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再遇
月亮就像上夜班的打工人,早早的挂在在头顶,时禹揉了揉已经瘪下去的肚子,看着走在前面抱着娃娃蹦蹦跳跳的江晚歌,感叹女生真是个奇怪的生物,刚刚肚子还咕咕叫,现在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不饿?”
“不饿,本小姐晚上吃的很少。”江晚歌得意的说道。
“我饿了。”时禹抱着肚子,看着很难受的样子。
“那喝奶奶嘛?”江晚歌拍了拍诱人的小胸脯,说道。
“额,这可不行,你这是在诱导我犯罪,坚决不行。”时禹撇过脸去,义正辞严地拒绝道。
“有什么不好的,本小姐很大方的请你喝。”说着江晚歌也不顾时禹的挣扎拉着他轻车熟路地就朝街边的一条巷子里走去。
半个小时后,两人才从巷子里出来,此时两人手里各多了一杯奶茶和一块面包。
“原来你说的是奶茶,我还以为”时禹老脸一红,没再说下去。
江晚歌小口的吸着手中的奶茶,白了他一眼,小狗玩偶此时已经放到了时禹这个工具人的怀里,“你以为是什么?这家店可是我和姐姐找了很久才找到的,他家的芋泥啵啵很好喝,所以我就在他们家办了会员,要不然你就得饿肚子了,还不快谢谢本小姐,哼。”
身旁工具人的时禹呆头呆脑的啃着面包,鼓着的嘴一边积极的回应着,看的江晚歌一阵娇笑。
没几口脸大的面包就被时禹解决了,四处寻找起丢垃圾的地方。
“你是猪嘛,吃的这么快?”
“也就三分饱。”时禹挠了挠头,厚着脸皮道,毕竟现在有些吃软饭的嫌疑,不能吃太多。
兜兜转转,两人也在来时的路口找到了垃圾桶,就在时禹急匆匆的上前丢掉包装纸时,目光却被丢在垃圾堆里的一个毛绒绒的庞然大物吸引住了,原本还嘻嘻哈哈的面色带上了些许愠怒,转身看着还在身后慢慢晃悠的江晚歌,内心也不知如何去说。
“我觉得它可能不是那一只对么?”时禹面带苦涩的说道。
迎着时禹的目光,江晚歌也锁定了一堆乐色中的一片黑黑的绵白,先是不知所谓,之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翻开遮挡的一些垃圾袋后,陷入一阵恍惚之中,少女目光涣散,此刻已经心如刀绞。
“啊!!!这是大狗狗!就是那一只我记得它。”江晚歌无比确定的哽咽道,看着躺在垃圾堆里,与垃圾相伴的庞然大物,眼眶渐渐红润起来。
“他们怎么能这么不珍惜呢,呜呜呜,明明是那么努力才拿到的,明明可以好好爱护的,为什么嘛?”
说着说着,江晚歌美目中的泪水也不再收敛,磅礴地奔涌了出来,再也不顾垃圾的恶臭和大玩偶身上沾满的脏水油污,认真的清理掉粘黏在玩偶身上的部分脏物,温柔的将其环抱在怀里,路灯下那原本洁白的身体,此刻已经被这座城市玷污的毫无光华。
“呜呜呜呜,呜呜哇啊啊,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钱包弄丢的,呜呜呜,对不起你胸口的铃铛呢,被那个坏女人拿走了吗?呜呜,我一给你换个更好的,以后你就跟我走好不好,不说话就当是答应咯,呜呜呜,跟我回家。”少女忧伤的自顾自的抽泣着,哭的就像一个好朋友因为自己而受伤的孩子一般,这种稚嫩的独白也许是世间最纯真的话语吧?没人能够体会娃娃的痛,只有这样受有爱而纯洁的心灵才能感同身受。
灯光下的两道身影就这么静悄悄的沉默了许久,晚风拍打着江晚歌泪迹斑斑的脸庞。
“咱们带它回家,估计它也想洗个热水澡。”时禹擦拭着眼前人儿的眼泪,委婉的劝道。
“嗯。”江晚歌抱着和她差不多高的玩偶用力的点着头,玩偶跟着摇晃的时候,不知从何处掉出了一个粉色的小物件。
原本并不在意,但时禹还是小心的捡了起来,是一个hellokitty的小钱包,只是里面空荡荡的,已经基本什么也没留下了,只有一张照片静静的躺在钱包里,照片中一个带着鸭舌帽的清秀男孩椅靠着大树,闭目养神。
“这是谁的钱包?这照片里,嗯?怎么那么像姜晓歌那小子。”时禹瞅着照片里的男生越看越眼熟。
“这是我的钱包啦,你还给我,不许看。”江晚歌一把从时禹手中夺过钱包,塞进了口袋里,眼神有些躲闪,撇过头去。
“哟哟哟,喜欢人家?这小伙子虽然不错,但是你还是学生,不能早恋。”时禹打趣的说道,对年轻女学生脑袋里的门门道道自然是不懂的,不过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呢?
“呆瓜,哼。”江晚歌白了一眼,也不理会时禹,擦了把眼泪,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时禹笑着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妮子。
一路无话,到罗阳国际商贸大厦地下停车场时,天已经彻底黑了,江晚歌挪着酸软的小脚,面色尽是痛苦面具,现在她只想回到车上,躺着休息一会儿。
一辆辆价值不菲的车进进出出,各色各异的人在还算敞亮的灯光下目光怪异的看着抱着脏兮兮玩偶的美丽女孩儿,眼神中无不是充满了异样的关怀。
其中一辆奔驰g amg在江晚歌面前停了下来,从后车窗探出一个熟悉的国字脸,小小的鼠眼中充满了高人一等的得意,带着大金表的手腕有意无意的搭在车框上。
“哟,我以为谁呢,原来是捡垃圾的小女孩儿。”另一侧车门被打开,换了一身礼服打扮的李雪走下车,面露嫌弃的看着浑身被弄的脏兮兮的江晚歌,嘲讽道。
“坏女人,你该向它道歉。”江晚歌美目圆睁,捧着怀中的玩偶,怒斥道。
“幼稚,我看上它不过是为了它脖子上的铃铛而已,也就你这种小女生还会喜欢拿着娃娃到处炫耀,何况那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的着么?”李雪扶了扶脖子上挂着的精致铃铛项链,一串洁白的珍珠环绕着一颗金闪闪的铃铛,红色的蝴蝶结映衬着她火红的礼服,摆出一副矫揉造作的贵态。
“好了小雪,这样的女人,也就配给我们提鞋,好看有什么用,不过是一个地摊货。”国字脸眯着小眼,声音刻意的拔高,明显是想让周围经过的人都听到。
第一次被人这么说,江晚歌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了,小脸委屈得通红,还未尽兴的泪腺似是又要奔涌,只能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时禹。
之见时禹低着头,前额的刘海遮挡着男人的目光,嘴畔的胡渣略显潦草,浑身感受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却又给人一种遥远的距离感。
“你,你们,该向她道歉。”简单的话语从男人口中传出,看似没什么威慑力,实则带着一定的危险性。
“喝为什么要道歉,我们又没说错,别太看得起自己,穷屌丝。”李雪话音刚落,就感觉面前穿过一阵劲风,随后身体就被人整个的提了起来,一股窒息感也跟着从脖颈传了到了鼻腔,原本还在十米开外的男人,竟眨眼之间就到了自己面前,像提一袋垃圾一样轻松的把自己一个九十来斤的人提了起来,突如起来的变故然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只见李雪眼睛散布着血丝,姣好的面容也在此刻变得扭曲,双手挣扎着拍打时禹的胳膊,但时禹却像一桩雕塑一样,一动也不动。
“你放开她,小心我报警!”罗程见状匆匆忙忙的走下车来,挥着手中的手机警告道,但却一步也没朝两人靠近,保持着一段能确保自身安全的距离。
“看来你男人还是不够爱你,要是换做我,现在一定冲上来揍人了。”时禹阴森森的看着手中的女人,松开了紧握的手,顺手扯下了其脖子上的铃铛丢到了身后江晚歌手中。
得以喘息的李雪瘫软在地上,发出一阵激烈地咳嗽声,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就仿佛从未呼吸过一般,目光呆滞的看着散落在地面的一颗颗珍珠,心中一阵后怕。
一旁的罗程以为时禹认怂了,才放心的迈开步子朝跪坐在地上的李雪走来,嘴边还念叨着:“量你也不敢真动手,你知道我是谁么,以后有空打听,这里谁不知道我罗”
话音未落,一道重重的拳风就毫不客气地砸在了罗程的面门上,罗程也一时间被打懵了,挥舞着手里的手机,冲着身后道:“司机,司机,下来给我揍他。”
后面的司机也明显是个新人,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在车里哆哆嗦嗦说什么也不下车。
“废物东西,养条狗都比你有用。”罗程唾了口唾沫,摸了摸火辣辣的脸,幸好国字脸比较耐揍,不然这一拳估计是得给他整容了。
“是你们偷了钱包对么?”时禹提着罗程的衣领,把他抵到身后的奔驰车身上,面带厉色的问道。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钱包,我没拿。”罗程颤颤巍巍的说道,“你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别打人。”
见罗程模样确实不像说谎,时禹摸了摸下巴的胡子,从江晚歌那里接过粉色的钱包,在罗程的眼前晃了晃,余光却观察着李雪的表情,朗声道:“确定没见过?”
罗程一脸茫然,但是余光中李雪的身体却微微颤抖了一下,时禹随即转过头来,看着装作一脸淡然的李雪,拍了拍其肩膀道:“看来你见过这个钱包,没关系,把里面的东西如数奉还,我就放过你。虽然你是女生,但是对小偷,我绝不手软。”
“我没偷,罗哥,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怕他这么个穷屌丝。”李雪倔强地扭过头,然后求助似的看着身后的罗程。
“这上面有指纹的,刚好我在警局有些朋友,验一验就知道了。”时禹摸出手机装作要打电话的样子,他初来中海警局里哪来什么朋友,只是唬眼前两个心高气傲的家伙而已。
由于都见识过时禹的身手,所以两人都以为他是退伍的人,在警局有些朋友也理所当然。
“罗哥,咱们不怕他,他这样的怎么可能”李雪脸已经变得煞白,虽然她说的话任然很看不起人,但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底气,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给罗程。
整理好衣领后,罗程才看她一眼,心中已是有了定论,旋即冷声道:“你个臭婊子,我说刚认识没多久就对我百依百顺,就知道你是为了钱,当初看你手段不纯,没想到骨子里就是个扒手,老子今天不管你了。”说完独自一人上了车,催促司机开车离开了。
时禹到也没阻拦,只觉得这两人的关系挺脆弱的,想必像他们这类人也靠谱不到哪去。
看着消失在视野中的奔驰,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李雪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周围经过的人纷纷指指点点,此刻就像个笑话一般。
“是我拿的又怎样,我嫉妒她一身名牌,我嫉妒她有个真心爱她的男人,我嫉妒她有个美好的家庭。我呢,从小就是一个人,什么都是靠自己,凭什么她能过的这么好。”李雪双手攥着沾着灰尘的裙摆,嫉妒的火焰在眼眸中跳跃。
“呵,你现在真的很让人想笑,我不是落井下石,只是很客观的说,你一点都不值得可怜。”时禹冷笑着,“你跟着晚歌去卫生间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回来的时候就把你的包藏着掖着,一点都没有之前显摆的样子,那只能说明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江晚歌瞪大了眼睛,嘴巴张的老大,她都没注意到这些细节,这个看着挺粗心的坏大叔,也还是挺细腻的嘛。
“好啦反正包里也没多少零钱,银行卡也是有姐姐专门设置的密保,回去重新补办就好,那些零钱就当是把它买回家的吧。”江晚歌晃着怀中的大玩偶,此刻的心情不知怎么的,突然变得很好。
“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呗,有多少零钱?”时禹摊了摊手,问道。
“也就几千块,没事啦。”
“你心可真大。”
“好啦走吧,咱们回家,顺便给姐姐打个电话。”江晚歌推嚷着催促。
在一阵雷克萨斯的引擎尾声中,一切恢复了平静,只留下一道摇摇晃晃的红色身影,消失在了停车场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