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百万豪鱼
矛盾讯问？
苏锐眼见陈松的讯问方式，不由暗感姜还是老的辣。
陈松没有像自己一样，在什么非法拘禁上纠缠，而是直接以一个套路贷的案件整体来看待问题。
毕竟，他们在借款合同、房产转让合同等操作手法上，与套路贷的手法一致，那么是否非法拘禁，法庭在裁量时，只会以整个案件的情况来看待这一行为。
而不是看你有没有满24小时，是不是真的在请老人家洗脚等。
这就是所谓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而且，现在陈大队还拿之前的判例给他们参考，
这就是让他们自乱阵脚了。
属于矛盾讯问的一种方式，
利用团伙之间分工不同，量刑不同，让他们为了戴罪立功，抢先交待事实，从而达到分化瓦解、重点突破的目的。
果不其然，陈松的分化讯问一出口，嫌疑人们都急了。
尤其是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年长男子，此刻连忙指着石彪：
“警官，我要主动交待！我要戴罪立功！
他们家的那点事儿，我全都知道！”
……
临海医院草坪，风和日丽。
苏锐提着果篮来看欧阳老爷子，只见老爷子经过几天调养，精神面貌着实好多了。
“小苏啊！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警察！
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唉……”
老爷子漫步在草坪上，一个劲的叹气，似乎是埋怨自己上了套路贷团伙的当。
而欧阳玉竹一边替父亲拍背，一边望向苏锐，面带感激之色：
“小锐，老师……
唉……老师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这样吧！马上中午了，老师请你吃饭吧！”
“老师，您就别客气了！
抓贼破案，本就是我们警察的分内事。”
苏锐说着，话锋一转：
“再说，上次我不是说改天请您吃饭吗？
来的路上，我已经点了南粤大酒楼的艇仔粥、天麻松茸鸡，
还有脆皮乳鸽……
这些都是适合老年人疗养身体的滋补之物，老师，您就给我个孝敬老人家的机会嘛！”
欧阳玉竹眼见自己的学生一片赤诚，不由有些感动：
“小锐，真是让你费心了……”
“玉竹啊！我看这孩子有情有义，要是晓棠找男朋友能找到这样的，那我可就安心了。”
欧阳老爷子细细打量苏锐，似乎是越看越顺眼。
“爸……这……合适吗？”
欧阳玉竹一听父亲的提醒，虽说也动了心思，
但出于礼貌，她还是试着问道。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苏锐岂能听不出，老师明着是问自己父亲，实际上是在试探自己的意思。
不过，他感觉自己还年轻，不想过早的谈论这项话题，所以苏锐故意装作听不懂，没去接这个话茬。
毕竟，他将奋斗在公安战线上，视为人生的全部！
所以，眼下根本无暇顾及儿女私情。
实际上，介绍对象、相亲之类的事情，
苏锐在警校时，就已经司空见惯了。
他同寝室的同学，无一例外，尚未毕业时，就被导师、亲戚、实习单位的同事，介绍了对象。
等到参加完公安联考，正式分配到市局、各大派出所时，
像苏锐这种漏网之鱼，可以说是已经非常弥足珍贵了。
对于这一现象，也不由让苏锐心生感叹，
以前是榜下捉婿，现在是警校捉婿！
转眼，
酒楼的饭食及时送到，打破了现场短暂的沉默，也化解了苏锐的尴尬。
随即，三人在医院花园凉亭里，就着周围秀丽的景色，边吃边谈。
“对了，老师，经侦那边复审时，套路贷那伙人全撂了。
石彪这伙人，幕后公司就是那个兴鑫财务，
他们又搞放贷，又搞催收，算是一套人马，两块牌子。
主要针对对象就是像老爷子这样的有房产老人，
前期对症下药，主打一个陪伴，培养老人新的兴趣爱好，
比如炒股之类的，口蜜腹剑的编造各种理由，制造需求，让老人签下借款合同，然后再图谋房产。
对于他们这种诈骗方式，临海警方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提起公诉的速度很快。
法院昨天就判了，兴鑫财务老板刘东和他小舅子石彪无期，其余参与的律师和团伙成员，都基本在十年以上。
至于老爷子和他们所签的合同，法院也判决了无效，
所出借的款项，国家也根据相关法律进行没收。
总之，过几天房管局就会给您办理解押，
到时候，您的生活又和原来一样了。”
“唉……小锐啊！
你是不知道，他们把我带走那几天，就是想向我各种精神施压，好配合他们把抵押的房产过户。
当时……我差点就没坚持住了，幸好你们来的及时。”
欧阳老爷子轻抚胸口，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
“小锐，下午我爸就出院了，要不你上我家坐坐，我亲自做顿大餐感谢一下你，不然老师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欧阳玉竹听到事情总算都过去了，放心之余，又对苏锐心怀感激，总想找机会表示感谢。
不过，对此苏锐觉得老师多想了，根本没必要对自己这么客套。
于是，他只得拿明天的联谊会推脱：
“老师，下午恐怕不行。
明天市政府小礼堂有个联谊会，刑侦中队派我去参加。
所以，我得去买身衣服。”
然而，谁料苏锐话音刚落。
欧阳玉竹两眼放光，下意识追问：
“是不是那个都是师医公参加的联谊会？
嘿！老师知道，
你说的那个联谊会啊！说是联谊会，实际上就是相亲会！”
“呃……老师，您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这下轮到苏锐发愣了。
见状，欧阳玉竹得意的一笑：
“因为老师的女儿也是老师啊！
她也要去参加那个联谊会，说不定你们在聚会时会碰到。
她叫夏晓棠，比你小点，也在你的母校临海二中实习……”
……
回去的路上，
苏锐满脑子都是老师念经式的唠叨。
他万万没想到，山不转水转，绕了一圈，
还是让老师把相亲的事情说出了口。
不过，更令苏锐没想到的是，
刚买完衣服，他的手机就响了。
“韩队，有什么指示？”
苏锐接起电话好奇道。
“苏队，有个案子，要麻烦你出一下现场。”
韩钢临时安排任务，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最近出了个醉驾案，牵涉的事情很多，已经让他手上的警力有些捉襟见肘了。
此刻，苏锐一听有案子，他顿时来了精神：
“队长，你就直说吧？什么案子？”
“投毒案，证券公司有条鱼被毒死了。”
韩钢干脆利落的答道。
一听这话，苏锐傻眼了：
“一条鱼死了，也要我们刑警出马？
这不是拿高射炮打蚊子吗？”
“不！不！这不是普通的鱼，这鱼叫做紫金龙王，拍卖级品种。”
韩钢一听苏锐会错了意，连忙解释：
“据证券公司的人说，这条鱼是他们从拍卖行竞拍回来的，价值上百万，有付款证明。”
其实，韩钢之所以如此耐心的解释，那是全然没有将苏锐视作副手，也没想过要端上司的架子。
毕竟，苏锐可是入了高局的法眼，而且上头还有李副支爱才惜才，
再加上自身能力也强，怎么看都是前途无量，
所以，韩钢自然不会在队长、副队长这种一级半级的差距上，锱铢必较了。
与此同时，
苏锐一听原来是一条游动的一百万，当即明白这是重大财物损失了，所以他也是瞬间认真道：
“队长，那你把现场地址发过来吧？”
“不用，出现场的车刚刚出发，你把你现在的位置发到工作群里，他们正好过来接你！”
韩钢经验丰富的道。
十多分钟以后，
一辆带爆闪的便衣途锐，出现在了街道尽头。
苏锐一见这辆大众suv，确认是工作群里所说的那辆后，
不由有些惊叹：
“不愧是市局刑侦支队啊！
出现场的车都用途锐，瞧这个头，多半是30t的v6发动机，
底盘通过性，看起来也不错。
以后就算是案发现场在荒山野岭，开这车出现场，通过性绝对没问题。”
正当苏锐感叹之际，
来接他的王勇一脚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苏锐见车上是王勇和周岩两个熟人，当即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车上后，立马开始了解案情：
“具体什么情况啊？”
“苏队，我们也是刚接到指挥中心那边转过来的出警任务，
下午三点半，海发证券公司打来报警电话，声称有人投毒，把公司的重要资产——一条龙鱼给毒死了。
报警人是一位执行副总裁，说是奉了他们董事长的命令报的警，
目前他们自己怀疑是竞争对手所为！”
周岩初步整理出报警信息，从副驾座上扭头汇报。
对此，苏锐独自倚靠在后背座椅上，用手摸着下巴，开始思虑起投毒案的侦查方式……
海发证券大厦，
当苏锐一行人亮出警官证，进入案发现场时，不由一阵无语。
只见整个鱼缸周围，来来回回都是公司职员在穿梭，
周围的办公桌上也有人，仍旧是一副忙碌的景象。
“你怎么还在案发现场办公呢？
一点保护现场的意识都没有！”
苏锐指着现场情况，不禁向报警的副总裁质问。
面对指责，副总裁愣了愣神，有些不解的问：
“警官，案发现场不就是那个鱼缸吗？
那个大鱼缸一直是龙鱼的生活区域，我没让人靠近啊！
你瞧！鱼缸周围一米的范围，我都安排了两名保安站岗，防止有人进入呢！”
“唉……”
苏锐看着人来人往的现场，微微叹息一声后，便对一旁的副总裁道：
“麻烦你立刻把这些人转移走，
给他们换个场地办公，这里整块办公区域，我们都要勘察，包括你们的空调出风口！”
一听这话，副总裁算是彻底明白了。
原来警察查案的现场并不是鱼缸，而是连带着整个大厅都要查。
回过味来的副总裁，当即安排人员进行转移，对警方无限配合。
毕竟，他报警的时候，董事长就吩咐过，
要充分的配合警方，以求早点找出真凶！
十分钟后，
偌大个办公场地，转眼空空荡荡，只剩苏锐等警察和报警人副总裁。
“你是下午三点半时，发现鱼死亡的？”
苏锐围着三米长的大鱼缸打量一圈，又瞥了瞥翻肚的龙鱼。
只见这条龙鱼通体呈紫金色，鳞片在水波荡漾中，能反射耀眼的金光，体长也在一米左右，品相确实罕见。
“没错啊！三点钟饮茶先！
我就是三点饮完下午茶，去给鱼喂食时，才发现的情况。”
副总裁一五一十的答道。
随即他又深怕苏锐等人领会不到这条鱼的重要性，又赶紧补充：
“你们是有所不知，我们董事长对这条鱼极为宠爱，连喂食都不让旁人经手，一定要我这个心腹干将来。
你们不要看着它只是小小的一条鱼，
但它很有来历的哦！
我们董事长找全亚洲最好的风水师算过，他是水命，需要靠一条品相非凡的鱼来搅动气场。
所以，我们董事长自从将这条紫金龙王请回来以后，
就将专门定做了鱼缸，将这条鱼安放在全公司最好的风水财位上，
要的就是鱼游动时，带动水流，形成风生水起的效果……”
“好了！我们知道了。”
苏锐眼见这个副总裁扯起闲篇来没完没了，赶紧将话头打住。
随即他转头对周岩吩咐：
“咱们还是按照投毒案的侦破程序走吧！
该有的流程，咱们一个不少。
你先去检查一下这里的中央空调出风口，看看嫌犯有没有利用出风口搞事情。”
随即，苏锐又叫副总裁打开鱼缸盖子，将鼻尖凑到鱼缸水面处闻了闻，不禁开始皱眉：
“水色看起来没有变化，但散发出来的味道很刺鼻，有农药特有的气味。
王勇，你负责捞鱼、捞鱼粪，还有水体取样，我们拿回去让老宋化验一下。”
走完投毒案该走的程序，
苏锐这才得空向副总裁询问道：
“你说你们怀疑这条鱼的死，是商业竞争对手所为！
你们有证据吗？”
“警官，这还要啥证据啊？
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很多高端的商战，往往都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干的。”
说着，副总裁似乎颇有心得的举例道：
“比如，用开水烫别人的发财树，找机会毒别人的风水鱼，
这在圈内很常见啊！
好多人疯起来，就是这么干的。”
一听这话，
苏锐着实有些无语，随即换了个问法：
“那你们老板最近有和什么人结怨吗？
或者说，你们有具体的怀疑对象吗？”
闻言，副总裁仔细想了想，摇头道：
“我们做金融的，那都是玩零和博弈的游戏，
结怨之人海了去了，正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我们一天到晚都在断别人的财路，别人也来截胡我们的财路，
大家你来我往的，仇家太多，真的说不好……”
话音未落，
副总裁眼见王勇将龙鱼捞起，准备放进物证箱时，不由急了：
“等等！你们这是要把鱼带走吗？
你们带回去想干嘛？
不会是想起锅烧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