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把御史大人气吐血我又升
汤寅又和苏岚皮了几句,苏岚喋喋不休地吐槽康贤光,说康贤光又聋又傻,一把年纪没脸没皮什么的。
这时,乌寒进来打断了两人的闲聊,“大人,贺大人刚才派人来告知说,苏家已经洗清嫌疑了。船上有几个仆役的确来历不明,正在派人顺藤摸瓜调察。”
连日的辛劳没有白费,总算是听到了点好消息。汤寅顿时喜笑颜开,提议道:“不如晚上苏兄请客,我们去下馆子好好庆祝一番吧!”
苏岚向来大方,笑着点头,“好呀好呀,这次也多亏你们帮忙了,乌寒也一起去热闹热闹吧!静时,你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等你家小白萝卜生出来,看我不宰死你!唉,你说说你整日缠绵病榻,那个姑娘愿意嫁给你啊真是的……”
巴拉巴拉巴拉,苏岚又开始唠叨起来。
汤寅瞪着无辜的大眼睛,默默伸手捂住了耳朵:“……”
“那个……”乌寒再次尴尬地出声打断了苏岚,手从背后伸出来,赫然是一道圣旨,“大人,这是驿馆的人连夜从京城出发送来的圣旨,你、您看一眼?”
这破玩意怎么又来了?!
圣旨不要钱吗?啊?!
整天送送送的,跟尼玛催命符一样。
汤寅一脸麻木地接过圣旨,刚好转的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打开圣旨一看,整个人瞬间生无可恋。
……回京是不可能想回京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想回京。在云州的感觉比在京城好多了,这里个个都是人才。上司耳背好糊弄,苏岚说话又好听,他超喜欢这里的。
“啊?你被调回京城当大官啦,这可是好事。”苏岚不懂汤寅为什么愁眉苦脸的,宽慰道:“静时,你放心去吧。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和藕粉丸子,但抗旨不尊可是死罪。你照顾好自己,陛下都说思念你,可见他是想提拔你,器重你,你可千万要抓住机会。唉,经此一别不知何年再见……”
苏岚小嘴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仿佛已经准备好随时给汤寅送行了。
汤寅:“……”他不是想提拔我,他是着急要日我。
抓住什么机会?爬龙床的机会吗!
抗旨不尊是死罪,我尼玛……
干你妈的狗皇帝!
尽管有诸多不愿,汤寅还是在第二天前往府衙向贺闻言请辞。待收拾了几日过后,汤寅带上自己的一群小跟屁虫,启程返京。
五月入夏之际,天气越发热了。对于即将到来的端午节,众臣皆表示期待。
因为过节不光有饕餮盛宴,宫里还会派发下来不少赏赐,根据大臣的品级,品级越高的赏赐越多。
像内阁里的三朝元老,年节的恩赏都是珍珠宝器,价值连城的字画,甚至还能得到皇帝的亲手匾书,风光无限,位极人臣呐!
汤寅归京的那日,正好赶上端午节前夕的大朝会。宫里张灯结彩,欢声笑语的,好不热闹。
“陛下赐礼——”九安站在殿外,拉长音吆喝了一声。
紧接着,几十个小太监规矩地站成一个长排,每人手里都提着一个红木食盒。
众位大臣满怀期待,结果打开一看,集体傻眼了。
……萧恕赐了他们每人一盒热乎乎的粽子。
众大臣:“……”
见过抠门的皇帝,但没见过这么抠门的,这也太抠门了吧!
送盒粽子,这就完了吗?!
九安一挥手,小太监们各个低眉顺眼地行礼告退。
众大臣们看了个目瞪口呆不说,汤寅也懵了。他打开自己的小食盒,发现也是粽子之后,眼里不禁闪过失落。
这莫名其妙的情绪连他自己没有察觉到,拎着小食盒回去时,汤寅整个人都颓了几分。
还不如不来呢,这大朝会都不如去年有意思。去年他还是个五品小官,但过端午节好歹还得了几串上好的红珊瑚,今年呢?就得了一盒破粽子!
汤寅越想越气,刚要出宫门时,被九安亲自带人拦下了。
九安笑得一脸谄媚:“汤大人,陛下有请。”
汤寅眉头一皱,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小食盒。那日萧恕撕坏他的衣服,他狼狈出宫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他并不是很想去,但皇命难违。于是深吸一口气,坐上了九安特意给他准备的那顶软轿。
软轿是喜庆的大红色,像是抬新娘子似的一路抬着汤寅进了内殿。
汤寅内心有点慌,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可见到萧恕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男人正坐在桌前饮酒,墨发三千垂于腰间,看起来像只倦怠极了的野兽。野兽收起獠牙时,满脸温顺,好似不自觉地翘起了尾巴,做出一副求偶的姿态来。
萧恕不找麻烦时很有魅力,饶是作为男人的汤寅也不免被迷惑到。
萧恕星眸微眯,勾唇笑道:“爱卿,过来坐。”
他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那张椅子,汤寅咽了口唾沫,诚惶诚恐地坐了过去。
汤寅垂眸不语,忽而瞧见离自己最近的那道菜竟然是天香楼的红烧肘子,顿时咦了一声。
“朕就知道爱卿喜欢吃这道菜,特意命人去天香楼里买回来的。”萧恕不留余地的凑近他,套近乎,“朕也爱吃,爱卿与朕一同享用吧。”
萧恕夹了一块肘子肉递到汤寅嘴边,汤寅不敢拒绝,只得小心翼翼地张开嘴咬住,鼓着腮帮子咀嚼几下便咽进肚里了。
两人如胶似漆,你侬我侬的。九安一脸麻木地看着,忍不住在内心吐槽萧恕。
……你前阵子还说那肘子难吃丢去喂狗呢,汤大人和你一块吃,你又喜欢吃了。唉,陛下的心思,真是无人能懂。
“朕送你的粽子,喜欢吗?”
汤寅那里敢说不喜欢,连忙点点头,跟个乖顺的小羊羔似的。
“喜欢就好,那朕再送你一件礼物!”
萧恕给九安使了个眼色,很快,九安便呈了个小木盒子上来。
萧恕神神秘秘地递到汤寅手里,叫他回去在打开。汤寅忐忑不安,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偏偏萧恕兴致好,什么东西都往汤寅嘴里塞,投喂完毕后,萧恕倒是也没犯什么浑,只是言语上调戏了几句,便送汤寅回去了。
汤寅那盒小破粽子都忘记拿了,揣着那个看起来十分华贵的小木盒回了汤府之后,乌寒等人立刻围了上来,追着要赏赐。
每年过节,汤寅都能从宫里拿回不少东西来。但这届皇帝太抠门,就每人给了一盒粽子。
然后那盒粽子他才忘记带回来了……
现下,汤寅兜里只剩下那个看起来贵重的小木盒。
“陛下赏的,打开看看吧。”汤寅也不知道萧恕赏了什么,但寻思萧恕那么抠门,估计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结果打开一看,险些吓得晕过去。
……萧恕把皇后的凤印送给他了。
“啊大人,这好像是个印章,上面还雕刻着凤凰呢。”玉弦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印章,激动得大喊大叫。
玉鸾也跟着起哄,“这凤凰好漂亮啊,是金子雕的吧。这样好的东西,可要恭喜大人了!”
汤寅:“……”求求了,别说了。
在场之人除了汤寅外,估计也就只有乌寒能识得这东西来。如今萧恕后宫空虚,别说皇后妃子,他连个侍寝丫鬟都没有,皇后才配拥有的东西,他却给了汤寅。
这要是在瞧不出问题,那可就太蠢了!
乌寒面露惊骇,想起那日汤寅衣衫不整地从宫里出来,又想起汤寅最近挨了萧恕不少折腾,顿时恍然大悟:“大人,莫不是……”
莫不是那狗皇帝想要强占你,把你给欺负了!
汤寅捂着一张羞红的老脸,咬唇道:“别说了!”
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汤寅抱起小木盒,一溜烟似的跑了,只留下面面相觑,满头雾水的众人。
一整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早朝时,汤寅挂着两个青黑的眼圈,被迫入宫上早朝。
他原本只是想来充个数,拿个满勤的俸禄好养活自己的一群小跟屁虫。结果万万没想到,萧恕送他凤印的事,居然莫名其妙地传遍了京城。
早朝上,众位大臣们三五成群地,皆在议论这件荒唐事。
汤寅站在角落里装死,一副‘我耳聋,你们说什么我都不懂’的模样。
就这样挨了一炷香之后,萧恕来了。早朝刚刚开始,御史大夫崔文柏便站出来,重重地参了汤寅一本!
崔文柏也是三朝老臣了,脾气秉性最是刚直不阿,满朝文武皆不敢有人与他作对,生怕被他参一本会仕途不保。
“陛下,汤寅魅惑君主,以色侍君,不思进取也就罢了,还妄图借此祸乱朝纲,简直是不知廉耻,罪该万死!臣恳请陛下严惩汤寅,千万不能被此等妖人迷惑,乱了我朝法纪呀。汤寅不知纲常伦理,无耻无能,牙尖嘴利,其心可诛啊!”
“一介妖人竟敢玷污皇后娘娘才能掌管的凤印,简直是荒唐至极。汤寅,你这个厚颜无耻的恶徒,真真是引人唾弃,恬不知耻,祸国殃民,死有余辜!”
崔文柏说到激动之处,竟然老泪纵横。长白的胡子气得发抖,毫不留情地将汤寅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汤寅想来脾气温和,但被这样冤枉羞辱了一通后,脸色瞬间也变了。
他不知廉耻,还魅惑君主?
到底是谁恬不知耻,谁勾引谁啊!
“崔御史,你这话本官就听不太懂了。”汤寅摆出一副跟他‘撕到底’的架势,冷嘲道:“我魅惑君主?我是穿女装了还是换襦裙了,大家都穿着差不多的朝服,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勾搭陛下了?还有,我怎么恬不知耻了,是我逼着陛下把凤印给我的吗?!”
崔文柏被怼的有点懵,磕磕巴巴道:“那……那自然是你妖媚惑主得来的!”
汤寅步步紧逼,气得差点想动手打人,“你瞧见了?你瞧见我搂着陛下脖子勾搭他了还是怎么地?!我怎么祸乱朝纲了?我害死你全家了还是祸害你妻小了,明儿个你儿子狗腿让人打断了你是不是还要怪在我头上?”
崔文柏目眦俱裂,气得脸色涨红,“汤寅,你!”
“我怎么了?啊?我他妈怎么了?!”汤寅双手叉腰,几乎是豁出去了,破口大骂:“我爹都没这么骂过我,你是御史了不起吗?随便骂人随便侮辱人,这就是你的家教你的涵养吗?大家看你年纪大了不愿意跟你计较,你倒是能耐,恨不得站在我家祖坟跟前儿骂我是吧?”
“还有你!”汤寅撸了撸袖子,直接伸手指向了坐在龙椅看热闹的萧恕,吓得众位大臣险些晕过去。
我滴妈呀,这也太刺激了。汤大人你悠着点,你骂御史大人我们都能受得了,你骂萧恕那个杀人如麻的暴君,你活够了吗?!
汤寅实在是憋屈,豁出这条命不要了,也不能咽下这口窝囊气,指着萧恕鼻子骂道:“你瞧热闹瞧得很开心是吧?你就是个混账!我头就在这,来啊你来砍啊!要么杀了我,要么别在招惹我,你个王八羔子,死断袖,老子祝你断子绝孙!”
噗——
汤寅骂人的话音刚落,崔文柏便一口老血喷出来,摔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汤寅:“……”我骂狗皇帝呢,你晕什么。
崔文柏大概没想到汤寅这般泼辣,竟然连皇帝都敢骂。他是真打怵了,又吓又怕的,被生生气出一口血来,仿佛受了毁灭性打击,两眼一闭晕死了过去。
“呵呵。”萧恕视线宠溺地望着汤寅,非但没有怒,反而笑了,笑得十分没皮没脸。
萧恕望着一干快要被吓出尿来的众大臣,乐得前仰后合,最终道:“汤爱卿真是好口才,朕越来越喜欢你了!朕瞧着你比崔大人更适合做御史,崔大人年老不济,以后这御史便由你来做吧。”
话落,萧恕满脸春风地走了。
众大臣:“……”疯了,全都疯了。
汤寅:“……”
啊这,我骂他他还笑这么开心,居然还升我官,难道他欠骂吗?
汤寅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竟觉得有些后怕。他刚才真的是太大胆了,太不要命了!
汤寅自怨自艾刚才太冲动,在众大臣羡慕又佩服的目光之下,哆嗦着那双小白腿,溜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