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不爱吃糖的
包厢里。
许枝意双膝并拢，拘谨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挺端正，实际上只搭了点边缘。
在公共场合下都不自在，何况，只有他们两个。
手机震动。
来电人沈长北。
仗着小姑娘听不见，温聿行也就没出去了。
沈长北:“在哪？晚上给你接风。”
“明天，”温聿行手肘搭在餐桌上，手指懒洋洋敲地敲了敲桌面，“今天陪枝意。”
沈长北调侃，“人姑娘要你陪？”
温聿行直接把电话挂断。
敲门声响，“温总。”
服务员的声音。
得到应允，她推着餐车进来。
有了食物，许枝意的拘束分散了那么一点点，其实听不见有听不见的好处，不用刻意找话题。
专心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段时间的晚餐跟这里的口味很相似。
诶，不对，是一模一样。
脑海陡然冒出一个猜测，温聿行跟沈总是不是认识？
如果是，那么很多事情就能说通。
沈总饭局的几次解围，入职上凌，以及这段时间的关照…
一时忘记自己是个聋子，诧异问道，“你——”
将将开口，反应过来，两手打字，【你跟沈总是不是认识？】
迟早都会知道，但温聿行现在不想回答，答非所问：【想进他的投行？】
许枝意：“……”
她把手机往他跟前伸了伸，还是刚刚那个问题。
温聿行没说话，拿指尖点点她的碗，意思很明显，吃饭。
许枝意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不说，她已经肯定少许。
如果真是这样，她还能这么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好意？
答案是不能。
眼前多了个手机，屏幕显示一行字，【等你耳朵好了，我再慢慢跟你说。】
明明不是急性子，但她却一分钟都等不了，【现在说不行吗？】
温聿行：【不行，打字累。】
许枝意：“……”
【你用嘴巴，我能看懂简单的唇语。】
这段时间，她一闲下来就研究手语和唇语，算是未雨绸缪。
温聿行掀起半垂的眼皮，视线里，女孩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全是执拗。
他唇瓣轻动，放缓语速，“说话也累。”
许枝意：“……”
不说拉倒。
反正她猜到了。
温聿行敲了下她发顶，“别磨蹭，一会带你去医院。”
许枝意疑惑眨眼，指了指自己耳朵。
温聿行：“不是。”
两人也不用手机交流了，直接用手势。
不知道的，以为是两个聋哑人在交流。
许枝意会简单的手语，“那干嘛去医院？”
温聿行也不差，这段时间没白学，食指贴了贴唇，“秘密。”
又做了个再不吃饭敲你的动作。
许枝意下意识护住脑袋，身子还往旁边偏了偏，生怕被揍。
温聿行被她的举动给逗乐了，这一笑让他清隽的面容生动了不少。
许枝意呆了一瞬，印象里，他好像第一次这么笑，还挺…好看，也少了距离感。
温聿行也注视着她。
四目对视间，许枝意竟在他眼里看到了温柔
好稀奇。
先一秒移开视线，她发现，他专注看一个人时，那眼神，谁都扛不住。
从餐厅出来快两点。
许枝意这次学聪明了，一上车就将安全带系好。
温聿行无声轻叹，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
餐厅离医院不远，十分钟的车程。
直到科室，许枝意才弄清楚温聿行带她看什么。
脚步一顿。
温聿行跟着停下，“嗯”
关于自己痛经，许枝意是真的搞不懂他怎么会知道。
说不好听的，连温家都不清楚。
突然想到，难道是主治医生？
那天，她由秘书小姐姐陪同，起初以为只是运气好，一下子就挂到专家号，其实…其实都是他安排的，对吗？
她神情的变化，全落在温聿行眼里，小姑娘心细，敏感，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能猜到什么不奇怪。
点了点头，“真要谢谢就不许乱吃药。”
许枝意一噎，她没有…就是怕疼。
温聿行不再磨蹭，今天找的医生是通过母亲的关系，妇科一把手。
敲了敲门，“尚阿姨。”
喊的是阿姨，不是主任，一下子拉近了关系。
尚主任抬眼，招招手，“快进来。”
温聿行将小姑娘带到诊台旁边坐下，考虑到接下来说话有点长，怕她跟不上，用手机交流，【禾禾就是尚阿姨调好的，到现在我都没听她嚷疼过，中药是有点苦，别怕，我多备点糖给你。】
许枝意无意识地咬住唇。
面上正常，在心脏却在无人知晓处发酸，发涨
尚主任笑着打趣道：“什么时候吃到喜糖”
问的自然是温聿行。
温聿行笑着回答，“我尽快。”
许枝意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里，没注意到他们聊什么，直到手腕被轻握，陌生的温热，清清楚楚蔓延到全身，只一瞬，他的手离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道温热。
明显两种感觉。
第一道，悸动。
现在是忐忑。
她紧紧盯着眼前的医生，试图从她脸上分析出自己的病情。
奈何啥表情都没有。
把完脉，尚主任开了个药单，“我先开三个疗程，吃完再来复查，楼下有代煎，煎好再拿回去热一热就行。”
温聿行将她耳疾的药也带过了，“尚阿姨您帮忙看看，会不会冲突？”
尚主任翻出药盒，仔细看了一遍，“隔一个小时再吃。”
许枝意说不了话，用行为代替，朝她欠了欠身。
尚主任笑着摆摆手，走前又叮嘱，“别吃凉的，特别是生理期。”
温聿行再次感谢。
两人在药房等了半个多小时才拿到药，在这期间，温聿行提醒她三次，不能贪凉。
许枝意除了点头就是点头，她不爱吃冰淇淋，真的。
蓦地发现，他的手语做得挺标准，像是受过专业训练。
好奇心驱使，她问出，“你学过手语？”
温聿行浅浅地勾了勾唇，一些复杂的语言，他需要手机辅助，【大学那会儿参加一个公益活动，跟着学了点。】
许枝意信了。
拿到药，不过四点。
出了医院，温聿行带着她去了超市，直奔糖果区。
还真买，当她小孩呢。
好笑又觉得很暖，还有点酸，各种情绪交织。
这一刻，许枝意突然感觉自己是被在乎的。
很快，这种感性被理性打败。
抬手在他跟前晃了晃。
温聿行拿东西的动作一顿，撇头望她，“嗯？”
许枝意做手势，“我不爱吃糖。”
温聿行对这句话持怀疑态度，那他怎么记得她那会儿一个上午吃了半袋
眼帘一抬一垂，“你是不是怕胖？”
许枝意左右顺着。
这句话对温聿行就是摆设，照样拿，“不胖。”
眼看购物车装了一半，她制止住，比划了个2，意思买两袋就够了。
温聿行迟疑一瞬，妥协了。
这样也好，可以多逛几次超市。
许枝意本以为这男人会把送到学校，结果一脚油门开到了中开集团。
这是要干嘛？
忘记她的存在？
不知道车里还有个人嘛。
她拿上药，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站牌。
温聿行瞅她，“良心呢？陪你一天不知道报答报答我”
许枝意：“……”
她也没让他陪呀。
【怎么报答】
温聿行领着她上了电梯，【翻译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