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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鹿鸣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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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两人回到万卷书楼,书坊里的所有伙计和仆役全都涌上来向两人贺喜,两人一高兴便给所有伙计都发了一两银子的赏银,而跟随两人前去考试的几个仆役更是获得了一人二两银子的红包奖赏。

    按照惯例,乡试放榜后的次日,官府会宴请所有新科中式举人和所有参与过乡试的内外帘官员,这就是传说中的鹿鸣宴。

    第二天一早,赵鸿义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因为太兴奋了,他一晚上没睡着,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

    洗漱收拾完毕后,赵鸿义和苏惟钧来到了位于西锦绣坊的应天府衙。若是普通省份,鹿鸣宴通常都是在布政使司衙门里举行的,不过南直隶并没有布政使司,于是只好放在应天府衙门内举行了。

    此时应天府衙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气氛。众多新科举人云集于此,准备参加宴会。

    这是大明公务员考试的庆功宴,参加宴会的人都是公考上岸的成功人士,所以无一不是喜气洋洋,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的模样,此时这些成功人士们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闲聊着。

    过了一会儿,所有官员和中式举人都到齐了,鹿鸣宴正式开始。

    先是正副主考官、提调官、监试官、同考官等内外帘官入座,然后由府衙请来的乐手奏乐,所有新科举人按名次排队进入,一起拜谒各位考官后入座。

    然后演奏鹿鸣之曲,所有新科举人一起朗诵鹿鸣之章,也就是《诗经》中的非常著名的“呦呦鹿鸣,食野之苹”那一章,紧接着就是跳魁星舞。

    当然,这些新举人们哪里会跳什么魁星舞,只不过是在大堂里随便蹦跶几下,哼哼两句意思意思,与后世迪厅里的群魔乱舞也差不多。

    跳完魁星舞之后,新科举人们又一起向考官敬酒,然后由乡试前五名代表所有中式举人各赋诗一首,当众表达自己中举的喜悦之情和对考官录取自己的感谢之意。

    按科场惯例,乡试从五经中各取第一名排在前五位,称为五经魁首,其中第一名被称为解元,第二名为亚元,第三到五名称为经魁,这就是后世喝酒猜拳时“五魁首”的来历。

    第一个上场的当然是来自苏州府长洲县的解元程泰,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子,居然能夺得解元,真是人不可貌相。

    要知道解元可是全省第一,是带有主角光环的,在文坛的号召力比进士都厉害,每一科都有许多人考中进士,可解元一科只有一个。

    程泰作的诗获得了在场众人的一致好评,连主考官冯翰林也连连点头。

    程泰之后是第二名孙来远,这孙来远也是三十岁上下,长得却是十分儒雅,不过水平比程泰还是要稍逊一筹。

    然后就是第三名苏惟钧。他一上场就获得了满堂喝彩,因为长得太帅实在没法低调,而且才二十出头,这么年轻的经魁在乡试里十分少见,也难怪众人连连惊叹“英雄出少年”。

    赵鸿义撇撇嘴,心中暗道:“幸亏老子只考了个第十九名,不用上去念诗,这种风头不出也罢。若是自己这十七岁的举人上去岂不是要被人死盯着?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是低调点,闷声发大财比较好。”

    不一会儿,五个人都念完了自己作的诗。这些诗当然是前一晚提前准备的,但是只有一晚上时间,没法细细推敲,水平自然也一般,不过是应应景,拍拍考官马屁罢了。

    随后便是吃吃喝喝,自由活动时间。不过参加鹿鸣宴的都是成功人士,没有谁会傻到在鹿鸣宴上大吃大喝,这种时候拜拜座师,联络一下同年和同门之间的感情才是正事。

    所谓座师,就是主考官,录取了某举人,名义上就是该举人的老师。同理,房师就是同考官,某举人的卷子是从哪个同考官手中推荐上去的,那么这个同考官就是该举人的房师。

    按照科场规矩,这一科所有一百三十五名举人之间就是乡试同年的关系,若是其中两人又恰好是在同一个房师手中推荐上去的,那么这两个人就是同门关系,这比同年的关系又更亲近一层。

    在官场上,师生、同年、同门这些关系是由科举考试自然而然带来的,是极为重要的人脉关系。

    一个菜鸟进士初入官场时,往往都要靠着这些人脉关系慢慢打开自己的人际圈子和关系网,否则就会势单力孤,很不好混,所以这些新科举人们才会如此热衷于这种拉关系的活动。

    主考官冯翰林的座位立刻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当然各位房师的座位旁边也会围上不少人。

    赵鸿义也随大流去拜了座师和房师,与几个人认了同门关系,然后又跟着一群人一起到几个外帘官的座位旁敬酒。

    这些外帘官都是本地的实权官员,比如监临官是应天巡按御史,监试官是应天知府,能与这些官员认识一下混个脸熟也是很有用的。

    但本次乡试的提调官是应天巡抚蒋大人,也就是赵鸿义曾经得罪过的蒋公子的父亲,这就令赵鸿义有些蛋疼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已经是举人了,他蒋巡抚权势再大,只要自己不触犯朝廷律法,他就拿自己没办法,不用担心他会对自己怎么样,顺其自然就好。

    蒋巡抚年纪约莫五十来岁,一直保持着封疆大吏的威仪,即便在这种喜气洋洋的场合,面对一大群新科举人的敬酒也是不苟言笑,只是冠冕堂皇地说了两句场面话。

    赵鸿义藏在人群里没说话,谁知在一旁陪同的房师——徽州府学的任教授对赵鸿义十分满意,对蒋巡抚介绍起自己的得意门生来:“抚台大人,这便是我那房选出来的第十九名赵鸿义,上海县人,今年只有十七岁,乃是今科最年轻的举子。”

    赵鸿义只得上前行礼道:“学生赵鸿义,见过抚台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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