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九章 丰收母神教堂
傀儡之都与黄金城不同。
这是一座建在森林深处，高崖之下的城市，一共有三扇通往各地的城门。
从这三扇城门直通城内的是三条宽广的坦途大道，而这些大道交汇点的尽头便是那座高崖。
在高崖的最高处有许多的建筑，那里便是“丰收母神教堂”的所在地。
高崖上，地势平坦，建造了好几座塔楼，其中最高的那一座是教堂的钟楼，也是整个城市的钟楼。
深夜。
天空中漂浮着的黑黄色云雾，遮住了碎星带发出的大部分亮光。
“哐！哐！哐！”
就在这时，钟楼里面的大钟被人敲满了二十二下。
这便是每周日晚间的“丰收母神教堂”的集会钟声。
深沉、浑厚的声音，响彻了云霄，顺着云雾萦绕在整个傀儡之都的大街小巷。
当钟声响起，无论是地下河道的码头上，还是各个街道的店铺里，又或是那些普通居民的房子中。
从城中的四面八方，陆陆续续的走出来了许多着装一致，但是高矮不一的居民。
他们的头上戴着鲜红的兜帽，身着同色的长衫，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口，相互彼此都低着头颅，正沿着城中的各个大小道路，缓缓的往三条主路的交汇点赶了过去，然后再登上那人工开凿的山道，登上高崖，去往最终的目的地。
丰收母神教堂与黄金城的角斗场一样，采用的都是非常古老的拜占庭建筑风格。
几座塔楼建筑的整体外观，都是如春笋的形状一般竖立在平坦的高崖上。
建造塔楼所有墙体的是一种混合材料。用的是傀儡之都附近金色平原上的一种特殊植物的汁液，然后混合着沙土、岩石，加上一些虫兽骨骼和铁木支撑建造而成。
其中，教堂主楼的穹顶是用某种虫兽的肋骨制成。
之所以不用那些金属材料，那是因为不管是从建筑的成本、难度上来看，还是从材料的重量、强度等特性上来说，虫兽的肋骨都优于那些金属材料。
教堂内部的四周窗户的玻璃，用的不是普通的透明材料，而是用植物叶片似的五彩玻璃拼接而成。
不论是外面的光线，还是教堂内的蜡烛灯发出的光线，经过这些五彩玻璃的反光，都会让整个教堂显得更加高大、宽敞、缤纷、明亮。
此时此刻，在教堂内的一楼大厅深处，静静的站立着一位身着黑色主教服饰的蓝发中年。
只见他顶着一颗硕大无比的脑袋，朝上的左手掌心上静静的躺着一本漆黑封皮的书籍。
在他的身后是一幅铺满整面墙壁的浮雕，浮雕上面刻画的是一位身着亮黑色长裙，头顶两颗细长羊角，身材丰腴，体态端庄的女人。
女人的长裙外面，套着的是一件淡黄色的坎肩。只见她端坐着，微闭着双眼，双手捧着一把形似麦穗的东西，只是原本粮食颗粒的部位像是一粒粒的生物胚胎，而胚胎里面孕育东西，却是看不出到底是些什么。
让人惊讶的是，她裸露在外的一只脚掌显现的并不是人类女人的玉足，而是一只羊蹄的模样。
钟楼的钟声已经被敲响了不短的时间。
教堂的三扇大门正呈大开的模样，信众们也陆陆续续的从城中各处走进了教堂内。
而此时在教堂二楼的位置，有一位身穿蓝黑色教宗服饰的大脑袋男人，正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并排站在了一起，正激烈的低声交谈着。
而他身旁的那位白头发老头，正是刚刚从金色港湾回来不久的傀儡之都议会议长尼斯特。
大型三桅帆船以及那么多非凡能力者组成的士兵队伍，即使比不上那些蒸汽动力铁甲帆船，但是如果有风，它在满帆状态下的速度也不是那些小型船只可比的，再加上不需要经过沿途卡口的盘查，一天的时间也就可以回到傀儡之都地下河道的码头上了。
“尼斯特，那诡异奇物被他强行融入到了自己的体内，然后失控出逃，被你捉回来后，我们将那东西从他的身体内取出来的时候，发现那诡异奇物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的量了。”
身穿蓝黑教宗服饰的人有些可惜的说道。
“至于是不是因为失控的原因，消耗掉了，我想，需要经过研究院长时间的实验才能知道。”
闻言，尼斯特皱了皱眉头问道：“米里斯，那你们研究院还能不能推导出之后的晋升路线以及所需要的材料呢？”
尼斯特的话让米里斯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了，直到对面的尼斯特已经有点不耐烦的时候，他才开口说道：“可能很难，不过一切只有等研究了之后才能知道。”
这样的模棱两可的话让尼斯特有些恼怒道：“米里斯，人，是你们弄丢的，抓又是我抓回来的！现在，你们又不能给我准确的答复，你说，我怎么给议会里的那些人类议员交代？”
似乎是觉得刚才说话的语调声音有点高了，他深吸了一口后，放缓了说话的语气，继续说道：“你们的晋升和人类不同，只需要不停的和母神祈祷，得到回应，自然可以实力提升。但是人类不同，不仅需要通过材料制成魔药，有一些途径还需要各种各样的仪式，并且失控的风险比你们这些神之眷族要大的多。”
“如果能有一条稳定的晋升途径，那会安全的多，但是人类的教会的哪儿是那么好入的，虔诚性和各种试炼任务，就让人望而却步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一种这样的途径，要是突然没了，我怕议会要大乱了啊！”
听尼斯特说完，米里斯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我理解你的急切心情，尼斯特！也了解人类的一切。在我族悠久历史的记载里，对于你们人类的了解也许比你们自己还要深刻。”
“人类，是一个十分奇特的种族，这也是我们会选择人类躯壳作为自身外壳的原因。关于你刚才的问题，如果我给你一个他们想要的答复，将来若是无法给出满意的答案，他们岂不是更加失望？”
尼斯特沉吟半晌，开口说道：“我其实并不在意那些，我在意的事情，只有唯一的一件。”
他的思绪有些飘忽，好像是想起了一些久远的事，这让尼斯特的心情有些低落。
就在这时，一个小姑娘的身影，逐渐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心中不由得喃喃道：如果我的女儿还活着，也该这么大了吧！
从尼斯特的话语中，米里斯感受到了他的心情，于是安慰道：“尼斯特，你的事情我是知道的，然而这里不是天蓝星，没有办法准确的在元界里定位她的灵体，但是只要你坚定的信仰着母神，母神一定可以保佑她的。”他看着尼斯特的眼睛，神色坚定。
尼斯特摆了摆手，故作轻松说道：“米大脑袋，别安慰了，我没那么脆弱。谈正事吧，议会里的那几个老家伙，你说我怎么交代？”
米里斯眼中寒光一闪，幽幽说道：“我们米·戈即便现在衰落了，也不是几个没有信仰的臭烂肉糜可以拿捏的。哼！倘若他们还要再无理取闹，那就让议会里，再多几位行尸走肉吧。”
尼斯特叹了口气，淡淡道：“诸华国有句古语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都已经忘了，自己是如何从一群食不果腹的普通人获得现在的地位的。果然是一群贪得无厌的家伙。如果他们还是不知道进退，也只能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了！”
“既然你也同意。。。。。。”
话说到这里，米里斯的神情忽然一震，身子陡然僵住了。
接着，他看向了尼斯特眼睛，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我安插在‘纸牌屋’的那具傀儡刚刚和我的联系中断了。现在，我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准确的来说，他一定是死了。”
尼斯特有些惊讶的问道：“你不是早就派他跟拉蒙特坐了同一条船，去了黄金城那边，先行探查一番了吗？这么简单的事情，又能有什么危险呢？”
米里斯皱了皱眉，开口道：“道理是这样的，没错！按理说只是采买物品，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但是你别忘了，他自己的身份，可是‘纸牌屋’的黑桃八个，并且他这具傀儡，我也保留了他完全的、独立的人格意识，除了会优先记住并执行我布置的任务外，其他的与常人无异，不可能被识别出来，然后被除掉。”
“不过，如果他恰巧接到了‘纸牌屋’发布的某些任务，而去完成任务的话，那就有可能了。”
“死了就死了吧！你再找一具新的不就行了？培养袋仓库里，那么多的肉体躯壳，你不用，都留着卖给黄金城吗？”尼斯特不以为意的说道。
米里斯摇头叹息道：“如果单纯的只是损失一具傀儡，我倒是无所谓，但是他的手上还有一张我交给他的遗迹地图。”
闻言，尼斯特的眼睛瞪的老大，有些吃惊的开口问道：“我的天，你是糊涂了吗？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位傀儡？”
米里斯似乎也有些后悔，轻声叹道：“你现在问这些也没有意义了，如果地图被黄金城的那两个老家伙拿到了，我们这边遗迹的探寻又会多了不少的变故。”
尼斯特摇了摇头，说道：“你把巴尔塔和顾仁两个老家伙想的太简单了。你应该清楚，“黄衣修道院”和“卡尔克萨基金会”可是两个非常古老的教会和组织。”
“即便没有地图，你以为我们就真的能瞒得过他们两只老狐狸？另外，这边去遗迹的人都选好了吗？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等到下个月了。”
米里斯想了想，笑着说道：“如果真被他们抢先派人进去了，就当是为你们探路得了，当年你们那么多人进遗迹，也才探索了一层而已，结果就只有你们四个人回来了。”
此时的一楼的大厅内，已经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信徒。
那位黑衣主教，左手捧书籍，右手放在书页上，口中高声祈祷：
“星辰在天空飘渺，
森林在土地上摇曳；
他们在黄土里衣不蔽体，
他们在寒冰上瑟瑟发抖，
他们在大海里等待死亡，
啊，母神，是您！
您欢愉的跳动着轻快的脚步，手捧着希望的果实；
您怜悯的微笑着温柔的看着，抛出了温暖的篝火；
您轻声的哭泣着飘然的飞来，递来了生命的木板；
您教导我们，
在世间播种，
播种希望。
。。。。。。”
每叙述一句祷词，黑衣主教都会停下声音，望着下方的人群，示意那些将教堂挤的满满的红衣信徒们一起跟读。
神圣的祷词回荡在整个教堂当中，如春风抚物，抚摸过每一位信徒的心田。
温柔、怜悯、庄严！
许久之后，祈祷声戛然而止。
黑衣主教，合上了手中的书籍，在胸前缓缓的画了一枚四十五度交叉的弯曲徽记，像是一对羊角。
他高声呼喊了一声：“赞美母神，母神与我们同在！”
信徒们跟着高声呼喊道：“赞美母神，母神与我们同在！”
同一时刻，米里斯和尼斯特同样一起在二楼完成了祈祷。
尼斯特侧过头，看着米里斯说道：“明早是周一，正好是每周举行议会的时候，我会将事情完整的放到会议上讨论。如果那帮老家伙没有大的反应就算了，假如太贪婪的话。。。。。。”
说道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道：“就按你说的做！”
米里斯笑了笑，说道：“我知道做出这个决定，你并不容易，但是你要知道，这是为了傀儡之都的稳定！”
尼斯特看着眼前的这位异族朋友，认认真真的在胸前画了一遍“丰收母神教会”的徽记，虔诚道：“赞美母神！”
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教堂二楼。
米里斯看着远去的尼斯特，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同样的在胸前画了一遍羊角徽记，喃喃道：“赞美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