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如遭雷击
赵鸿义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可从未听说大明朝廷开办过上海市舶司这么一个衙门!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上海已经成为朝廷准许的正式对外贸易口岸了?这地位比广东和福建还牛逼啊!
三人跟着人流慢慢穿过大东门,这里人虽然多,不过井然有序。城门洞外和西门那边一样有衙役和丁壮看守,不过城门内守卫的官军兵丁比西门那边要多,看起来有三四十人。
这边的官军兵丁和西门那边一样不但配有长枪,背后也背着一把火枪,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连城门旁边的水关也是一样,而这边的城楼上也站了不少兵丁,城墙上面配置的火炮也比西门那边更多一些。
走出城门,眼前豁然开朗,临近城门处也有一些横街,横街之间是大片大片的货栈,而远处则是码头。赵鸿义急匆匆往前赶,一直走到江边的码头附近。
放眼望去,黄浦江岸边的码头连成一片,码头上停泊了许多帆船,随便数数,最大号的帆船有七八艘,而中小型帆船似乎有十来艘,只见樯帆林立,感觉非常震撼。
这些帆船大多数是欧洲式的大中型纵帆船,吨位看起来很不小,船舷很高,几乎快赶上城墙的高度了。当然还有小部分船只是传统中国式的硬帆船,吨位要小一些。
码头上一片忙碌,装卸货物的码头力工和挑夫来往于栈桥和码头间,还有不少独轮手推车穿梭于其中,监督这些人干活的货主或者掌柜不断叫骂着,一片嘈杂。
此时的江面上有两条看起来吨位不算大的中式武装战船在缓慢游弋,好像是大明朝廷的水师在巡逻。而江对岸还有一个小型码头和一座小小的城池,城头上好像也有炮台,看样子那小小的城池似乎是大明水师的营地。
王福贵看赵鸿义盯着水师战船入了迷,便说道:“我听人说江口那边也有水师战船巡检。”
赵鸿义看了良久,只看得目眩神驰,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不科学啊!怎么会是这样的?”
王氏见赵鸿义一副痴傻的模样,便又关心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一看到这些人和船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这些你小时候也看过的啊。”
见赵鸿义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能自拔,仿佛没听到她说话,王氏急了,感觉他似乎中了邪,连忙叫王福贵一起扯着赵鸿义就回头朝城内走去:“走吧,看也看够了,该回去了。”
此时的赵鸿义虽然浑浑噩噩地任由两人扯着走回城里,心中却早已是波涛汹涌:“这绝不是我所了解的历史!明朝时候的上海只是个偏僻的滨海县城,对外贸易几乎为零,更不会有什么市舶司,现在这里多出来的这些船只和外国商人,还有江对面的大明水师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里面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当三人重新进城,又走到上海市舶司大门前时,赵鸿义忽然像醒过来一样,精神一振,便朝市舶司衙门外的八字墙走去——他看到了衙门的布告。
大明朝的官衙形制是朱元璋时期就定下来的,什么级别的衙门建多大规模有什么功能都事先规定好,大多数衙门的建筑设计和功能几乎都是一样的。这市舶司衙门也不例外,大门外照例是向两侧伸展的八字墙,八字墙一般用于张贴官府文告,方便民众观看。
此刻赵鸿义就站在一张布告前,布告写了些什么他也不关心,只是死死盯着结尾的落款处,那上面赫然写着“兴德十三年六月廿五日”。
看到这里的赵鸿义真的是如遭雷击一般了,因为这个叫“兴德”的年号根本不是大明朝的年号,或者说他所知道的历史上大明并没有出现过一位年号为“兴德”的皇帝。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穿越到的是一个平行时空,跟原时空的历史完全不同吗?”赵鸿义脑子里乱得像一团浆糊。
目前他所掌握的一切信息和证据都表明,他穿越到的这个时空中的大明朝跟他所熟知的历史不一样。
这让他极为沮丧,因为他刚刚意识到自己拥有先知一般的金手指,结果没多久就被无情地剥夺了。这就好比刚刚发现自己银行账户里多了一个亿,下一秒就有银行工作人员打电话说转错账了。
“这简直比被人喂屎还难受,我怎么这么命苦?”赵鸿义心中哀叹。
失去了熟知的历史作为参照,这个时代的社会发展会如何变化就很难把握了,个人的力量在时代的洪流面前几乎不值一提,赵鸿义现在迫切需要了解这个时空的历史脉络,以决定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
但是在哪里才能了解这个时空的历史呢?如果能找个学识渊博的读书人问问就好了,比如刘夫子,但是现在社学正在放假,刘夫子已经回家去了,要想问他只能等一个月后开学。
“读书人……读书人……读书……书?”赵鸿义眼睛一亮:“对呀,我怎么把这个也忘了。读书人的知识也是从书上来的,我何不直接去看书?”
想到这里,赵鸿义对王氏道:“娘,我们再去书坊街看看。”说着便带着两人朝书坊街走去。
王氏边走边道:“你这小子今日怎么神神叨叨的,不会真的中邪了吧?”
赵鸿义道:“娘,这件事非常重要,待会可能还要买书。”
王氏一怔:“买什么书呢?可是先生叫你买的?”
赵鸿义道:“买史书,这书虽不是先生让我买的,不过对科举也极有助益。”
这话其实赵鸿义也没说错,连本朝历史都不清楚的人,科举时怎么写策论呢?只不过这书在乡试及以上级别的科举考试中才用得着,考秀才还不用写策论。但是不这样说的话,母亲估计舍不得买。
不过出乎赵鸿义的意料,王氏听了之后却说道:“若真有用处,买便买了。”看来刚刚收入了六十五两银子巨款,她也稍微有点底气了。
“且先看看再说,也不一定就非买不可。”赵鸿义答道,其实他也在心中暗想:“如果能白嫖也不错,就是不知道书坊有没有这种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