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老虎还是那只老虎

    扯下盖在身上的塑料袋，再睁开眼睛，李尔察就看到那个挂在天上的恒星，当地人称之为萤耀，据说那个反叛组织的名称『萤耀』也是取之于此。“昨天有刮风吗？房顶怎么消失了？”

    打了一个哈欠来挤出脑子里的杂念后，李尔察从床上坐起来，向等候在床边的下属发问道。“额——其实是被村民们拿去当烹饪食物的燃料。”

    刚起来的李尔察正觉口渴，拿起随身携带的水壶往自己的嘴里灌，听到这句话却是直接喷出来——“噗！……咳咳咳！到底什么情况？！”

    “昨夜大人你睡得早，而人家还要准备今天用的木柴。可附近的树都被上头征收完了，答应给的补充又没有到，他们只能轮流地拆自个家的屋顶来烧，昨天就轮到村长家。”

    听到这里，李尔察就不禁想象自己在屋子里躺着，同时一大群人在小心翼翼地拆除头上的房顶拿去烧，这是什么诡异的场景啊？！“你们就没有阻止吗？”

    “我们有想过阻止，可领头的人说不拆房顶就扒咱们的衣服去烧，他们人多势众，也不好多生事。”

    李尔察现在算是明白自己身处的环境到底有多么魔幻，得亏他们只是缺烧火用的木柴而不是食物，要不然昨天晚上自己怕是要被人洗白白后丢进锅里去。这也是他想明白自己的兜里东西全部不翼而飞的原因。“维安团什么时候能到？”

    尽管很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李尔察还不能将这种情绪表达出来，就将自己的千言万语化作一个疑句。结果那几位昨天和他一起逃出生天的下属彼此看了几眼，一副相当为难的模样。意识到不对劲的李尔察也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终于，一个人眼看瞒不下去，于是硬着头皮地汇报道：“其实，一小时之前他们给你的微端发过电报，说车辆正在检修，明天才能启程。”

    “等会，你的意思是那个维安团的团长连一个微端都没有？”

    “大人，听说是他几天前赌博输掉了。”

    李尔察僵硬地转过头，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是我赢的。”

    突然有一种冲动，李尔察突然有一种不想跟这帮家伙待下去的冲动。这都什么人啊！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后，饿得肚子咕咕叫的李尔察阴着脸叫回那几个站在墙外晒太阳的家伙，并给他们布置如下任务：第一、弄些食物给大家吃；第二、找村长借一部无线电台；第三、排查村子里是否存在反倾势力。李尔察说完任务后还特意嘱咐他们要小心行事，不要多加事端。于是曲义他们就看到这帮家伙与村民们展开一场混战，要不是李尔察认为出个门用不到枪械就收走他们的弹药，恐怕这里早就发展成一场严重的枪击事件。当然，这些丘八刚开始是拿着cs卡跟人家买食物的，态度还挺和气，事后的双方证词便可证明这点。问题在于，人家不认信用分。试问一下，你去一个山区的小店买东西，打算用信用卡支付，结果发现人家店里的电器只有一个电灯泡，你怎么办？那就用手上的东西来交换吧，而这些家伙也是打算这么做的，可他们不知道这帮穷到极点的村民到底有多么贪婪。“[数据删除]的！老子的一块机械表，不需要电，换她一袋豆薯不过分吧？结果她说这个是假的，只能拿一块。我自然不答应，就想走，结果她说我已经吃了一块，必须留下表。对，我现在是饿，但是还不至于去偷吃一块没洗干净的豆薯吧？上面还沾着泥啊！就算这样，我还好声好气地跟她说，结果她直接挠我脸上，还大喊我非礼她！她也不看看自己的岁数，都可以当我的老阿姨啊！！！”

    ——以上证词来源于该起斗殴事件的肇事者之一。打了将近30分钟的架，才来一群拿着长矛的家伙，连打带推地驱散聚集的村民，要是有谁不从，他们就将铁制矛头对准不从的家伙，逼迫他离开，而执行任务的那些人则是被赶来的李尔察带走。至此，只留下围观的群众还在恋恋不舍地讨论刚才哪个人打得最凶或哪个人被打得像一头乌龟。在娱乐相当匮乏的地带，围观斗殴简直就是看一部imax-3d巨制电影。“之前就想吐槽，为什么这个世界的语言、时间计量单位等等，都和原时空的现实世界一模一样？”

    “很正常，现实世界的世界线也不是只有一种可能，而这个世界的演化过程也许与现实世界是同一个模板。”

    “你的意思是……”加图斯指着那群围着伤员还在喋喋不休地讨论的村民，问道，“咱们的世界也有可能重蹈他们的覆辙？”

    “所以加油吧，打工仔们。”

    曲义随口调侃一句，然后将望远镜重新调整至村子的入口来进行侦察，打算等维安团离开时混进他们的队伍。其余二人见此也没有话说，继续帮忙监听李尔察那边的对话。另一边，李尔察一脸晦气地打发掉陪着笑脸的村长及其狗腿子们，再来面对刚刚搞出那么大的动静的这群家伙，他却没什么话想说，直接让他们哪凉快待哪去。最后还是摩克特如履薄冰地抱着一部极其破旧的无线电台和一袋形状不一的杂粮团子出现在李尔察的面前。好在这位之前一直呆在『极乐城』的大少爷没有多余的脾气发泄在自己的糟糕处境，他拿起一个杂粮团子并咬了下去，然后认命般地吐出里面的糠壳。那部村里唯一的无线电看起来有好些年头，不过在讨来几块新电池给它装上去后居然还能正常工作，当时李尔察就觉得这是今天以来自己遇到的唯一一个好事。显然，这位仁兄忽略了无线电台接通后还要与对方的交涉呢。事实上，他预料得没错。经过几分钟的交涉，对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无线电，留下情绪快要爆发的李尔察。一个深呼吸、两个深呼吸，李尔察终于稳定好自己的情绪，看向一脸尴尬的摩克特，问道：“你已经猜到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对吧？”

    摩克特不敢作答，只得点点头。他现在也明白面前这位年轻的上司不让自己回避就去联系维安团的高层。好嘛，这位大少爷已经窘迫到这种地步了！李尔察拉过身旁的椅子，坐在摩克特的对面，继续咬起杂粮团子再直接吞下去，问道：“这个村子里有汽油吗？”

    这个问题换来的是摩克特的用力摇头。“有其他交通工具？”

    又是摇头。下意识地再去咬杂粮团子，李尔察却发现手上已是空空如也，他只能去拿无线电台的水壶，就在这时，他的瞳孔骤然一缩，不过很快地恢复过来，就连摩克特都没有察觉到。“你先把这些食物分给那些人吧，虽然……算了，他们应该也饿了。”

    等摩克特走后，李尔察立即脱下衣服，逐一仔细检查，最后压低声音地说道：“你们能听到我说话，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