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人应该也抱得动自己。
楚实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然而在看到花瓷那一刻消了声，给符言递过来个疑惑的眼神。
“是我把他弄来的，”那边的花瓷突然道。
花瓷的手默默攥上纱裙一角，看着宋意欢，“白日里他掉进阵法后被我救下。”
宋意欢垂眸道：“和我当年一样。”
宋意欢记得很清楚，那年冬日，皇兄欲来此地寻访修士，她请求父皇多日，勤加练功，才得与其一同来此处。
可未知这林中阵法，二人失散，后被鹿台与花瓷救下。
她们皆是已死之身，教习宋意欢的两位师傅之一是位鬼修，因而宋意欢能看到，甚至能够触摸到鬼。
她们救下她，正要离去时宋意欢醒了，叫住了她们，后来宋意欢就与她们在这林中相处了几日，直到皇兄带着一众护卫来找她。
皇兄看不到宋意欢的救命恩人，但听她讲述一切后，依旧附身冲着花瓷与鹿台那边表达谢意。
鹿台与花瓷完全是不同的性子，鹿台秉性温和，花瓷却有些孩子气，而且很黏鹿台。
甚至曾经旁敲侧击宋意欢多次，希望她快些离开。
可当真的要离开时，花瓷却偷偷告诉她，以后可以再来。
“你是第一个能够看到我们的人，算是独一份，所以可以常来。”
宋意欢忍俊不禁，鹿台的心思她清楚。
她们二者相伴在此并不孤单，但是难免清冷。
相处的那几日，她们和宋意欢说了许多关于自己的故事。
花瓷是山神坐骑灵鹿的后代，却未成功降世，花瓷的母亲偷偷将她的精魂留了下来，精心护养。
后来花瓷的母亲离世，灵鹿一族不承认花瓷的身份，她便在山上独自游荡。
后来，她遇到了鹿台。
鹿台在寒天雪地中穿着草鞋去为姑母求药，可却倒在了那条漫长的路上。
当时花瓷就待在她身旁，感受着她身上的温热一点点消失。
可不知为何鹿台未能投胎，而是化为和花瓷一样的鬼身。
那个冬天，她的姑母也没能活下来。
鹿台不愿离开这座山，因为这山上沉眠着她所有的亲人。
花瓷觉得鹿台生的好看，便随她待在山上，从此二人相伴，时常救下落去林中阵法的行人，虽然那些人不知她们的存在，但鹿台不甚在意，她是喜欢做这件事的。
往事如梭。
好多年了。
宋意欢抬眸看到花瓷身后的那股烟，微笑道：“看来这次你真把她召来了。”
花瓷一怔。
“它是花瓷，宋意欢的故人，”符言好心为楚实解释，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忍着笑，“是她救了你。”
“救我？”楚实挠了挠头，又看向地上刚刚挣脱的麻袋，“她在救我？”
“别在意这些小事，”符言觉得这时的男主着实有些木讷，“一旦掉下阵法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她把你放在这里面，应是有她的考虑。”
符言说到这儿，突然察觉，自己竟然有些给这花瓷说情的意味。
还是静观其变，宋意欢既然认识它，应是知道如何处理的。
宋意欢伸手接住虚空中几不可见的一束光，收回手静静看着那股烟缓缓变动，终于模糊可见人形时她开口道：“这小鹿因为你可是委屈极了。”
“我都知道。”
轻轻的一声打破花瓷繁乱的心绪，她瞪大眼睛，急忙转身。
那道人形动了两下，与她面对面，柔和的女声证明着这份失而复返，“你还真是不让我省心。”
“花瓷，”鹿台的手缓缓抬起，白烟有形，实实在在的触摸到了面前人的脸。
花瓷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像是还未缓过劲来。
“我和你说过的，”鹿台另一只手勾住那副身体的腰，“我终是得去投胎的。”
“你不该这样的，”鹿台摇头叹息，双手突然环住花瓷的腰，脚下一退。
小翠的身体轻轻倒地。
花瓷和鹿台一样高，身影瘦削些许，头上那一对小犄角显示着她的身份，现在那双又黑又亮的鹿眼中满是愕然。
“你…把我…”花瓷看着和自己贴着极近的鹿台，感受着腰上那双手，有些语无伦次，“那个人…她…”
“花瓷，”鹿台轻声道：“和我走好不好？”
“山神当时帮我投胎，其实未成，那算命的说的对，我命格属实不善，无法投胎转世。”
花瓷听着她的话，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掉眼泪。
鹿台是她在雪天捡到的人，是她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人。
她命格不善，父母双亡，邻里因为那半仙儿的话对她避而不及，后来那唯一疼爱她的姑母也沦落到无人收尸的境地。
她知道，鹿台一直想要投胎转世，因为此生太苦。
她想忘记。
花瓷泪眼朦胧抱住鹿台，虽然她一直想要鹿台回到自己身边，但这时她心上是针扎般的痛。
鹿台哪是什么命格不善？
她明明是自己盼了许久才归的珍宝。
世间真是残忍，这般折磨人，以后又会是怎样？
可无论如何，她都想陪着鹿台。
“我跟你走。”
符言蹲下查看小翠状况，见其无恙，放下心来，看向那抱得紧紧的二人。
看来事情已经解决了。
符言不知，一边的宋意欢正看着她。
满眼都是她。
“符言。”宋意欢突然出声叫她。
符言回头看她，“怎么？”
宋意欢抿唇一笑：“你过来。”
？？？
符言犹豫起身，左右一看，叫她过去做什么？
“做什么？”说着符言走了过去。
宋意欢左手握拳，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朝符言摆了摆，“好东西。”
好东西！
虽然奇怪宋意欢怎么突然叫她过来，但这个好东西确实吸引了符言，
符言站到宋意欢面前，一脸好奇的指着那拳，“什么啊？”
宋意欢眉毛一动，低声卖着关子：“我刚刚拿到的它。”
刚才？
自己怎么没看见？
符言心觉不对，又问一遍：“是什么？”
宋意欢噗嗤一笑，不再逗她，左手突然张开。
一片花瓣出现在二人眼前。
“这是…”符言看着这花瓣小小一片，怕是一阵微风就得吹没，粉嫩嫩着实可爱，“桃花？”
宋意欢点点头，“桃花。”
这就是她说的好东西？
符言看着她的眼睛，在这一路她从未见桃树，这花瓣从哪来的？
“哪来的？”
宋意欢毫不犹豫的回道：“你给我的。”
胡说。
我没有。
符言觉得莫名其妙，但也问了下去，她倒要看看宋意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给你这个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宋意欢眼露迷茫，看着那片花瓣缓缓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它代表着什么。”
符言见她认真，并无玩笑模样，内心了然，默默叹息。
应该是原主做的事。
这与她无关，她不承认就好。
“既然不知道便不要想了，我不记得这件事，”符言转身见花瓷那边已然无人，独有一小翠躺在竹林中，事情终于结束了。
“我们该走了，”符言落下一句便走，她着实不想和宋意欢回忆“过去”
她没办法给宋意欢回应，那不是她。
“好。”见符言去了小翠那边，宋意欢右手轻轻捏起那片花瓣，心神一动，花瓣便已消失。
“我记得就好，”一声低语散落于风中，无人知晓。
符言不知宋意欢心中所想，她有些发愁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小翠，想着法子。
怎么办？自己摸不到人，也不会隔空移动的咒法。
“怎么了？”楚实见符言站在那处不动，手上领着个黑袋子走了过来。
来的正好，符言立马有了主意。
楚实比符言高上一个头，符言星星眼，抬头看着他，“你……”
记得男主没说过他的名字，符言当然知道他叫什么，却不能叫，故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叫我小楚就好，”见她这幅模样，楚实很善解人意的笑道。
小楚？
她要叫男主小楚？
天！
这要是到以后，一声叫出去，地位啪的一下就起来了。
先早些叫上也不错。
符言清清嗓子，“小楚。”
符言余光看到宋意欢走了过来，一声小楚叫出莫名心虚。
宋意欢是不是也要叫男主小楚？
书中她都是亲近的称呼男主楚哥哥哎！
“小楚能不能背着她回去？”符言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小翠，然后非常真诚的请求道。
楚实一愣，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像是不好意思搓了两下后脑勺，思考两秒，认真道：“不行。”
真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但是…男主有苦衷也说不定。
可符言的好奇心着实压不下去：“为什么？”
楚实看着她，犹豫着还是没说话。
这就很尴尬。
“我来吧，”宋意欢从旁边出声。
闻言，符言看她，这人前几天才刚从棺材里出来，先是踹门，后是主动背小翠。
这细胳膊细腿的，到底藏着多少力量？
“好。”符言道。
想来也是应该，毕竟原文中她武功天赋就极高。
看着宋意欢瘦弱的身形，符言心里突然想到…
这人应该也抱得动自己。
在春昊宗时，有一晚她在树洞中睡着，醒来时却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