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高烧
第二天一早，程栖揉着眼睛推开门跟叶梧之打招呼的时候，声音还带着一些软糯的鼻音。
听起来有一种睡意朦胧的可爱，叶梧之弯了弯眉眼，只当她是刚起床还没完全清醒。
直到程栖洗漱完下楼到厨房来陪她做早餐，叶梧之才突然发现她的脸色潮红得有些不正常了。
“程程。”
程栖弯腰从消毒柜里取了餐具递给叶梧之，突然被她叫住。
有些不明所以地抬了抬头，对上叶梧之的眼神。
“怎么了？”
声音听起来有些轻微的沙哑。
叶梧之从她手里接碗的时候无意间触到她的手，感觉体温和往日相比起来有些过于高了，于是侧过头来看她。
程栖的两边脸颊都红扑扑的，眼神看起来还有些迷蒙。
叶梧之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东西，扶着程栖的小臂引她直起身来。
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探出手轻轻贴在她的额上。
程栖只是疑惑地歪了歪头，任由她动作。
“你好像有点发烧了，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叶梧之的脸色有些凝重起来，光是简单地用手触碰就已经明显觉得温度不正常，已然是有些高烧了。
她这么一问，程栖才后知后觉地感觉自己鼻塞得有些严重，嗓子也干涩得有些微微发疼。
“嗯……就是觉得有点冷，头有一点点晕。”
声音听起来比刚才更加沙哑了一些。
昨晚她后来直接躺倒在被子上面睡着了，天蒙蒙亮的时候突然醒过来感觉手脚冰凉，才重新盖好被子。
叶梧之牵着她的手腕来到餐桌旁边坐下，又去储物柜里翻了一个额温枪。
“384°c”
叶梧之顿时紧张了起来。
程栖来到这里的这些年，几乎连普通的感冒都不曾染上过，更别提是发这么高的烧。
只是这个温度，又达不到必须要使用退烧药的程度。
叶梧之想了想，准备先带她回房间躺下休息，多喝一点热水，再放些温水给她擦擦身子，观察一下病情。
小时候叶梧之总是感冒发烧，父母却很少给她吃药，毕竟再是药性温和也会带有一些副作用，长此以往对身体也没有好处，所以几乎都是给她采用物理降温和食疗的方式治疗。
别墅里都开着空调，程栖早晨起来觉得还是有点冷，就在外面披了一件毛绒家居服。
“走吧，先回床上躺一会儿。”
叶梧之给她紧了紧外套，伸手扶着程栖的臂弯，带她起身往楼梯走去。
程栖站起来的时候感觉有一些晕沉，脚步顿了顿，叶梧之细心地停了下来，待她缓了一会儿神才又慢慢往前走。
看着她满眼担忧的样子，程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却不适时地泛起一丝丝的甜意。
“看路呀，我脸上是有楼梯吗？”
程栖一直不时地偏过头看着她，叶梧之担心之余又有些好笑，空着的右手抬起来刮了下程栖的鼻尖。
感觉脸上更烫了一些。
程栖抿了抿唇，目光紧紧盯着脚下。
其实从餐厅上楼走到她的房间并没有很远，但程栖就是觉得臂弯处被叶梧之搀着的地方，皮肤在微微发烫。
叶梧之将房间的空调温度打高了一些，又去衣柜里翻出夏天穿的睡裙叮嘱程栖换上，才关上房门去楼下接热水。
程栖坐在床边，看着被放进怀里的睡裙愣了会儿神，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却还是乖巧地照做。
钻进被子里躺下，程栖才忽然觉得四肢都软绵绵的，丝毫提不起力气来，目光投在天花板上，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不停地旋转。
十几分钟之后，叶梧之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了玻璃杯和一个保温壶。
浅棕色的液体倒进杯子里，清浅的甜味扑鼻而来，夹带着一丝淡淡的辛辣气味。
叶梧之倒了半杯姜茶出来放凉，给程栖掖了掖被子，又转身出去。
程栖只剩下一张小脸露在外面，看上去还是红扑扑的，唇色却微微发白。
她听见水流的声音从半敞着的房门外传进来。
不一会儿，叶梧之端了一小盆水进来，衣袖挽到臂弯，光洁白皙的小臂上搭了两条毛巾。
她将其中一条毛巾浸入水里，把盆放到了床头柜的外侧。
拿起另一条来折叠成了长条状，俯下身靠近程栖，先用毛巾试探性地碰了碰她的额头，反复几次等她稍微适应之后，才轻轻放到程栖的额上。
是有些偏凉的温度，却不是完全的冰冷。
燥热得以缓解，程栖舒服地眯了眯眼，像一只被抚顺了毛的小动物。
叶梧之将浸在水里的毛巾拧干，又轻轻抖了几下，几缕雾白色的热气消散在空气里
为了避免水温降得太快，叶梧之接来的水要烫很多，拧个毛巾的功夫，纤长白皙的手被热意灼得有些泛红。
程栖的视线一直凝在叶梧之的身上，从她紧皱着的眉和沉重担忧的神色，到她翻动着毛巾降温的被烫得有些发红的手指。
以后再也不要生病了。
程栖想。
叶梧之向来待她很好，温柔体贴、细心周全，她并不需要以这样让叶梧之担心的方式来博取她的关注。
相反，她并不喜欢叶梧之紧张或是难过时眉头紧锁的样子。
程栖喜欢看她甜甜软软地笑，喜欢她偶尔捉弄自己之后的开怀，喜欢她有时候看着自己时眼神里的纵容和宠溺。
她的鼻尖蓦然有些酸涩。
等毛巾晾到温热适中的程度，叶梧之的手探进被子里握住程栖的左手，将她的手掌拉出被子来，细细地擦拭她的掌心。
而后给她盖好被子，又重复之前浸毛巾、晾凉的过程，然后轻柔地擦拭程栖的手臂内侧。
再次将毛巾浸入水里之后，叶梧之用手腕贴了贴装着之前倒了姜茶的杯子，她特意挑了杯壁很薄的玻璃杯，方便感受杯中液体的温度。
稍稍有些偏热却不烫口。
“起来喝点水吧？”
叶梧之的神情舒展了些许，牵起一抹笑看向程栖。
程栖本想张嘴应声好，才发现嗓子已经干涩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抿唇点了点头。
叶梧之取下她额前已经被捂得温热的毛巾放在一旁，俯下身扶她，一手取过另一个枕头来给她垫着背靠坐起来。
待她坐稳之后，叶梧之退开坐到床边，把杯子递到程栖的手里。
程栖略微低着头，直到喝水时稍稍仰起来一些，叶梧之才倏然发现程栖的鼻尖和眼眶都有些发红。
“程程？”
程栖喝完了姜茶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垂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红糖的清甜裹着一丝细微的辛辣在舌尖缠绵，暖意一直沁到心里。
叶梧之又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额温，感觉比之前在楼下时要低了一些，才稍稍放心一些。
“是还有什么地方难受吗？实在不行的话，我去拿些药给你吃吧，嗯？“
“已经好很多了。”
程栖急忙摇摇头，清了清嗓子。
“只是姐姐一直忙来忙去，总觉得……有一点麻烦。”
叶梧之微怔，不禁失笑。
“怎么会这么想啊？”
她抬起手来揉了揉程栖的脑袋，末了又轻柔地捋顺她微乱的乌发。
“笨蛋。”
叶梧之半拥着扶她躺下，又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
才起身端了床头柜上的盆绕到另一侧。
盆里的水这时候已经温度正好，叶梧之拧好了毛巾单膝跪上床，翻掌向上伸出手去，浅笑着朝她轻轻扬了扬眉。
程栖会意，右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放进叶梧之的手里。
柔软的毛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她的手心和手臂内侧。
而后又浸了水拧干，叶梧之褪了拖鞋上床，膝行至程栖旁边，侧身坐下。
程栖小半张脸都掩在被子里，叶梧之掀开了一些，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温柔地擦拭她的颈侧。
吊带式的丝质睡裙一向很衬她，少女白皙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色，浅浅凹陷下去的锁骨窝，因着下颌上扬而愈发精致清晰的面部轮廓。
叶梧之的动作停滞了一瞬，说不上为什么，右手食指突然探到毛巾的外面，就着动作轻轻蹭过程栖的颈侧。
细腻瓷白，肤如凝脂。
叶梧之眯了眯眼，轻巧地别开了目光，并没有去细想心口突然划过的那一阵异样的感觉。
正巧错过程栖突然泛红的耳根和微微睁大的眼睛。
刚才是……不小心被碰到了吗？
程栖怔了怔，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感受到胸腔里蓦然加速的心跳。
她紧紧地盯着叶梧之的动作，对方却只是自然地给她仔细掖好了被子，缓缓退开。
紧张的心跳加速过后，是一阵难言的失落和怅然。
程栖的眼神黯了黯，咬住自己的下唇。
叶梧之绕回来又从保温壶里倒了一杯姜茶出来放凉，这才端起盆走出了房间。
她走到洗手间将水倾倒在盥洗池里，视线凝在下水口卷起的漩涡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将盆和毛巾清洗之后放置好，叶梧之洗了手准备下楼去取放在茶几上的额温枪。
右手自然地垂落在身侧，叶梧之突然敛了敛眼睑，在楼梯的中间站定。
她蜷起食指，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
程栖微烫的体温和她滑腻的肌肤触感似乎还存留在上面。
叶梧之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良久，还是把这些莫名的想法抛之脑后，起步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