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将醒未醒间的梦一：追者与逃者

    霍云成突然出现在一个农村的村后，刚才的境遇好像随着另外一个人的不耐烦皆消失殆尽。当下空气翻滚着潮湿的雨雾，朦胧中清冷气氛扑面而来，他揉了揉迷糊的双眼，想要再一次认清自己当下的处境。

    村后的山下，微雨的黄昏。细雨伴着远处落了一半的红日没有感情地丝丝沉下，无言也无意明示霍云成此时所处的地方。眼前笔直大路旁的树没有生气地站立，好像为自己守不住任何的入侵而暗自恼怒；随一晃一晃的风而被吹落的枯黄死叶旋转速跌，是它最后的无能宣泄。大路隔开村庄与土地。村庄靠近马路的房子倾颓，排排不倒的孤立墙壁，成为它们诉说着自己曾是完整房屋的唯一证明。土地田野荒芜，杂草凌乱，迎风麻木地接受着它们冬来隐迹的最终宿命。

    “我该去哪？”霍云成认清了当下所处的实际情境，但此时的他还是一头雾水：“我来这里干什么？”他站在马路旁正茫然无措。这时，他看见半山腰上凭空冒出两个人，朝着这边快速跑来。

    见此情形，霍云成心中升起了一种名为恐慌的突然心情，随着两人的临近，这种心情从微细逐渐被放大。当霍云成能清楚看见两人脸上的灰暗疤痕与凶恶猪眼的时候，跑来的两人喘着粗气，试图伸出满是污垢与糙痕的手抓住霍云成的衣角。

    霍云成瞬间记起师父教给他的快速识人口诀中有“白昏睛露黑朦胧，波厚皮宽性暴凶”一句，意说：一个人的眼睛如果眼白浑浊不清黑珠昏朦，又有厚宽的双眼皮，这样的眼睛形名被称为“猪眼”；有这样眼睛的人必然性情凶暴、狠恶，遇到尽可能要远离。

    之所以说是速判，是因为以貌取人，会与被观察者的实际性情有一定偏差。原因略说有二，一是会有特例存在如修真者如命格特殊者，二是若一定相貌的人意识到自己性格上不足可能会自我改变。这种向善过程会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但不会立即改变，相的转好会有一个时间过程，中间过程具体落在一个人的身上可能会有好多年的时间长度。等等原因。

    因此，即时的相貌不一定就代表了当下所遇之人即是的性情。但理论之所以是理论，就说明它有范围内的适用性。况且当下的实际情况，也容不得霍云成多想，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种想法，也只有这一种想法：“跑。”

    想明白这点的时候，他们随劳累而重重呼出的热气已经拂面带着恶臭和转瞬的阴冷，霍云成与他们相距咫尺。对面跑在前面的一人的手已经抓住霍云成的衣角，嘴里说着：“嗬嗬，终于抓到你了。”此时心底的恐慌与不安心情已经被放到最大，霍云成无奈只能放弃外套，而选择立刻与他们拉开距离。二者的距离随着霍云成短时的极速狂奔被越拉越大。

    二人仍然不紧不慢地跟跑在霍云成身后，嘴角流露出阴狠的恶笑，似乎憧憬着抓到以后的折磨？出神间，霍云成恍然看到他们两个的头从正常人的模样变成猪头，口沫随运动而不断脱落，看起来有点恶心。

    “他们是谁？抓我干什么？”霍云成心底无知，也无可奈何：“一定不能被他们抓到啊。”风在身边呼呼响起。

    渐渐地，他感觉自己体力不支，跑步速度开始放缓。这时候，他才像有精力一样打量起周边的环境，这样的转变其实是换神歇息，宽慰自己疲惫的身体。另外，速度放缓后，周围的景物才不会如车驰一样只是虚衬，缓慢显露出它本来的样子。

    细看后，霍云成被村庄的景象给吓了一跳。村子里好像没有一个人了，村子内部的石头房屋也和村后房子一样都是断壁残垣。有的房子还呈现着古代规格，木头门墙挂着惨白的灯笼，给夜晚已经降临的门口印出些令人害怕的灯黄色。虽说这样的光亮聊胜于无，但这样的景象不禁使人害怕门后会不会随时跳站出一个直立的尸体。村中一片死寂，声音仿佛被吞没。霍云成只得听见自己的怦怦心跳和急重呼吸。

    夜更深了，除了周围的暗黄灯光，环境中再没有别的照明物品。霍云成拖着已经跑不动的身躯回头张望，两人仍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黑夜给他们更添上一些恐怖色彩。霍云成脑海中也蹦出各种害怕的曾识给两人的形象更添几分惊怖。二者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两旁的墙壁越来越清楚地回荡着霍云成的急迫喘息，他像是身落在一座逃出无望的枯井中，生还希望如井口的蓝暗色光芒越来越少，渐渐由圆月形状转为半月、弦月将要陷入一片漆黑。霍云成开始明白，自己可能要身死在这里。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要他拖着劳累的身躯一点一点往前挪步。

    沉寂的四周响起多余且明显的呼吸声。

    霍云成心里急切，看着两人与自己越来越缩短的距离，他快速思考着该怎样摆脱两人，忽然他脑海里升起灵光一念：“对，转弯，环绕。转弯会使一个人的速度放缓，而且还会使他们失去视野。几个转弯之后，或许就会摆脱他们。”在这样的想法中，霍云成第一次消失在追赶者的视线中。

    “实在挪不动步子了。”霍云成此念一出，身体瞬间不想再动。他只能趁着没有两人视线时候翻到一旁的残墙里面。

    霍云成用力地喘息着，又试图不让声音发出来，“呵哈、呵哈”。周围的场景似乎在他肆意又克制的呼吸中一点点沉寂下来，沉寂乃至禁默。周围又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霍云成双手捂实嘴部，声音随着脚步的远来与远去，逐渐窒息又缓慢放松。他松了一口气。

    就在放松的时候，霍云成忽然感觉周围氛围一滞。黑暗中好像有东西踩到干枯树枝，“啪”。他似察觉到什么一样，担忧且害怕地缓慢抬起头。眼前，正是一双圆凸猪眼在黑暗中发亮且目不转睛地在盯着他。那人向上弯起的嘴角似乎无言而言着：“找到你了！”霍云成浑身一颤，腿部顿时无力，身体软跌在地。

    霍云成被抓到了！他无力地挣扎着身子，试图摆脱二人共同托举的束缚，但无济于事。就在这样的绝望与惶恐中，霍云成放弃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