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由来已久的爱
“这……”
刚到家门口薛红月掀开车帘看着在萧仲璟怀中熟睡的禾双，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叫醒她。
“到了吗？”萧仲璟开口问道。
“嗯。”她点头。
“起来了。”萧仲璟轻轻摇晃着她的肩膀。
听到他的声音，一向浅眠的她一下子睁开了眼，见自己还在他的怀中，她一下子起身与他拉开了距离。
“失礼了。”说完她弯着腰一拐一拐的抓着薛红月的手下了马车。
萧仲璟见她下去后也紧随其后。跟在了她的后头。
“姑娘，你和他说开了？”薛红月小声的问。
“你听到了什么？”她小心地问道。
“听到他说什么要死要活的。”马车外头喧闹且颠簸她也没听到什么，只是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
“这件事不要和连先生他们说。”她嘱咐道。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冲动之下与他坦诚了，可接下来呢？这让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和她有同样烦恼的还有萧仲璟。今日之事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不知道怎么仅凭穆晋秋的一个背影，程千青是怎么认出她就是两年前的身影？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她还记得。
原先他是想着等将穆家的事物处置的差不多了再找穆晋秋问清楚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可是如今因为程千青的介入令这个计划出现了偏差。穆晋秋这时候的身份一定不能暴露出去，否则一切就又要从长计议。那到时候和她回长安的事情只会一拖再拖，依照穆玉舒的性格，穆晋秋再出现的话，只怕他不会自己成长起来。
这些事他得和穆晋秋商量好。
“你们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一见到穆晋秋回来了赵娘子连忙上前，紧张地打量着她，又在身上摸索生怕她在外头有个磕磕碰碰。
“去看了宅院，看着哪里需要翻修的。谈论的晚了些。”穆晋秋并没有打算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给她听，她怕赵娘子担心。
“是啊是啊！大娘我饿了，能不能先吃饭啊。”薛红月跟着打马虎眼。
“饭菜已经备好了，你快去吃吧。”
赵娘子示意她进屋吃饭，抬头才发现萧仲璟站在了穆晋秋身后。
“萧公子，这么晚了你不打算回去吗？”薛红月转头对他下逐客令。“我们可没有备外人的晚饭。”
萧仲璟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关于穆家的事，我还需要和禾姑娘商量。所以还不能走。”
“哎呀！你们商量吧！我先走了。”说完薛红月就跑开了。
一听这话赵娘子立刻警惕起来。“太晚了，公子还是明早再来吧。”
“这……”他有些为难，“可这事关重大……若禾姑娘没时间的话，那我明早早些来吧。”
说完他行礼正打离开。
“慢着！”思索片刻穆晋秋还是叫住了他。“公子不介意的话和我回房谈。”
“这么晚了孤男寡女传出去多不好。”赵娘子连忙制止道。
“干娘，今日事今日毕。大不了你和我一起去。”穆晋秋拉着赵娘子正欲一同回房。
“不成不成！”赵娘子为难道：“我还要为你准备汤药，怎么有时间跟你们一起。”
“那我们在这儿等你。”穆晋秋似乎铁了心要让她陪同。
“你们先去吧，晚些我让红月过去。”夜深露中她怎么可能让她在这儿吸收湿气呢。
“好吧。“穆晋秋倒也没在坚持，只得一瘸一拐的在前头带路。
走了好一段路后她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累了吗？”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萧仲璟走上前温声询问道。
穆晋秋退到一旁，抬头和他道：“你应该认得路，你往前先走。”
萧仲璟站在她身旁，笑着与她齐平，“我跟你并齐走总行了吧。”
“你还不懂吗？”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脚，“我如今走的不快，你往前先走自己会畅快些。”
“我在你身边就行，你走的慢，我也跟着慢下来，就当一起散心好了。”他一点都不觉得她腿脚不便，不同于她从前男子的大张大合，只觉得女子走路都是这般温婉。“再磨蹭下去的话你那跟班小丫头就要来了，到时候我又只能仓促离开了。”
穆晋秋看了他一眼后同他并排走着。
“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她还是不明白他如何知道是她的，自己隐藏得已经足够好了，连沈思翘和穆玉舒都没发觉是她，他怎么会知道？“是上次红月和程小姐打闹的时候吗？”
萧仲璟看着她嘴角的笑意也深了些，他摇摇头，“更早。”
“那是什么时候？”她又问道。
“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他微微俯身小声问道。
“我想知道我得破绽在哪儿”她回道：“我并不觉的如今以禾双的身份出现在玉舒他们面前是不好的事，相反若是告诉他们我没死的话玉舒这孩子这辈子恐怕都成不了事。”
一味的怀念着穆晋秋，一直活在过去对于穆玉舒和沈思翘来说不是见好事，相反会变成梦魇，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当下重中之重并非是重塑穆家而是要解了他们之间的心魔为先。
“你总是想得多做的也多。”他语气中带着不满，“你为何不把我也想进去？玉舒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对禾双这个身份自然不会有太多疑虑，可是啊！我不同于他们，我只要一见到你，哪怕你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我都知道是你，因为你的那双眼睛，它骗不了我。”
穆晋秋转头看向他，没注意脚下的路，一个趔趄向前扑去，萧仲璟眼明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这才没有摔下去。
“小心些。”他扶正她后，小声说道。
“多谢。”她羞怯点头，与他分开了距离。正好就差几步路就到了她的房间。
“我先过去点烛火，这边太黑了看不着路容易绊倒，你在这儿等我。”
“嗯。”她点头应答道。
他松开了她，快步向前走去。
看着他那高大矫健的身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穆晋秋又露出了担忧的神情，如今的她真的能和他一同并肩同行吗？她不确定他真的能接受这个残废又丑陋的穆晋秋吗？这些都是她隐藏在心里的不安，可她又不敢明说，生怕当这些话说出口后他们自己短暂的平和关系又变得紧张起来。
萧仲璟取下放在烛台下的火折子，点燃了柱子旁的灯笼，又取下悬挂于房梁的灯笼一并点燃了里头的烛火，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好一会儿，终是没有选择进去。他将火折子放好后，快步走到穆晋秋的身旁。
“我们就在门外聊吧。”他说。
“不进去吗？”她和他一同走向灯火通明的走廊。
萧仲璟摇了摇头，“不了，你现在是禾双，我也就当你是了，我想知道你是穆晋秋的事情还是不告诉赵娘他们，免得他们瞎操心。就这样就好。”
穆晋秋眨了眨眼，坐在了走廊的台阶上，点头附和道：“也好。就在这儿吧。”
萧仲璟也坐在了她身旁，但两人之间隔着一小段距离。
“我第二次见你的时候，就在怀疑你了，只是你当时对我避之不及，我也不想吓到你，就一直在找着线索。”原先是因为陈明仕透露的话他觉得穆晋秋没有死，那日见到赵娘子的的时候他就更为笃定自己的猜测更加八九不离十。
“可赵娘在那日和你说这些事的时候她说你哭的很伤心。”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以为自己蒙混过关了。“难道你是装的？”
“怎么可能！”他蹙眉反驳道。“那日觉得你死了，我才哭的，你以为我是什么？奸诈狡猾的小人吗？这么会做样子吗？只是因为有禾双的存在我不甘心罢了，所以才会坚持见你的。和你聊了之后我几乎就确定了你就是禾双，禾双就是你。”
穆晋秋垂眸，无奈道，“那你那天不拆穿我。”
“我在等，想着你见着我天天，我天天在你眼前晃你又如何忍得了？”原本自己是想着穆晋秋能亲自和她说明这一切。虽然不知道能等多久，但只要知道她还活着甚至还在他身边那就够了。
穆晋秋苦笑，眼神有些哀伤，她抬头看着头上的烛火，叹道：“你不知我如今的境遇，你怎么会知道我就真的敢在你面前承认我自己。”
“因为你脸上的伤吗？”他问。
“你想看吗？”她笑着问道。
萧仲璟转头欺近她，“你肯让我看吗？”
这下轮到她有些畏怯地向后缩了缩，原本是想要吓退他，他不但不退缩，还反将她一車。
“我现在样貌奇丑，还是不看的好。”她紧张地看了他一眼后道。
萧仲璟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被吓到，反倒是更大胆了些，他心念一动伸手挡住了她的眼睛，隔着面纱在她脸颊旁落下一吻。
穆晋秋红着脸，拨开了他的手。惊羞地看着她。
“登徒子！”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见她如此萧仲璟挑眉笑着道：“可是从前你对我做的事更亲昵？我可没说你轻薄我。我不过是以眼还眼你如今怎么说我是登徒子。”
穆晋秋下意识的抿着唇，眼神闪躲：“从前不一样。我与你并肩我不会有任何自卑和害怕，可如今物是人非，我不是那个面貌清俊优雅的穆晋秋了。我是恶疾缠身、面貌净毁的禾双。我与你不相配”
萧仲璟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对着她的脸亲了又亲。
“你！”
她狼狈的伸手想要挡住他亲昵的举动。萧仲璟抓着她的手将她钳制住，她背靠柱子，两人在烛火下齐平对视。
“我再和你说一遍！”他神情严肃又深情的直视着她“从前你是男人的时候，我对你就生了情愫，这不是假的，就算知道你是女子，你也是穆晋秋，这一点它改不了，就算你如今说自己是残废也好，难看也好，我都爱你，这一点永远不会因为你的相貌或是外表所改变。对我来说能日日见到你，能和你相守一生就行了，我只要你还活着就行。”
他已经失去了她一次，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日日折磨着他，如今好不容易知晓她还活着，怎么可能因为她的外表而厌恶、厌烦她？用尽全力活下来的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皮外伤算的了什么！
穆晋秋僵直的身体一下子放软了下来，萧仲璟也察觉到她不再用力，这才松开了她的手。关切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又要逃跑，只要他不松懈那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抓住她。
她眼中噙着泪，抬头看着他，哽咽道。“这一次我真的可以贪心些吗？我可以贪得你的爱吗？”
萧仲璟抬手拭去她眼中还未掉落的泪，一把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让她低头看着他，他则抬头看着她，他的眼神中不带有一丝虚假，语气也十分笃定。
“当然可以！你想要多少，我都给的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