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院记忆
久别的京城，偌大的城门居然让我有点不自在。
我们进了城门，李录跳下马车，“嘉缊，就此别过，等我安顿好了再来寻你！”
和李录告别后，我们就继续往宰相府行进。街上的摊位和叫卖声，多年来竟也没变。
“少爷，我们好歹也是在枫阳当人质这么久了，”阿福在我旁边嘟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没人欢迎我们呢！”
“我本来就没做什么，况且我们没和行军大队一起回来，自然是低调很多。”
我微笑看着阿福，其实我本来也没想那么大张旗鼓的回来，因为我实在应付不来人们热情的场面。
阿福一脸不服气，“少爷，你说外人也就算了，怎么老爷也没……”
“咳咳。”韩剑在车外轻咳两声，阿福这才不说话了。
不久，马车就停在了宰相府门前，父亲和萧姨娘还有几个仆人站在门口迎接。
“嘉缊回来了！”萧姨娘亲昵地过来牵着我的手。
“爹！姨娘！“我笑着回应。
萧如是林守成朋友的遗孀，临死前将她嘱托给了林守成。萧如天生体弱多病，多年在我家养病，所以平常大家都喊她姨娘。
萧姨娘对我很好，我在枫阳之时，她就经常托人给我带东西。
“怎么这么久才到，”我爹在一旁责备道，“是不是在路上贪玩了？”
萧如嗔怪地看了我爹一眼，转头笑着对我说，“你爹呀就是不会说话，来来来别在这站着了，咱们先进家里说！”
我们几个人刚走进门内，一个女人就迎了上来，“你就是嘉缊吧！”
我看了一眼，女人年纪大概在三十上下，仪态端庄，颇有大户人家的派头，应该就是梅姨提到过的苏小沫。
“苏小姐，你跑出来作甚？”萧如嫌恶地看了她一眼。
苏小沫也不恼，笑吟吟地说道，“我又不是什么瘟神，来看看林家公子有何不妥。”
我对苏小沫没什么好感，便应付道，“我还得去拜拜母亲，等得空时，再和苏姨娘闲聊。”
听到我这句话，原本端庄得体的苏小沫，脸青一阵白一阵，但还是勉强挤出了个笑容。
林守成听到我的话，倒是点了点头，“也好，去看看你娘，她……应该想你了。”
他说完这句话，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便先行离开，苏小沫知道自己自讨没趣就也走了。
萧如见我神情有些落寞，便解释道，“缊儿，你也不必难过，其实你爹和苏小沫他们……他们也只是契约夫妻罢了。”
“契约？生孩子也在契约内吗？”
萧如呆呆地看着我，她大概不知道我早就了解了之前的所有事。
虽然母亲的死不能全怪林守成，但是这件事也的的确确伤害过母亲。
“姨娘，我先去看看我娘。”我不想让她难过，便笑着对她说。
萧如笑着点点头，带着几个人和阿福拿着我的行李往里屋去了。一眨眼，只剩下了我一人。
“少爷，我带您去吧。”一直站在后面的管家说道，他不说话我都没发现。
我扭头看了一眼，“那就麻烦裘管家了。”
我俩走在长廊上，裘管家年纪比我爹还大，背已经有点佝偻了。
“裘管家，你知道梅香酒馆吗？”
裘管家明显顿了顿，“老奴……不知。”
看到他的反应，我已经猜到一二了，裘管家果然和线网组织有点关系。
母亲过世那日，裘管家给我的信件与梅姨告诉我她知道的时间几乎重合，所以隐隐约约猜到是他第一时间寄了两封信。
裘管家尴尬地笑了笑，引我到祠堂，就匆匆走了。
我跪在母亲牌位前拜了拜，就准备去往母亲生前最爱去的院落。
小时候，母亲总爱来这里打理花草，我也经常会来这里玩，所以这里也成了我重要的回忆。
小院的花草摆设一点没变，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如今院里已是白雪皑皑。
小院的中央是母亲最喜欢的萱草花，曾经美丽盛开的它，却也枯萎。记得幼时的我摘下了支萱草花，还被母亲骂了一顿。
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回忆起母亲的责骂声都如此亲切。
后来，母亲抱着我跟我说，“娘的思念便是和萱草花一样，无论你在哪里看见……”后面的话，我已经记不清了。
花园旁边，母亲特地差人搭了个木制的小房子，可是，最后她却死在了这里。
幼时我和母亲总爱在这睡午觉，母亲还会坐在凳子上给我讲她以前的故事，有时甚至能呆上一天的时间，直到林守成让裘管家来喊我们。
墙壁有些斑驳，但幼时我用石子画的画仍清晰可见，
“这个是娘，这个是爹，以后我会有自己的城，让爹娘永远住在里面！”
“我家缊儿最懂事了，就怕以后娘抓不住你了……”
幼时童真的话语回荡在耳边，而母亲的声音我却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她每次都会一边微笑一边慈爱地摸着我的头。
我流着泪，抚摸着以前墙壁上的回忆，一根细小的木刺不适时地扎了一下我的手指。
墙上有几道不易察觉的抓痕，若不是此时我手指掠过此处，怕也是发现不了。
我的瞳孔缩了缩，这是母亲的抓痕吗？这么说，母亲不是自杀……
既然不是自杀，必定有其他线索。我起身环顾四周，小屋早已被收拾整齐。我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看来只能找到当日在场的询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