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怨鬼噬香
王征刚打电话回厅里，申请调配两名女警，随即手机上弹出一条信息。
他一见队里传来的资料，不由瞪大了眼睛：
“苏队，这下可麻烦了！
她们一间寝室毕业后，天南海北的，咱们这趟出差，主打一个辗转曲折！”
苏锐闻言，接过资料看了看，随即指着其中两人道：
“不用全部排查，先重点走访这两人。”
一听这话，不仅是王征，就连吕纯阳也面露不解之色，似乎想说你怎么就确定这两人嫌疑最大呢？
见状，苏锐微微一笑，指着两人考研失败一栏道：
“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讲，挫折相对更加容易引发犯罪，个体在巨大的挫折面前，会激发其使用暴力手段对抗挫折的心思。
总之，相对其余五个人考研成功，岁月静好而言，我认为这两个考研失败的嫌疑更大！”
王征眼见苏锐锁定了侦破方向，他也就没再多言，当下开始思考起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来。
他看着屏幕上两人的资料，实在是有些头疼。
一个是互联网大厂高管，怎么进行调查，那需要考虑的方方面面可太多了。
是询问，还是传讯，还是拘传？
这里面不仅考验个人智慧，还要考虑舆论影响。
毕竟这类家喻户晓的互联网大厂，它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警方以何种方式上门？
这一点必须考虑细致！
至于，另一个则是某3a游戏公司的制作总监。
王征作为游戏迷，也是深知这家公司在游戏领域的影响力的，不说国内3a大作本就很少，单说这家公司今年放出的几部实机测试画面，那就已经在很多宅男心中掀起千尺巨浪了！
要是上门排查的方式出现不妥，让有心人放到网上大做文章的话，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妖蛾子来？
一想到这些，王征瞥了瞥一脸淡定的苏锐，感觉自己这个副手承受的太多了。
而苏锐似乎是看穿了王征的心思，笑了笑道：
“别发愁！我们可以用补笔录的方式进行走访。”
……
南峰市。
苏锐等人与厅里派来的女警在机场会合后，坐上当地市局的警车，直抵某互联网大厂。
噼里啪啦！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虽说苏锐等人已经尽可能低调了，但迈入写字楼大厅，当即有保安上前盘问：
“你们找谁？”
此刻，苏锐一行人都是身着便衣，所以保安不管怎么打量，都有些吃不准他们的来路。
“我们是省厅刑侦总队的，想找聂云芳女士了解一下情况。”
苏锐亮出警官证，底气十足。
很快，前台小姐姐将苏锐一行人引到一个满是咖啡味的部门。
苏锐看着工位上的程序员，各个顶着熊猫眼，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心说，要不是知道程序员需要日常爆肝，他可能都要把这伙人当毒虫了。
穿过工位区，前台小姐姐步入高管办公室：
“柳总，省厅来的警官想要找您了解一些情况。”
柳橙扯下高档面膜，同样顶着一张睡眠不足的脸，虽说她已经是a7管理层了，但项目上的事儿，她还是必须带头冲锋。
毕竟，上头松一点，下面就敢直接躺平。
看着柳橙一脸茫然的样子，苏锐将来意说了一下。
不过谁料，柳橙中途一句话，直接令苏锐失望了。
“我当年考研失败，原本打算出去散心的，结果谁想一出火车站，就接到辅导员的电话，恭喜我拿到互联网大厂的offer了！”
柳橙美滋滋的回忆：
“那个时候，我感觉瞬间人生豁然开朗，心中阴霾也一扫而光！”
苏锐眼见对方眉飞色舞的神情，让王征补个笔录后，匆匆离开了。
一上警车，王征便忍不住焦虑道：
“苏队，会不会是咱们的侦破方向选错了？
从火车票入手，万一凶手不在排查范围内，岂不是有些耽误时间？”
“熟人作案大概率是可以肯定的，但你想啊！死者是刚从象牙塔里毕业的大学生，她的社会关系群体，主要也是同学为主啊！”
苏锐坚定自己的想法道。
“同学关系加上去过苍翠山？”
王征面露沉思之色，又再次觉得从当年去过苍翠山的室友里找，这显然是明智之选。
不然，真要搞物品追溯，从一条人造革背带，倒追出源头的话，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
苏锐见王征患得患失的模样，不禁出言宽慰：
“行啦！摸排！摸排！不就是重在一个探索的过程吗？
想太多也没什么用，先初步接触了再说吧！”
在苏锐看来，只要有那根人造革背带在手，结合一些盘问技巧，总能看出端倪的。
再不济，还能暗中提取指纹嘛！
到时候拿回去与人造革背带上的做对比，根据是否比中，锁定嫌疑人。
当然，做这些的前提是嫌疑人真在死者的同学群体里，不然又要另起炉灶，重新寻找死者的熟人群体了。
有时候刑事侦查就像解方程式，不同的解题思路，往往决定着考生能否得出最优解。
三辆警车再次出发前往邻市。
晚间时分，辖区派出所所长亲自在游戏公司门口等待。
对于肩扛一级警督，马上要升四高的所长而言，二级警司的苏锐就是一小孩！
但公安系统是受双重领导，省厅下来的警官，代表着省厅的威严，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本地所长可不敢真拿苏锐当小孩视之！
“苏队，我了解过了，他们游戏公司天天通宵达旦的加班，您放心，人还在公司里呢！”
所长人情世故的笑了笑：“厅里的同志远道而来，要不先吃饭？”
苏锐看着辖区所长，心说这年纪和赵沪生差不多啊！
要是没有大机缘，多半是升个四高等着退休了。
所谓四高，就是四级高级警长的简称，行政级别副处。
临退休前提一级，也是为了提高民警的退休待遇，符合从优待警的文件精神。
如此一来，一级警督的警衔津贴，加上四级高级警长、副处待遇，足以让这位所长安享晚年了。
“饭就不吃了，我让王征去买点汉堡和矿泉水，大家凑合对付一顿算了。”
说着，苏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王征立马心领神会的驱车去找金拱门了。
所长眼看苏锐如此雷厉风行，正欲再劝说几句时，苏锐一摆手制止了：“办案要紧，随便吃点就行了。”
……
吃饱喝足，苏锐等人在辖区所长的带领下，步入游戏公司。
由于这些企业都是所长治下的商户，彼此都很熟悉，所以有辖区所长打头，一路畅通无阻，压根就没有保安阻拦。
不一会儿的功夫，在行政小姐姐的指引下，苏锐等人来到一处游戏捕捉室。
看架势，这家公司的大部分动作捕捉，都是在这间捕捉室里完成的。
“周总监，辖区派出所的马所长，带这几位警官找您有事。”
行政小姐姐甜美的夹子音，显得现场气氛十分和谐。
原本环抱双臂，正隔着玻璃观看动作捕捉的周兰，闻言转身看向苏锐等人。
辖区派出所的马所长，她是熟悉的，每年辖区商户大会，自己老板都会和马所合影发朋友圈。
但苏锐等生面孔，不禁令周兰有些疑惑了：
“你们是……”
“噢！我们是省厅刑侦总队的，想找你了解一下当年何悦欣的案子。”
苏锐照例出示警官证，眼睛紧盯着周兰，观察其一举一动。
起初周兰还算淡定，看到苏锐来头不小时，她都能保持一脸平静，但当她不经意间，瞥到队伍最后面的四名女警时，周兰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虽说只是眨眼的功夫，但这在观察力惊人的苏锐眼里，实在是太明显了。
“我们从铁路部门了解到，你们当年都订了去芦溪的火车票，那你们有去过苍翠山吗？”
苏锐投石问路道。
周兰似乎在回忆似的，想了想：
“噢！你是说那次毕业旅行啊！我们确实订了芦溪市的火车票，本来就是想顺道去找悦欣玩，毕竟她马上要出国了嘛！”
“听起来，你们关系不错！”
苏锐不动声色的再次发问：“你和邻市的柳橙还有联系吗？”
听到苏锐提到柳橙，周兰有些意外，随即摇了摇头：
“大家同为互联网人，都很忙！哪有时间联系啊？”
苏锐一听这话，与王征相视一眼，立马明白周兰并不想联系以前的室友。
什么没时间联系之类的话，都是一些借口罢了。
时间就像海绵，只要你想，挤一挤总是有的。
“那何悦欣呢！你对这位当年的室友，了解多少？”
苏锐饶有耐心的继续发问。
“呵呵……你们别看我们是室友，其实家境差别很大，彼此间日常往来也是蛮少的，谈不上太多了解。”
周兰试图重新掌握谈话节奏，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我是做游戏开发的，我认为那个时候的室友关系，就像在游戏里临时组建的队友，看似大家都在一局游戏里，但实则大家的具体情况天差地别。
游戏一结束，也就各自回归现实生活了。
当时我们都在紧张的备战研究生考试，只有何悦欣比较逍遥自在，她们家早早就给她规划了出国读藤校的路线，所以她压根不用像我们一样辛苦的复习，每天不是不是追剧就是外出购物的，看的我们着实眼馋。
不过，眼馋也没有用，各有各的命，大学毕业，就像一局游戏结束，大家原本该是什么样，还得是什么样儿！”
听到周兰开始把警方往自己熟悉的领域引，苏锐越发察觉到不对劲了。
众所周知，技术大牛通常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才会显得自信从容，底气非凡！
可周兰为什么要故意散发这种很有底气的气势呢？
那说明，她在其它地方底气不足。
对此，苏锐准备拿出杀手锏了，他抱着故意打草惊蛇，诈一诈的心思道：“据柳橙回忆，她说你和她们一起回学校时，手包少了根背带，她怀疑你在火车上遭遇小偷了，有这回事吗？”
说话间，苏锐招了招手，像是示意王征拿笔录给周兰看。
见状，周兰天人交战一会儿，淡定的道：
“时间太久了，我们又经常熬夜烧脑，这事儿我记不清了。”
一听这话，苏锐不得不对周兰刮目相看了。
好家伙！竟然没上钩！
对付警方诈一诈的盘问，她居然选择说记不得，不清楚这些话，这反倒一点破绽都没露了。
原本苏锐是指望她承认或者否认的，因为不管怎样，这只会动摇其内心防线。
毕竟，一见原本就不存在的事，你不管承认与否认，都说明你在说谎。
那你要想再自圆其说，恐怕就很难了。
见一计不成，苏锐再生一计道：
“可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根手包背带，这背带上的指纹与你们在大学录的指纹比对过了，好像还真是你的手包背带。”
“那可能是我去民宿玩的时候，掉在悦欣那里的吧！”
周兰一见苏锐掏出物证袋里的背带，瞬间惊得脸色煞白，她哆哆嗦嗦的勉力解释道：
“当时悦欣见我的手包好看，就将背带和手包取下来看了看，可能我后面忘记拿走了吧！”
一听这话，苏锐终于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了。
好嘛！你还是薛定谔的记忆。
刚才还说自己记不清背带有没有掉的事情，现在又忽然想起了，还记得这么清楚，说得一板一眼的。
“周女士，我认为我们应该换个地方谈话了。”
苏锐冲着周兰笑了笑，话里有话。
周兰听着苏锐明里暗里的点自己，心中更慌了，但人倒架子不倒，她仍旧努力的淡定道：“那行！配合警方调查，也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业务嘛！我这就开车去派出所，反正马所那边的路我也熟。”
“不是去派出所！”
苏锐淡淡一笑：“是去省厅刑侦总队！”
话音刚落，只见有四名女警围了上来，不由分说的上了铐子道：
“周女士，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您也不想待会儿出去的时候，香奈儿套装弄得皱巴巴的吧？”
周兰深知这是自己最后的体面，含泪点了点头。
王征作为游戏发烧友，看着周兰被带走的背影，深深感叹一句：
“看来这款3a大作，又得推迟了。”
……
审讯很顺利，当周兰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后，苏锐等人开始带她指认现场。
然而，谁料当周兰拖着沉重的脚镣，用带着手铐的双手指认现场时，忽然屋内开始刮起一阵大风，残留的纸钱都被吹起，在空中打着旋儿。
与此同时。
吕纯阳刚点燃的三支香，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
见此情景，吕纯阳一声惊骇：“怨鬼噬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