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墨门来访洽谈合作,范增解说墨家内情
“哈哈,好一个‘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让老夫这年龄也觉得振奋了不少!”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突兀传来,只见一个麻衣、赤足,白发白须的老者向我们走了过来,这么远都能听见,可见功力深厚,不是一般人,公子蒙伐、章充等人正想阻拦,我一个眼色制止了。
白发老者很是识趣,在五丈开外就停下脚步,向我施了一礼,从袖中拿出一卷帛书递给了章充,高声说道:“大秦皇帝陛下,墨家墨黑娃代墨家巨子送达拜帖!”
一口内伤憋得我好辛苦,墨黑娃?这个名字加上白胡子老头,真是太有喜感了!
“黑娃?噢,不对,墨长老!何时?何地?”我也没看拜帖。
“随时随地!”
“咸阳宫也行?”
“也行!”你妈,这墨家不是一般的狂啊!
“走!”我也不迟疑。
“陛下,此事不妥,如果……”公子蒙伐、章充等人职责所在,又想阻止。
“墨家要想谋害寡人,还需要拜帖吗?”公子蒙伐、章充等人瞬间也明白了,但还是很担心,毕竟这墨家在春秋战国时期可不是易与之辈。
我转身对范增说:“范先生,不行,咱们就跟着墨长老一起去会会巨子!”
范增向我施了一礼:“听从先生安排。”看来我俩就只能各称各的了,我尊敬他是范先生,他以老师之礼待我,也称我先生,这个犟老头,那我们两个先生,唉,又是一笔糊涂财,先生就先生吧。
墨黑娃听后,径直就在前方引路,其实我们已经隐隐绰绰地看到,身边已经多了十几个穿着粗麻织成短褐的汉子。这应该就是墨门中人,我们也没当回事,毕竟现在在陈县可是里三层外三层不是兵,就是铁卫、暗卫。
一路上,我和范增边走边聊。“范先生,你对墨家有多少了解?”
“先生,这墨家可不简单!在这春秋战国百年间,在诸子百家中这墨家可是“显学”,在当今社会也是显赫地位的学说和学派。法家韩非子就说过:‘世之显学,儒墨也’,就是说墨家和儒家思想并称当世的“显学”。儒家孟子也有言:‘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也是说要论天下学说思想,不是道家杨朱学派就是被这墨家垄断。道家庄子也评论过墨家。公子,你说这墨家厉害不厉害,法、儒、道三家大能都众口一词都盛赞这墨家,可见当今之世墨家的显赫地位。”
“那范先生可知这墨家怎么现在渐渐衰落了?
“唉,一言难尽啊!老夫认为有四。其一是内斗不止。一代巨匠墨翟去世后,墨家一分为三,分成了相里氏、相夫氏、邓陵氏三个墨家派别”。
“嗯,这个寡人知道,相里氏即为秦地墨门,在继承墨家理论的基础上在器械制造上更是将墨门机关术发扬光大,得到了我秦国多位先辈的器重,与法家、兵家等并列为秦国之本。修建先皇陵寝中的大多骨干工匠即是此派中人,现在帝国科学院十之七八的国士也是此派的人。另外两派,寡人还是知之甚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在这些方面,我还是很谦虚的。
“相夫氏即齐地墨门,这一派的人喜欢到处周游,著书立说,与人辩论,都是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理想主义者,妄图通过自己的言行来改变一国的治国方略,后来多形成了一些夸夸其谈、无人理解的理论,也违背了墨翟身体力行的初衷,最终被墨家和世人所抛弃。
邓陵氏即楚地墨门,这一派行侠仗义,济困扶危,帮助弱小,可以说完全继承了墨翟“兼爱、非攻”的主张,每当有弱国遭受侵凌,楚地墨门就会派出弟子前往,倒是留下了许多可歌可泣的侠客故事。
墨家自分裂为三派后,就注定了不同的道路,他们之间彼此争斗不止,内讧不断,导致墨家许多优秀弟子死于非命,也使墨家更加虚弱。”
“其他原因呢?寡人愿闻其详!”这些我倒是听说了一些,我还想从范增的角度再听听其他的原因。
“其二,墨家应该是当今世上独树一帜的学派。墨家有鲜明的宗旨、严密的组织、严格的纪律,其首领称为“巨子”,当代巨子是由上代巨子选拔贤者担任,代代相传。巨子要以身作则,实行“墨者之法”。墨门子弟必须听命于巨子,为实施墨家主张、舍身行道。被派往各国做官的墨门弟子必须推行墨家主张,若国家大政方针与墨家相悖时宁可辞官也能违背巨子之令。为官经商、略有薄产的墨门弟子还要向门派捐献钱粮,做到‘有财相分’。后期这墨家已不是个学派了,而是一个帮派,公子,你说!谁是一国国君能容忍这种国中之国、法外之法的存在?”
“先生,言之有理!所以父皇在世时,就与秦地墨门商议,秦地墨门只攻机关之术,不得让其门人参与秦国行政事务。最后秦地墨门也同意了父皇的提议,忠,先国后家;法,国法大于墨法,这才使得秦地墨门得以保全,在统一战争中发挥了巨大作用。”我听了范增的分析也是很有同感。
“是啊,墨家‘兼爱’之说本就难得以实现,老夫活了七十年,今天才在公子口中听到大爱之论!墨家衰弱原因其三,是墨家是一个纪律极为严明,甚至到了严苛地步的组织。据说巨子孟胜在为阳城君守城失败战死后,竟有183名墨家弟子随他而死。这凡加入了墨家的人,都怀有“赴汤蹈火,死不还踵”的觉悟。这样一来,墨家便成了各国最大的威胁,试问哪个国君愿意在自己的国中出现这样一个像墨门一样组织严密、能力又强、既能防守又擅进攻的团体呢?”
“范先生大才,一语中的啊!岂不闻,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酣睡!”
“先生,语言精妙,范增受之有愧!”真是两个互拍狂人啊!
范增接着说:“其四,‘兼爱’之说过于理想,而“非攻”之说更让各国忌惮和排斥。墨子大才,但却赤诚幼稚的可笑!大争之世谈‘非攻’,无异于是与虎谋皮啊!但其后人更是无能!”
听到这里,墨黑娃猛然转过头,瞪大了眼睛,象是要吃人似的,范增也不理他:“我说无能即是无能,绝不行口雌黄!不说后进的法家、道家,就说当世时与墨家并称的显学儒家,不是说他人才济济,但这顺应大势,理论创新就多如牛毛,再看墨家光知道搞技术,理论创新就不多了,墨翟是哪个年代的人,这都百十年了,秦国都统一了,你墨家那些东西不与时俱进必然被淘汰!”
虽然话丑,但理正这呢,墨黑娃听得既恼羞成怒,又面红耳赤。我倒听着范增的分析,真是头对是道,感觉我自己是捡到宝了,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