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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春日诗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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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太太让他这么一说,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太妥当,至少对于苏琅轻来讲,她此举确实是个负担,沈太太有些抱歉地握住她的手。

    苏琅轻也觉得过意不去,人家原想出来散心图个清静,因为信任才对她开口,没想到她转头就将这事告诉了程既简。

    带着一点愧疚,她说:“沈太太想到哪去看看,我一会儿陪你。”

    沈太太却摇头,“饿了,找个地方吃饭。”

    海边有星级酒楼,特聘的大厨,多数人过来,吃的就是海味。

    程既简对吃的喝的无所谓,苏琅轻一向不挑食,所以这一餐吃什么,就由沈太太拿主意。

    沈太太爱吃蟹,所以一连点了几样蟹食,什么蟹黄扒翅,蟹肉刺身,烧鳕场蟹,干贝蟹汤,蒜蓉蒸蟹……等等。

    包厢空间大,面朝大海开了半壁的落地窗,一眼望去,广袤的海面潋滟浮光,时不时翻起晶莹的浪花。

    这里面设备齐全,有洗手间,还有一个开放式茶水间。

    服务员在茶水间里,取了茶叶罐出来,准备泡茶。

    程既简过去把人打发了,自己动手,先煮了水,接着又不知道做了什么,在那里忙活半天,水开了都没空搭理。

    苏琅轻只好上前帮忙,把水往茶壶里倒,一边看他,发现他在洗草莓。

    迎着水龙头的涓涓细流,干净的指掌就这么不轻不重,揉挲着鲜艳的果肉,那样慢条斯理的动作,像极了红与白的拥吻。

    他那样的手很适合配一样风雅之物。

    苏琅轻脑子里自行勾勒几个画面,比如执一柄折扇,或者把玩一枚细腻莹白的玉扣。

    苏琅轻想得惬意,意犹未尽,倒水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了。

    程既简说:“有这么好看?”

    苏琅轻心头蓦地打了个突,赶紧收回视线,把茶壶盖合上,端着去了餐桌。

    人家洗个草莓而已,有什么好想入非非的?

    唐突了唐突了。

    吃饭的时候,刚才她脑子里那些浮想联翩的画面,简直压得她抬不起头来,苏琅轻都没好意思吭声,更不好意思去看程既简。

    脑子里忽然蹦出苏玠的嘱咐:你记得离程既简远一点。

    是该远一点了……

    在他面前,她都不是她了。

    饭后,沈太太兴致一来要拍照,赶忙拉着苏琅轻下了楼,到不远处的一座人工搭建的木桥上,信手拈来无数个姿势。

    程既简买了单以后才跟上,老远就看见苏琅轻拿着手机蹲着帮沈太太拍照。

    那蹲姿真是……

    千姿百态,千变万化。

    今天风大,把沈太太一头长发吹成炸毛的狮子。

    不过人家并不在意,拍照就图个高兴,再说了她自认自己这张脸足够优越,即便是蓬头垢面,那也是难掩绝美之色。

    她拍够了,到一旁的凳子坐下,刷着手机里新鲜的美照。

    苏琅轻正准备跟过去,被人拦住了。

    程既简似乎有了点兴致,随口一问:“我给你拍几张?”

    苏琅轻以为他在客气,笑了说:“不用麻烦了,我不拍。”

    ……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程既简很少有兴致浓厚时,却被直接拒绝的体验,一时之间,只能脉脉不得语。

    沈太太见状,憋了半天笑,然后说:“苏小姐,大导演的镜头很值钱的,我自认使唤不动他,你有机会就能蹭一张是一张。”

    苏琅轻看他一眼,也察觉自己刚才话说得太直,于是又改口:“要不拍一张?”

    程既简垂着眼,淡淡地说:“你求我呢?”

    苏琅轻聪明了,顺着他的意思,“麻烦你了。”

    程既简撇下一句:“站好。”

    苏琅轻也是有点无语。

    程既简的镜头喜欢留白,讲空即是色。

    一点留白,既有了翩翩遐想,千言万语,又在沉默与猜想之间。

    他的镜画中一抹清影,与身后的缥缈水天浑然一景,一生万物,如诗如画。

    苏琅轻今天上身穿了一件淡蓝色条纹的齐腰上衣,方领设计,两支锁骨横卧,似两处杳渺远山横陈于迢迢山水间。

    倒是很衬今日的景色。

    苏琅轻站了半天,问他好了没有。

    程既简正准备起身,手机来了电话,是沈桥,他急得嗓子都冒火了,说陈绪不见了,问程既简知不知道她的行踪。

    程既简看一眼沈太太,说:“她没事。”

    沈桥一下子噤声,半晌过去才颤悠悠地问:“她现在跟你一起?你们在哪?”

    那边凳子上的沈太太似乎有所感应,眼睛狐疑地盯着那边。

    程既简说:“她躲着不见你,你就算知道了有什么用?放心,一会儿我就带她回去,不用操心我们是不是孤男寡女,苏琅轻也在。”

    苏琅轻听见自己的名字,也望了过去。

    沈桥却说:“你让我见见她吧,有什么话始终要当面讲清楚的,这么闭门不见算什么回事啊?”

    程既简瞥过去想询问沈太太的意见,她扭开头不管不顾的样子,于是他做主,把位置告诉了他,随即挂了电话。

    沈太太闻言,赶紧跑过去,一个小炮拳怼在程既简胸口上,不敢太重,却又不甘心太轻,最后看起来就是力气好像很大,其实不痛不痒。

    他脚跟都没挪动半分。

    她怒道:“程既简!”

    程既简应一声:“在,我听得见。”

    沈太太喊了苏琅轻一声,“咱们走,这帮男人互相通着气呢,指望不上他!”

    程既简看着她,“跑什么?你能跑哪儿去?你要还是不想见他,那就上我的车,别下来就行,他还能砸了我的车?”

    沈太太都惊了,“真有你的,当人又当鬼,我怎么知道你能告诉他这里的位置,就不会把车门开了?”

    程既简一副懒懒而无谓的样子,“你要愿意,我现在带着你离开这里也行。”

    沈太太看了他半天,才憋出一句:“我都不知道认识你是对是错。”

    说完转身,往酒楼去了。

    苏琅轻不放心,想跟上去。

    程既简拽住她的胳膊,“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她会不会自己离开?”

    “不会。”

    “为什么?”

    “我刚才都说了带她离开,她没接受,那就没打算走。”

    “……”

    程既简看她欲言又止,问道:“想说什么?”

    苏琅轻酝酿片刻,才悠悠地开口:“她不上你的车,也有可能是你两……”她一顿,略过去,只说结论:“她不相信你了。”

    程既简眉眼清隽冷淡,身高而挺拔,所以半阖着眼皮看人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名的不近人情的寡凉之感。

    “两什么?”他自行补充她省略的话,“两面三刀?”

    苏琅轻被他看得心头一阵慌一阵凉,索性识相地闭嘴不言,看天,看海,就是不敢看他。

    又听他低语:“这阵子我被他们俩折腾得够多了,玩玩他们,有错?”

    苏琅轻:“……”

    好坏。

    苏琅轻微垂着脸,不敢苟同。

    忽然横过来一条手臂,揽住了她的腰,她惊得一叫:“喂——”

    程既简抱着她迅速转了个方向,挪了个位置。

    接着她的视线越过眼前的肩膀,看见一个皮球砸在了她刚才所站的位置,一下子又弹开,滚出老远,随后一个小孩儿吵吵嚷嚷着追了上去。

    苏琅轻双脚落地,退离了他一步,心惊肉跳地道谢:“谢谢。”

    程既简抬手看腕表,说:“沈桥得有好一会儿才到,走吧,到我车里等他。”

    “这里也可以等,去车里干什么?”

    “我去睡觉。”

    这话才说完,程既简就感觉腰腹之间一沉,一颗盛满水的气球打到了他的小腹上,皮球应声炸开了,喷出一大滩水,淋漓漓泼了他一身……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女人火急火燎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子顽皮,我没看住,真是对不起啊。”

    被淋湿的位置也实在微妙,那水从他的小腹一路淌下去……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程既简皱起了眉,表情更冷更郁。

    女人赶紧掏出纸巾,手就要往他的身上探过去。

    程既简一下抓住,“干什么?”

    女人尴尬至极,转手把一包纸巾递给了边上的苏琅轻,“让你女朋友擦一擦,实在是对不起啊。”

    苏琅轻还处于惊愣之中,下意识就把纸巾接了过来,抽了两张往程既简的小腹擦,主要是水量过多,防止它继续往下淌。

    她一下子抽出好几张出来,全部往他腰腹的位置摁,她擦得极其专注,顺手就把他腰带上的水给擦干了。

    再要往下时,幸而她的理智及时回归,手往回一缩,干巴巴地抬头看他一眼。

    程既简却没有回视她,抽走她手里剩下的纸巾,自己象征性地擦了一擦。

    苏琅轻看他神色平静,猜他心情已经平复了,这时也注意到女人已经走了,她问:“你衣服湿了,怎么办?风这么大,会感冒的。”

    经刚才一事,程既简嗓子淡了些,“车上有衣服。”

    苏琅轻跟着他去了停车的位置,她就在外面,背靠着车门,晒着午后暖阳,吹着徐徐的风,望着远处旷阔湛蓝的汪洋大海。

    没一会儿,程既简从车里下来,换了一件干净的衬衫。

    苏琅轻下意识往他下面瞄去。

    他说:“看什么?感兴趣?”

    她倏然一惊,看天,看海,不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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