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成业方壶殿
厚重的大门吱呀开启一道缝隙。
如同冷库，一股来自黑暗的寒气倾泻下来，灌得王执从头到脚，打了个激灵。
借着门口的微光，他看向门里，这房间深邃到一眼望不到边，高得抬头看不见顶。
王执迈步进门，突然无边无际的黑暗，如澎湃的潮水袭来，将王执淹没。
恍惚中，他看到血红色的天际，无数条燃烧着的黑色锁链，如同巨大的触手，锁住一座青铜宫殿。
那宫殿魁伟至极，通天彻地。也精致至极，屋檐上的铜铃、鸟兽栩栩如生。
无数座高大的神像，在殿内肃穆而立，祂们或狰狞，或平和，或怒目而视，或低眉顺目。
这些神像从他眼前一一掠过，王执仿佛缆车上的游客，又仿佛被审讯的囚徒。
恐惧排山倒海而来，不可直视的威严，无法名状的惶恐，顿时让王执涕泪横流。
伴随着一声声不怒自威的“跪下！”一股磅礴的力量由上而下砸向王执，压得他直不起身来，但他还是没有跪。
怀中风铃大作，长刀龙吟不止，风铃清心，长刀壮胆，王执半弓着腰，拄着长刀，咬紧牙关抬头向上。
不过，意志的坚韧，影响不了脆弱的身体，王执的肩颈、膝盖、腰部都发出吱吱的响声，那是骨头相互摩擦的声音。
终于他被这澎湃的力量，拍在地面上，一动也不能动，王执疼痛的想要昏过去，但没有神祇的允许，他连昏过去的权利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好一个犟种！不若，做我的行者？”
随着那声音传来，王执身上的威压突然消失，他茫然的抬起头，看向那声音的原处。
只见一尊神像立于神殿北方极高处，身形魁伟，黑衣仗剑，披发跣足。
祂的目光坚定，面目平和，好似在哪里见过，又感觉极为陌生，王执注视着祂许久，久到周边的神像开始窃窃私语。
这无礼的注视，并没有引来神像的怒火，反而露出了些许温和的笑容。
终于，王执点了点头：“可。”
神像一指点向王执。
王执终于如愿以偿的昏死过去。
当王执再度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浅浅的水池中，这池水一半黑一半白，相互流动又泾渭分明。
如同太极的阴阳鱼一般，转动不息。
他感到自己的躯体在水中正疯狂修复，那些水流正在与他的血液细胞交融，被那些神像威压造成的损伤已经慢慢消失。
王执捂着脑袋，从浅水池中站起，此时，一个声音从脑海里响起。
【恭喜你，校书郎，获取真武传承！解锁第一层地轴太玄】
【地轴太玄，乃真武座下苍龟黑灵尊神，技能：不动如山】
【您目前的信息如下：】
【姓名：王执】
【传承：真武传承5，地轴太玄】
【能力：传武专精85】
【技能1：不动如山（根据校书郎自身实力，可抵御一次高一品级敌人全力一击）】
【技能2：风行者（作用未知）】
【状态：强运】
正在王执回想自身状态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叹息道：“看来，你不得不加入我们了。”
王执抬头一看，王善正背着身子，看向窗外。
“我这是……”
“你被真武选中，成为了真武的行者。”
“那座神殿……”
“方壶殿，是我们校书郎入职后，领取传承的地方，想要退出，就必须死去，这样传承才能再度回归神殿。”
“这都不重要了！”王执打断道：“现在，我想知道我爷爷是怎么死的！”
王善转过身来，面容不复之前的和善，肃穆而冷峻。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爷爷是谁！现在想来，我能来应聘，怕也不是巧合吧。”王执从池中站起，长刀“豪胆”已被召唤入手。
王善与王执对视了半晌，才终于说道：“不错，病虎王元亮，曾经是无常图书馆最好的校书郎。”
“什么？我爷爷也是……”王执有些吃惊。
“不错，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无常图书馆的招聘信息，你能来入职，其实也是你爷爷的遗愿，不过，他并不希望你去报仇。”王善叹了口气，递给王执一根烟。
王执没有接过烟，只是冷冷的看着王善。
王善将烟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你爷爷死在一起衣鱼事件里，那本书封存至今，不被允许再度打开。”
“就像《兰若寺》一样？”王执语出讥讽。
王善看了看他：“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你的身手、反应、心智的坚定，都是上上之选，甚至比你爷爷刚入职的时候，还要强一些。”
“但……《兰若寺》不过是一本初级难度的‘荒’级书，而且即便如此，留你一人单打独斗，怕也是不好过关吧。”王善语气逐渐生硬了一些。
王执想起与蛤蟆白雨的一番苦斗，又想起那令人如痴如醉的逼真幻境，心下默然。
“你爷爷当年校阅的那本书是难度在第三级的‘玄’级书，而且后来认定，难度不止‘玄’级，至少是‘地’级。”王善点燃两根烟，再度递给了王执一根。
王执接过烟来，没有抽，任香烟在指尖燃烧：“我爷爷是死于衣鱼之手？是哪一个衣鱼？”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当时你爷爷的行为也很蹊跷，好像有了预感一样，执意要校阅那本书，并且在临校阅之前，托我让你进入无常图书馆，同时告诫你，不要报仇！”
王善抽了一口烟：“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总之，等你有资格开启‘玄’级书的时候，再来调查你爷爷的死也不迟。”
王执握紧长刀，死死的盯着王善，最终点了点头，那神像的威压，王善恐怖的实力，走廊上那两人消失的身形。
在王执的脑海里反复穿梭，确实，即便拥有豪胆，别说跟那些古神比，即便跟王善比起来，他还是像一只蚂蚁。
王执收刀在手，抽了一口烟，双手抱拳：“王执，入职！”
王善点了点头：“去找申大仁吧，以后你就在他办公室，熟人也好作伴。”
待王执走后，王善独自在黑暗里站了很久，他望向天边的玄月，叹了口气。
……
“我跟你说，你跟着我就对了！”申大仁抱着大茶缸唾沫横飞：“我是咱们无常图书馆的百事通。”
“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这双眼睛，在咱们这，五大祭酒有不知道的都得来问我！”申大仁吐出一口茶叶渣，斜靠在办公桌，抖着二郎腿。
“五大祭酒？”
“哦，对，忘了跟你说，咱们图书馆有五大祭酒，分东西南北中，咱们这位于北方，所以是北方分馆，咱们王善，王祭酒也是自然是北方祭酒。”
申大仁说话颠三倒四，也没个重点，不听吧，他偶尔能冒出些关键信息，你仔细听吧，就得在一堆屎一样的废话里，挑黄金。
听与不听都是折磨。
“别废话了，我让你打听的那两个人，打听到了吗？”
“嘿，你说都奇了！”申大仁一下来了精神：“你猜怎么着？面试你的当口，除了我、你和祭酒，其他人全都做任务去了。”
“也就是说当天，这层办公室一个人也没有？”王执皱着眉问。
“嘿，何止这层楼啊，整栋楼都没人！连保卫科都去总部培训了！”申大仁抹了抹嘴巴：“你说这些人也真是哈，万一有衣鱼找过来可咋整……”
申大仁还在滔滔不绝，但王执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爷爷的死确实有蹊跷，就连他得到信息这件事，都让人细思极恐。
他终于承认，王善说的是对的，他确实要变强，要变得很强，才有资格了解这些事。
“我下次任务什么时候？”
“三天后。”
“现在行不行？”为了变强，他一分钟也不想等了。
“倒也不是不行……”
“拿书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