦难，无论外在实有还是内在心情的苦，就如同蒋捷笔下的此篇《贺新郎·秋晓》之词作。

    而对于处在现在时期的我们来说，我们为什么不用这种微细心情去体会喜乐，去体会清欢，去体会纵情之适意，反而只是让心情着眼于痛苦之中。

    既然世界太味苦，为什么我们不去寻找令自己快乐的事情，而一味令自身陷入苦难中无法自拔？正因为苦难的存在，所以才会显出欢乐存在的独特意义。

    世界是我们的世界，而非世界裹挟着我们无情前进；同样我们要做心情的主宰，而非要让心情主宰我们。

    如果道路一眼就能望到尽头，而自己又对这种已知感到无聊，那我们为什么不换条道路而只是一意孤行。坚持错误的痛苦不是我们自找的吗？

    别人能在日常生活中“路转溪桥忽见”，我们又何尝不是与风景时刻相遇？当我们静心而真正生活在世界之中时，生活里习以为常的居住场所，也会有融丽于景天之间的称心浪漫。

    我们始终赶路，却对周围的美丽冷漠处之；功利心日重，自然也就无有在世间生活之逍遥，而只是疲惫忙碌至死。这不是我们在人间生存应有的状态。我希望在讲完这节课之后，同学们都能暂时放下手中做题的笔去看看窗外此时的秋景、天空白云与学校建筑，舒缓下紧绷的心神。

    我们虽然处在这一人生时期，悲苦也始终如影随形，但学会与苦难共在，应是从现在开始就要有的心里预知。然后，历尽千帆归来时，你们再品味苦涩，会感觉它也只不过是人生中寻常而必须经历之风景。

    听完这些话以后，同学们黯淡无光的瞳孔中仿佛又重新点燃了光亮，心里又重新燃起对美好之喜爱。之后的时光中，他们或许不会再如提线木偶般只是沿着常规而顺受天地之大化，也会学着用自己的感受去体会真实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