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院试
赵鸿义赶紧将题目记到了草稿纸上,开始打腹稿。
本来在正常情况下,赵鸿义应该很快就能构思出一篇文章来,可是这时的他已经被厕号的气味熏得头晕脑胀,思维活跃度大受影响。
无奈之下,赵鸿义在考篮里翻了翻,忽然发现有个装东西的布袋子似乎有些作用,他连忙将袋子拿了出来。
这布袋是用来装文房四宝的,赵鸿义此时也顾不得许多,用水将袋子打湿,然后把布袋绑在自己头上捂住口鼻充当口罩。这下子臭味终于没有那么浓重了,赵鸿义得以静下心来仔细构思文章。
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将第一篇四书文的草稿打好。
第二题的五经文也花了差不多的时间,两篇草稿都打好之后,时间已经临近午时了。
此时太阳已经快到头顶的位置,号舍里没有一丝风,十分炎热。赵鸿义脸上又包着块布,更是热得大汗淋漓,他连忙从考篮里拿出一把蒲扇扇起来。
虽说一个上午水米未进,但此时的赵鸿义一点食欲都没有,头晕脑胀的,除了想吐还是想吐。他现在只想赶紧把文章写完,早点交卷离开这臭气熏天的鬼地方。
又推敲了一个时辰,终于将两篇文章都修改好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赵鸿义将文章工工整整地誊抄在考卷上。
越是急就越要细心,这点赵鸿义还是做得不错的,卷面看起来十分清爽整洁。若是在穿越前他肯定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写出如此整齐的文字来,看来人都是被环境逼出来的。
又检查了一遍试卷,确认试卷上自己的姓名等信息都已经写了,没有错漏之后,赵鸿义大叫一声:“交卷。”
号军把赵鸿义的卷子收走,赵鸿义拎着自己的考篮逃也似地离开了号舍。临走时,只见十八号那考生还用袖子捂着口鼻在那冥思苦想,赵鸿义颇有些脱离苦海的愉悦感受。
交了卷子后,赵鸿义来到龙门外等候,这里的空气简直是香甜无比,赵鸿义直接把那布袋子也扔掉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开始有人陆续交卷出来。因为这次院试并没有当场阅卷和面试的环节,所以考生们也不必抢先交卷,而是仔细琢磨,慢慢推敲,故而写得都很慢。
只有赵鸿义这种被分到臭号,且极其不适应那种味道的考生才会抓紧时间写完提前交卷。当然也有些毅力十分顽强的考生硬顶着那股味道一直坚持到傍晚的,但那种人实在不多。
赵鸿义发现提前交卷的这批人里面有好几个都是一身屎尿味,看来大家都是同病相怜,臭味相投了。
终于凑够了一批交卷的考生,试院放了头牌,赵鸿义提着考篮走出了试院大门。
一直在试院外等着的王福成连忙迎上去,不过刚靠近到三尺距离就闻到了一股臭味,王福成及时地刹住了脚步,问道:“表哥,你这是掉进茅坑里了么?怎的这么臭?”
这时在茶馆里喝茶的苏惟钧也走了过来,大笑道:“你这是被分到臭号了吧?”
赵鸿义摇摇头苦笑道:“哎,别提了,真是流年不利啊!赶紧回客栈,我要洗澡。”
“幸好只是院试,若是在乡试时分到臭号,那才叫要命。”苏惟钧感叹道。
赵鸿义身形一滞,这话说得好像很有道理,要是真到了乡试上被分到臭号,那才叫欲哭无泪。毕竟院试三年有两次,而乡试三年只有一次。
“现在说乡试似乎为时尚早,院试能不能中都不知道。”赵鸿义很没有底气地说道。
苏惟钧笑道:“怎么?难道你考砸了?”
“那倒没有,只是心里没底罢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我料定此次你必能考中,回去等消息便是。”苏惟钧十分笃定道。
……
百无聊赖地在客栈里等待了三天,赵鸿义十分平静,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天由命。这时反而轮到苏惟钧和范世纲两人紧张了,因为马上就轮到他们考岁试了。
七月二十七日是院试放榜日,赵鸿义见苏惟钧和范世纲两人还在抱着四书五经啃,便要拉着两人去看榜。
范世纲道:“世侄,我这老秀才年纪大了,记性差,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你就放过我,让我多看一会书吧。”
赵鸿义吐槽道:“前两天你非要出去访友,喝得醉醺醺的,现在才想起来看书?临时抱佛脚能顶什么用?”
范世纲摇头苦笑道:“罢了罢了,便随你同去。”
一行人来到试院大门外,只见人头攒动,人们三五成群,交头接耳,猜测着这次谁能中秀才。
今天看榜的人数不但比考试的人多,也比府试放榜时更多,原因无他,通过了院试就是秀才,这是正儿八经的功名,朝廷承认的学历,含金量比起府试取中的童生要高多了。
这些看榜的人里不但有参加考试的童生及童生的家人、奴仆等,也有许多看热闹的闲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群专门看榜的人,就是俗称的报录人。报录人通常是“团伙作案”,看了榜以后会把中榜的消息写在大红色的喜报上面,第一时间将喜报送到考生家里,以此向考生家里讨要喜钱。
通常考生家里遇到这种喜事,除非家里实在没钱,否则一般都会大方地给报录人发喜钱。比如《儒林外史》里的范进中举后,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甚至要卖鸡换米吃,报录人去了都没钱给,后来还是把范进的岳父胡屠户送去贺喜的钱拿来打发了报录人。
看来今天少不得也会出现这种情况。赵鸿义想着万一自己中了秀才,结果报录人去到家里才发现没人的时候,不知道这帮报录人会作何感想。
这时只听“哐哐”几声锣响,几个小吏在一队军士的护送下从试院大门里走了出来。
“来了,来了!”人群的声音陡然间大了起来,纷纷朝着贴榜文的照壁处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