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同台献艺
三日前。
莫热端着酒杯，“来来来，邢老爷，再来一杯！”邢珏海接过酒杯道：“莫小子，你跟我说说那黑袍老者的底细，我问小雷，小雷说你跟他更熟一些。”
莫热边喝酒边点头：“您说侯老头啊，侯老头我俩认识在十年前吧，那时候我不是跟着我二叔跑镖呢嘛，有一次二叔跟我说，京都有一位主顾，开了个虎头镖。您知道虎头镖吗？就是我们要拿命保的货，风险大回报大，二叔当时不愿意接，后来还是我爹来了信，说定下了。我爹说，镖金不是银子是一个承诺。我当时还纳闷呢，怎么一个承诺就能把我们三十条人命绑在一个木头盒子上？”莫热说着又往杯中倒上了酒，“一个雕花木头匣子，刚给我的时候黑漆漆的也看不出什么材质，跟一对瓜果蔬菜放在同一辆车上。其他车上拉的都是奉给‘踏西风止——韩宇怀’的，一路上也遇到不少贼人，但是咱家男儿都是好汉子，也没出什么问题，安安全全地送到玄崇王府。玄崇王还派了兵送我等回墨托籁城，就是陈荣那厮。”莫热说到陈荣，脸上满是不屑，“不提那小人。再之后就是回了家，但是我爹回祠堂的时候，问我二叔把盒子要走了，过了一段时间爷爷就命令我接管走镖的生意，后来家族大半的汉子都跟我出去走镖，越做越大，江湖上就给起了一个‘天下绝镖’的名头，咱就说，也没啥大本事还顶上这名头，心里不踏实，可是咱还管不了外人的嘴……”
邢珏海眼看莫热越扯越远，赶紧把话题拉了回来，“那黑青二位先生都是你十年前认识的吗？”莫热一拍脑门，“嘿，瞧我，喝点酒就跑偏。那侯老爷是我十年前认识的，青衣先生是李先生，具体叫什么名字，嘿嘿，说实话我早忘了。不过那李先生是后认识的，大概七八年前吧，席大人来西地办事带来的，往盒子里添了些东西，那时候也没注意是什么。哦对，您问侯老爷，侯老爷我们总在京城会面，大人府上的走镖事宜都是我俩对接，具体是什么出身我说不好，没问过，但是他一个盲人，能做到健步如飞，功力肯定相当深厚的。”
邢珏海点点头，“嗯。前些天我们在剑星楼，我试探了一下，此人根基深厚，应该是大派出身，坐地如山说明内功深厚，此人非同小可，倒是那青先生步伐飘摇，乍看好似疾病缠身，实则脚步灵动，并非等闲之辈。莫热，我知道你们的规矩不能像我透露太多信息，但是你也知道，我为银生城付出了多少，所以我需要你将你能说的一切都告诉我，毕竟你也是银生城的一份子。”
……
皇城内，养天殿。
新王姬冲看着堂前几人，“众位爱卿，邢珏海这事，你们有何看法？”几位大臣你看我我看你，一人站出行礼道：“臣有浅见。”姬冲看清此人是谁，点头示意说下去。
“此事生的唐突又很合理，今日来收到线报多以西地是非为主，先是西地王手下扩军后又裁军，此为第一蹊跷；其次叛贼踪迹在西地竟未有任何来报，这是第二；再就是邢珏海突然出城又去追击叛贼余孽，双方殒命后尸身送往了银生城，并未将其呈于地方官府这是第三；最后就是‘知月倾城’的人在西地被打劫了，种种蹊跷都显示着西地的不平静，我很难说服自己这些事中没有幕后推手操作。”
“臣也有不一样的看法。”另一人上前说道。
“哦？你且说与我听。”姬冲道。
“臣以为，如今皇上您刚刚登基，尚未做出过人功绩展现给民众，而且此前皇上也未在先皇身边旁听理政，所以定然会有一些心思活络的高官动歪心思。此次邢珏海是以追剿叛党余孽之事身死，无论真假，定然会有别有用心之人趁机参与其中。尤其是邢珏海等人创立的银生城那边，邢珏海深耕此地几十年，势力根深蒂固，若有有心之人稍加挑拨，随时可能将邢珏海的门徒把我们当做敌人，从而矛头指向我们。虽然我们无需惧怕江湖势力，但是江湖中一旦出现这种‘因为朝廷办事不力，需要江湖义士出手救场’的言论，会极大影响皇权在民众心中的权威性，到时候江湖人士都对朝廷产生偏见，这才是最可怕的后果。”
“刘大人言之有理，江湖人士最讲究义气，如果朝廷不给予邢珏海一个体面的收尾，怕是后面会有更多麻烦。”
姬冲思索片刻，说到：“诸位爱卿说得都对，既然如此，就由天枢相来着手解决吧。”
众臣离去后，姬冲眼睛盯着桌面上的密报，心想：“六姐啊六姐，让我看看你是如何手段，韩宇怀的地界上闹了你的人命，你是来求我呢？还是自己摆平？”
六公主殿。
珠帘低垂，烛火摇曳，纤纤玉手恨不能捏碎竹简，青葱指尖都见得紫了。“小何他们，都死了。”六公主姬璇咬牙切齿道。
姬璇身后红衣人：“主人息怒，出门在外如悬头行走，一生毫无闪失的寥寥无几，此番小何他们命丧西地，依我之见，万不得依仗皇上权势，如要报仇，以借为上策。”
姬璇平复好了心情，转头对花光笑道：“既有高见，但说无妨。”花光点点头，边踱步边说：“主人重情义，于我等下属来说，得明主胜得天下，实属我等大幸。但是于主人所图大计，此仇报得与否，百害无一利。今下天子得继，正需立威，此事若是求到皇上那里，定是送上嘴的肥肉，皇上吃肉，而主人却落得幕后指使之名；若是我等自行出动，就算找到凶手，杀的话，解气，不杀，上交朝廷发落，落得江湖人口实，对主人日后收编奇人亦是无益。所以此事只能交给不相关的人办，而且不能是现在办，鄙人认为，派出人手搜罗证据找到凶手，风声过了再请江湖杀手机构做事，老百姓是记不住这些琐事的，这样既不落把柄，又解主人心宽，我等下人又不会冒生命危险，只是花些钱财而已。小人鄙见，还请主人定夺。”姬璇沉默片刻，将手中竹简蘸了灯油引燃，丢进了痰桶。
“就依你所言，下去安排吧。”花光领命告退。姬璇起身，走到西厅里百宝阁下，伸手拿起了一个玉质的摆件，那摆件绿一块白一块，不是上好的玉料，雕工也极为差劲，囫囵个儿有个人的轮廓。姬璇细细摩挲着玉人偶，口中呢喃着：“小何，都是我考虑不周，我明知西地凶险，却还是将你们派去，害了你们性命。小何，愿你们在下面的路好走些，我会差人给你们烧纸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