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杀念
“咚咚咚······”
“凌无恙！你没事吧？凌无恙？”
陈欲听见吴悠的敲门声，本不想理会，但想来这个吴悠，若是没有问题清清白白，倒是可以从他入手，说不定他和徐念认识！
陈欲将浴室门缓慢的打开了一条缝隙，只露出半个脑袋，身体全部用门遮挡住，无奈的瞪着吴悠。
”那个······我半天听不见水声，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你还好吧”吴悠略显尴尬的问道。
陈欲赏了吴悠一个大大的白眼，冷言道：“我在浴室能有什么事，我先上厕所再洗澡不行么？”
“行，行，太行了，你继续······”还没等吴悠说完，陈欲重重的将门关上反锁。
吴悠被挡在门口，歪嘴苦笑。像是在嘲笑自己，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到底在犯什么神经，总是一次次的冒犯人家。
当陈欲洗完出来时，就看到吴悠站在自己座位上，面有愧色。
陈欲抱着换洗的衣服，身上只穿了一身薄薄的浅蓝色睡衣裤，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的雪肌玉肤，比完全暴露出来更多了一份让人心痒难耐的撩人诱惑。脸看起来水水嫩嫩的，身形修长，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高挑的身形被肌肉线条包裹着，微乱的黑发不断有水珠滴落在修长的脖颈处，蔓延至锁骨，最后滑落到胸膛内隐匿不见。
吴悠早已看的移不开眼，先前准备道歉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陈欲轻瞟了一眼还在愣神的人，吴悠赶忙避开目光，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顿了顿，用有些不自然的语调说道：“明天你就要开始上课了，软件都下载好了，放在桌面上，你可以自己整理一下。课表你有了么？没有可以看我的，明天第一节课9点半呢，你可以睡个懒觉。”
“我从不睡懒觉。”陈欲随口一回，继续擦着自己的头发，另一只手在电脑上胡乱的点着什么，并没有照顾到身后人的情绪。
吴悠已经委屈到了极点，干巴巴地说道：“那······晚安······”
“晚安。”
夜已经深了，蝉儿们都睡了，周围一片鸦默雀静。黑暗总是最沉的，恰巧这个时候，是陈欲最警惕的时刻。
陈欲还坐在椅子上并未休息，貌似在等待着什么。他看了看吴悠桌子上的台式钟表，指针指在了2:35分。
“窸窸窣窣······”
陈欲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
“呵呵，来了！”
那声音本身离得很远，但陈欲的听力在被改造时早已高于常人几倍。
陈欲心想徐家人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这才第一晚，就迫不及待送命来了。
陈欲望了望吴悠，确定他在熟睡中，便从床褥底下轻声抽出十方俱灭，他本不想在学校里见血，但不杀鸡儆猴是不行了。
他单手握着十方俱灭，蹑手蹑脚的打开了屋门，再谨慎的关上，不留一点声响。
楼道里早已没有学生的身影，陈欲稍稍松了口气。
赫然，走廊尽头的墙壁后露出半截人身。那人身正对着陈欲。
陈欲单手握着的十方俱灭，瞬间改为双手反握，双垂在大腿两侧。
这并不是他的格斗姿势，陈欲不想动手，可一旦对方不自量力，陈欲顷刻间就能将他们灰飞烟灭。
陈欲一步一顿的走向那半截人身，神经高度警觉。
“窸窸窣窣·····”
陈欲听见自己的身后也有动静，听上去不少于4人。
他并没有回头，大胆的把后背留给敌人。
片刻，陈欲停在了楼道中间的位置，静静的等着徐家人的动作。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也不着急，吊着那帮人的胃口。
猛地，那半截人身突然缩了回去，陈欲知道，那是一种暗号。
说时迟那时快，徐家人再也等不及了。身后稀稀拉拉的传来小跑的声音，那些声音极小，他们都受过专业的训练，常人是万万听不到的，但这响声放在陈欲的耳朵里，就像过火车一般。
陈欲左脚慢慢撵地转动，将身体转向后方，手间的十方俱灭也被一点点的抬起至胸前，右手在前，左手在后，随时准备出手。
那几人跑的极快，到达陈欲面前仅仅只用了几秒钟。
陈欲看准时机，猛然冲出，向打头那人正面扑去，惊人的力量喷涌而出。单脚一点，身子腾空而起，直接跃上了那人的头顶处，将右手的俱灭直插入天灵盖，那人立即直挺挺的摔躺在地面上。
紧接着将左手的十方亮出，还未等第二个人出手，陈欲单膝跪地，手腕一翻，瞬间向前划出一道流光，将十方直射进那人的大腿，那人闷哼一声，身子朝后倒去。陈欲出手绝不留活口，快速向前，再次提起十方狠狠戳入那人心口处，一刀毙命。
后面紧随的三个人见此情形不敢再上前，怕是已经吓傻了，先前的两人还未来得及出招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陈欲猜测这五人应该只是打头阵来试探的。估计这几个人都是第一次出任务，虽然听过陈欲杀人魔的名声，但却没真正的见识过他的杀人术，才会胡乱上前找死。
陈欲今晚并不想杀绝了他们，毕竟动静大了，很有可能惊醒很多人，包括宿管大妈。
陈欲眯了眯眼，眼底尽是狠戾。那三人接触到他的视线，随即转身就跑。
陈欲静静的走到第一个倒地的人身边，将自己的俱灭从他天灵盖处慢慢拔出，看着上面不断滴下的血，陈欲笑了。
他笑的惨然，笑的阴森，笑的无畏······
陈欲拿出手机，拨通了三杀的电话，嘱咐他过来收拾残局，顺便看了一眼羽墨发来的信息，怔了怔，便轻手轻脚的回了宿舍。
屋内的吴悠还在熟睡，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陈欲看着他，眼里却闪过一丝杀欲······
陈欲躺在床上，反复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吴悠，男，身高189cm，体重76kg。孤儿，2月龄始被收养于京市安思远福利院，至今未找到亲生父母下落。3岁时被一对本市夫妇收养，养母于蔚，养父方瀛豪。14岁时养母因不明原因逝世，养父以需要照顾生意为由，将吴悠寄养于外婆家中，直至18岁时外婆因病去世，吴悠继承于蔚与外婆所有遗产，在外独住，外婆住所一直空置至今。
短短几行字，陈欲却陷入了沉思。
他不敢相信，那个活泼爽朗的大男孩，有着一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睛，和笑起来会直击心窝的俊容，实则却是个心机深重、事事处心积虑的人。
陈欲再一次杀心四溢，他直接从床上跳下，落地无声。
他逐渐靠近吴悠的床铺，那人睡的深沉，朝着陈欲的方向侧躺着，一脸安然。
若此刻不动手，这人将来可能会伤害到自己。
陈欲悄悄举起藏在身后的十方，刃上的血渍还未来得及擦拭干净。
十方俱灭的刃极为锋利，削铁如泥，当初陈鸿为他冶炼这副利刃时，就赋予了它们唯一的任务：遇人杀人，遇佛杀佛。
故而名为：十方俱灭。
陈欲扫了一眼表，4:10分，夏日的白昼总会来的早些，若再不动手，天亮后就不好收场了。
陈欲闭上眼，屏气凝神，他需要尽力忘记这个人在这不到12个小时内，对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和那些微不足道的关心。
恍惚间，陈欲好似听见了什么声音，他慢慢睁开眼，眼底是一片死寂。
他仔细寻找声音的来源。
“别走······妈······我听话······我会听话·······”
陈欲蓦然抬眸，是吴悠，他在说梦话。
“妈·····妈·····”吴悠的梦话中逐渐带了哭腔，那声音颤抖、脆弱，孤独的好像少年孤身一人在北极的雪世界中漂泊，好像飘荡在空中的风筝突然断了线，找不到回家的路。
这让陈欲想到了自己。
“妈”这个字，在他的印象中从没有说出口过，以前的往事已经消失在从前的世界里了，现在的他作为陈欲，从未感受过父母之爱，甚至对父母没有一点印象。
他听着那一句句微弱的低吟，握着十方俱灭的手开始止不住的抖动。
陈欲心软了，这是他作为陈欲重生以来，第一次对敌人心软。
如今的自己，不管杀人时多么的狠毒无情，实则就像茫茫戈壁石底下的一株孤零零的小草。
霎时，陈欲的头像是被斧头狠劈了一下，钻心的疼痛让他不自主的松开双手，抱住了脑袋，而十方俱灭也顺势坠到了铺满瓷砖的地上。
“当啷啷······”十方俱灭本就是世界上最坚硬的金属打造而成，重摔在瓷砖上，动静之大，可想而知。
吴悠被惊吓到直接坐起，嘴里不停的大喘着气，心狂跳不止。吴悠警惕的左观右看，以为是地震或是进了小偷。
短暂的平复后，吴悠低眉，这才发现了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的陈欲。
他发现陈欲身体不停的抖动，嗓子里还隐隐发出着痛苦的呻吟声，音量极小，能感觉到是在极力的克制着，但在这静夜中，还是被放大了很多倍。
吴悠猛地想起，在美食街时他也曾出现过这个情况。
吴悠半刻不敢耽误，利落的爬下床后第一时间打开了台灯，就着昏暗的黄色，赶忙伸手将陈欲扶起。吴悠知道陈欲不喜被旁人触碰，但现在，也不顾了许多了。
陈欲依然双手捂着头部，脸紧紧地埋在手肘之间不愿抬起。
吴悠的眉眼流露出一丝担忧，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声音有些慌张，“发生了什么？无恙，可以说出话么？”
陈欲的身体一下子停止了颤抖，心里像是被重锤猛击一般，眼前模糊一片，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陈欲的眉一凛，抬头看向扶着自己的人。
他咽了咽口水，极力的不让声音发出异样，有些沙哑地说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吴悠看着陈欲煞白的脸，在本就如冰如玉的肌肤上添了一抹病色，嘴唇早已没了往日如羞滴滴玫瑰般的颜色，额头还沁出了些许的汗珠。
他的眼神从慌张变成了紧张，又从紧张变成了焦虑，他不知道陈欲是不是病了，他有些手足无措。
“回答我！”陈欲一声厉喝，让吴悠更加紧张起来。
“我·····叫你······无恙。”
“是谁允许你这么叫的。”
“我只是······忍不住想这样叫你。我只是想······保护你。”吴悠的声音越说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
陈欲的瞳孔骤然一缩，眉宇间满是错愕。
保护？从没有人说过要保护自己，哪怕是羽墨和凝脂，哪怕是老二和老三。在他们眼中，陈欲是无敌的，是从无败绩的，是能上天入地的。一直都是自己保护着别人，从始至终都是······可眼前这个人却说要保护自己！
“我······可以这么叫你么？”吴悠试探着问道，目光中满是期待。
陈欲不想回答，这个人早晚是要杀的，今天错过了，是自己的失误，可这人的温柔和小心翼翼，总会让自己的心尖微颤，奇妙的是，自己又甘愿沉浸其中。
“可以。”陈欲鬼使神差的说道。
吴悠听见了想要的答案，难掩笑容。
此时，脸上的轻柔全部凝结在了眼底。
陈欲的头疼已经消失了，吴悠又问了问情况，但陈欲并未多解释，只是说自己有些低血糖。确定陈欲身体没有大碍，吴悠也不好多追问。
吴悠扶着陈欲刚要坐下，陡然发现地上有一双不明之物。
陈欲瞬间紧张起来。刚才头疼欲裂，竟然把十方俱灭留在了地上。
陈欲在吴悠还未来得及多做反应时，一步上去将十方俱灭拾起，好在那上面的血迹早已干涸凝固，没有留在地板上。
随之转手将十方俱灭扔进了衣柜中，关上柜门，便若无其事的坐下了。
吴悠被这一连贯的动作惊诧到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该不该多问，眼睛瞪的老大，看着陈欲稳稳当当的坐着，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陈欲清了清嗓子，低哑的说道：“天要亮了，再睡会吧。”
“哦，好。”吴悠又关切的问了问陈欲的身体，嘱咐他多睡一会，便回身上床，重新合上了眼。
清晨，窗外的微光渗着窗帘，柔和的投进了屋内，鸟儿们也已睡醒，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屋内，陈欲原坐不动，眼底薄薄的冷厉又浮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