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队长
暑假一晃眼就过去了。
程栖的生日在六月中旬，但当时恰好赶上期末月，叶梧之便与她约在放暑假的时候补过。
其实这么多年过来，两人一直都没有庆祝生日的习惯。
叶梧之生日的那天是父母的忌辰，她自然是不愿意去过的。
程栖生日的确切日期也是前两年才从她凭空冒出来的学籍上得知的，两人讨论之后觉得并没有必要特别对待，反正往年也没有在意过。
反倒是每年的10月24日，她们记得无比认真。
八年前，这是叶梧之将程栖带回家的日子。
两人总是会在这天相携去逛一逛海边，再回到别墅之后的枫林去看红叶似火。
数着一个又一个霜降，纪念她们相遇之后的每一个年头。
这次说要特意给程栖庆生，也只是因为赶上她年满十八，两人才顺便借此机会久违地外出旅游一趟而已。
盛煜谦的举荐名单在暑假末尾就递了上去，所以一开学，迎接程栖等人的就是市局派过来对他们进行考核的人。
除了程栖四人之外，一同参加考核的人还有陆珩和余漠。
班长陆珩各方面确实都很优秀，成绩和体能在年级里都处于上游，也一直稳坐男子组年级大比第一名的位置。
余漠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但其实所有专业课和警用射击的成绩都是能够稳稳排进班级前五的。
如果不是每次的年级排名既要看成绩还要看体能，他说不定都能和阮棠、陆珩、穆雨舟争一争。
考核标准比正常录用警察的测试标准还要严格一些，自己在家里恶补了一个暑假的余漠也擦着线达标了。
通过之后，六人正式进入了“半工半读”的大三生活。
除了穆雨舟和余漠加入了支队的技侦科之外，其余四人都留在了刑侦支队。
不过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大家依然在一起出任务，只是他们俩回来之后还要额外跟着技侦那边学习而已。
“听说贺队去公大领人了？怎么还没回来啊？”
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高个子男生拎着外卖推门而入，一边朝自己工位上走一边开口道。
清河市今年夏天闷热得要命，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段时间的犯案率都低了不少。
午饭过后，刑侦支队的成员们窝在开了空调的办公室里闲聊。
“不知道。”
角落里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扬声应他，停顿片刻，又开口补充道。
“还没被罚够啊？说多少次了要叫贺副，当心被他听见了又拎你去练手。”
“好啦，没事儿的。我已经成功改口一周半了好吧，见到他我就记住了。”
男生囫囵咽下一口饭，笑嘻嘻地说道。
“萧萧，你少管他，这一看就是没被练到位呢。”
沙发上靠着一个闭目小憩的微胖男生毫不留情地拆台。
窗边的男生将注意力从电脑上转移出来，抬手看了看腕表。
“不过有好多年都没听那边敢送人了啊？贺副这一去就是大半天，没准真能领回来几个。”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
来人眼神淡漠、面容冷峻，刚从正午的炎热室外回来，制服的纽扣却严严实实地扣到了领口最上端。
“贺副。”
房间里的人迅速站了起来，齐声道。
贺凌淮点点头，侧身让后面的人走了进来。
一个、两个……
看着突然涌进办公室里的六个人，沙发边的微胖男生咽了一下口水，侧目跟离他最近的高个子男生相视一眼，两人脸上的惊愕显而易见。
“自己介绍。”
贺凌淮将他们的动作尽收眼底，并没有理会，只是淡淡地对程栖等人开口。
六人依次报了自己的名字，场面再度陷入一片寂静。
看着贺凌淮略微拧了下眉，窗边的男生主动开口道。
“刑侦支队副队长常泽弈，你们好。”
“技侦副队长，萧悦。”
角落处戴眼镜的女生温和地朝几人颔首。
市局这边的刑侦和技侦原本是合在一个部门的，这两年刚下的文件，说为了方便管理，要将技侦单独分成一个支队。
只不过虽然遵照规定执行了命令，但上面却并没有额外划出办公区域给技侦，所以大家依然合在一块儿工作，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余下两人也跟着开口，高个子男生叫罗洛，和微胖的邱源都是刑侦队员。
其他人也纷纷做了介绍。
“自己熟悉一下吧，有问题找副队。”
贺凌淮淡声道，而后径直走向办公室深处的隔间。
“别介意，他对我们也放养。”
成员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回自己的位置，目光却依然朝这边投过来，常泽弈浅笑着走近，主动解释道。
“副队，为什么大家都叫他‘贺副’啊？他不是支队队长吗？”
看常泽弈一副很好相处的温润模样，阮棠忍不住将心里的好奇问了出来。
“这个……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常泽弈扬了扬眉，故作神秘。
“反正跟着叫就对啦，不然可是会挨罚的。”
罗洛拎着吃完的外卖盒丢进垃圾桶，凑过来加入他们的对话。
“是啊，这可是罗洛一次次被打趴在拳台上总结出来的肺腑之言，可一定得记仔细了。”
沙发上邱源抬手垫到脑后，笑着揶揄道。
“行了行了，等我说完再闲聊好吧？”
他们俩一打起嘴仗来就没完没了，常泽弈无奈地打断。
“你们多数时候还是待在学校里，所以支队这边没有安排工位。休息的话就在沙发吧，另外还有什么需要就过来找我。”
常泽弈说完，指了指窗边的位置示意道。
“我还有点工作，你们随意。”
见程栖几人点点头表示明白之后，常泽弈才转身回了座位。
“别站着了，休息一会儿吧。”
萧悦走过来招呼他们，邱源起身让座。
“我记得……有两个要来技侦的小朋友是吗？”
“萧副队。”
穆雨舟和余漠相视一眼，向她敬礼。
“不用那么拘束，叫我一声姐姐就好了。”
萧悦抬手回礼，温柔地冲他们笑了笑。
“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工作的地方。”
萧悦领着两人走出办公室，阮棠已经自来熟地和罗洛邱源聊了起来，陆珩坐在一旁不时地参与几句。
程栖和纪云疏坐在两个相邻的单人沙发里休息，打量着四周，偶尔轻声交谈几句。
常泽弈接了个电话起身走进贺凌淮的办公室，十几分钟之后出来，径直走向程栖二人。
刚坐下准备跟她们聊几句，却见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常泽弈抬眼看去。
不过两秒，门却又被人狠狠拉上，动静大到背对着门口的程栖和纪云疏都忍不住回头看去。
常泽弈茫然地挑了下眉，短暂的怔愣过后，轻咳了一声。
“没事，可能是走错了。”
揣着疑惑简单跟两人聊了几句，常泽弈找了个借口起身出门。
走廊空无一人，常泽弈四处看了看，只好转身回了办公室。
不远处的楼梯间，一个短发女人正拿着手机来回踱步。
叶梧之刚收拾完餐具准备上楼去书房，手机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我的祖宗诶！这回又是什么情况啊？我一进办公室就看见程栖坐在门口！”
接起来就是江昕的哀嚎，以及连珠炮一样的疯狂输出。
“要不是她刚好背对着，我都不知道我是应该笑着跟她说‘好巧’，还是要立刻甩出一张亲子鉴定告诉她我是江昕的同卵双胞胎妹妹！”
惦记了一上午依然没有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的叶梧之，这会儿才恍然大悟。
“嗯……程程之前说盛煜谦给她报了市局那边的考核，但我忘记告诉你了。”
叶梧之自知理亏，抿了抿唇主动认错。
“我错了。”
那边的江昕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张了张嘴，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骂她才好，抬手揉着自己的眉心组织语言。
“我……”
江昕刚准备开口，就感觉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像是进了电话。
从耳侧拿下来看清来电显示，江昕两眼一翻，只想立刻离开这个痛苦的世界。
“怎么了？”
见她迟迟没有下文，叶梧之疑惑道。
“你的好徒弟又来捉我了。”
再开口时，江昕的语气里只剩下满满的疲惫和生无可恋。
等她切断和叶梧之的通话，贺凌淮的来电也早已挂掉了。
“江队。”
正当江昕准备直接下楼走人时，身后却传来一道淡漠的男声。
“公大调来的学生等你一中午了。”
江昕咬了咬牙，若无其事地转身与贺凌淮对视。
“有萧萧带就够了，我有别的事要忙。”
“哦？还差三分钟就两点了。”
贺凌淮看了一眼腕表，再次抬眸，眼里是丝毫不加掩盖的打量和试探。
“江队这是忙得连班也不上了？”
“没记错的话我们现在应该是平级……”
江昕在心里暗嗤一声，牵了牵唇，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现在都管到我头上来了啊，贺队长？”
最后三个字，是她刻意放缓了语速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