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北国之约
太阳刚刚落下，月亮正在攀升，且孤独多吉穿着一套黑色的登山服，背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登山包行走在夜幕之下的禁忌森林。森林里除了虫鸣鸟叫，就再也没有让人烦躁的声音了。下午，且孤独多吉收拾好了帐篷和随身行李，今晚，他将在夜色的掩护下，穿过这片禁忌森林再迂回翻过托木尔山脉，之后穿过边境，去北国见蓝妹妹官若存。
这是一条且孤独多吉熟悉不过的越境路线了，在和金牙佛财旺、王八蛋德彪一起共谋大计之时，且孤独多吉常在这条路线上走私货物。且孤独多吉并没有在禁忌森林参加过成人礼，由于当地政府破除封建迷信的号召，这个仪式慢慢消失了，但是当地人对魔鬼的恐惧依然让这片森林无人敢贸然进入。这也为龟龙会走私提供了方便，且孤独多吉一直认为他穿梭在禁忌森林间走私的不过是一些皮草、电器，从来没有想到里面竟然还夹杂着毒品。现在，走在这片熟悉的禁忌森林中，一想到金牙佛财旺、王八蛋德彪利用自己卓越的登山及反侦察能力诱骗自己一直做着让自己掉脑袋的事，且孤独多吉恨不得将这两个人一把鸡死。
为了躲避追捕，这两天，他再次换了一张新的电话卡来和巨石马特联系。
作者也就是我此时深感疲惫，想起某日新闻说，有一个人觉得欧比塔的危害被媒体夸大了，他便在社交媒体中直播自己故意接触病毒的行为，第二天，他就死了。做为作者，我深刻缅怀他，因为他让我们看到了真理，我写这个故事唯一的理想就是让我自己在自己的文字中看到真理，哪怕这些真理极其幼稚而且可笑。
言归正传，这天上午，且孤独多吉从电话中得知蓝妹妹官若存病情突然恶化，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她想见你。”巨石马特告诉正在被全国通缉的且孤独多吉。
“我现在躲在禁忌森林寻找机会，你叫官若存放心，就这两天，我一定会找到机将化石还回去。告诉她我也想见她，做完这一切，我就过去找她。”且孤独多吉说。
“她可能随时会死，”巨石马特沉默了一会，“你先从边境过来，其它我们再想办法。”
“我马上就来，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她。”且孤独多吉听到蓝妹妹官若存病情恶化到如此地步心中如被刀绞，好一会才说出话来。
“明天早上，我会在托木尔峰山脉北国1号国道9527拗口处等你。你尽快，官若存小姐现在随时都有危险。千万不要相信安德烈任何一句鬼话，还有，化石一定要保管好。”
现在，巨石马特是且孤独多吉在北国唯一值得信任的人，他也不得不信任巨石马特，因为他是唯一告诉了他一个合乎逻辑的故事的人。
“官若存知道安德烈的事吗？”且孤独多吉问。
“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再加上官若存身体太虚弱，我们还没有告诉她。”
随后，巨石马特给且孤独多吉发了一条视频。视频里蓝妹妹官若存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用在魅人谷底那游丝般的声音对着镜头说：
“多吉，你还好吗？对不起，我没能如约回来，你不会怪我吧。我好想你，我好想和你一起站在托木尔峰的山顶。”
随后蓝妹妹官若存顿了一下，带着一丝疲倦的微笑说：
“如果我死了，你会想我吧。”说完，蓝妹妹官若存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穿过禁忌森林，翻越托木尔山脉鞋拔子垭口再到北国边境公路，如果是往常，且孤独多吉要走一天，这次他只用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疲惫不堪的且孤独多吉终于看到了北国1号国道9527拗口和巨石马特约定好的地方，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已经在那里等候。商务车上的人都穿着白色的防护服，看来北国的疫情已经发展得十分严重了。其中一个人为且孤独多吉递上了一杯热咖啡，从声音上且孤独多吉认出了他就是巨石马特：
“我们现在去见官若存吗？”
“我们现在见不到官若存，从昨晚起安德烈开始不准任何人见她，我们现在先去另外一个地方。”
“官若存现在有危险吗？”
“放心，今早她的病情已经稳定一些了。虽然我们现在不能进入蓝妹妹官若存的病房，但是我们在医院布置了人手，也能随时监视病房的情况。”
“化石你藏好了吗？”巨石马特问且孤独多吉。
“放心，没人能找到。”且孤独多吉回答。
商务车里突然进入了一种无声的状态，巨石马特仿佛也感受到了且孤独多吉一分对自己的不信任。
“如果蓝妹妹官若存有事，我会亲自宰了安德烈。”且孤独多吉一拳敲在座椅上，双眼布满了殷红的血丝。
车窗外的天才蒙蒙亮，且孤独多吉看到了远处一座座沧桑的，如被刀削过的山峰向后不断划去。车在盘山道上不断地转弯，像一个走不了直道的醉汉。赶了一夜山路的且孤独多吉疲倦到了极限，一会儿便沉沉地睡着了。
且孤独多吉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且孤独多吉眯着眼睛，慢慢清楚看见车外是一处偏僻的工厂，工厂在一个大洼地的公路旁边，外面有一圈铁栅栏。厂房有两个篮球场般大小，四周和房顶的铁皮上锈迹斑斑还附着有各色颜料流过的痕迹。进入工厂，且孤独多吉感到温度骤然下降，几个小窗口射进的阳光和屋内白色的冰冷雾气、几排混合升腾缭绕的雾气背后，无数巨大的铁钩吊着被劈成两半的动物尸体。
在冷藏室的尽头，一个秃顶的男人带着手铐，赤裸着上身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全身结满了霜，像撒了糖霜的土豆。
巨石马特说：“他是戴维，官若存母亲莎拉的律师，同时也是官若存的律师，安德烈是莎拉教子的事就是他说的。”
且孤独多吉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虽然自己贵为塔克龟龙会的副总副舵主，但是像这般残酷的场景却从未亲见过。
“莎拉去世的十分突然，当时她刚刚苏醒半天，却突然去世。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便开始私下调查。我在莎拉死亡报告中发现，她的死亡的状态和中了m国研制的一种专门用于暗杀的毒药32号状态很相似，32号会造成受体在一到两天内心衰死亡，但是在解剖中却无法发现。”
且孤独多吉发现事情如今已经越来越复杂，自己和蓝妹妹官若存竟然被卷入了一场谋杀。
“32号毒药，全北国只有一个人能搞得到，就是彼得，北国a城最大得黑社会5p党的老大，也就是你老大金牙佛财旺毒品交易最大的买家。我跟踪了彼得，发现了安德烈和戴维同他交往密切。随后我才又去调查了莎拉在珠穆朗玛峰遇险的过程，所有的疑点都指向安德烈，这一切都是他为了争夺莎拉的遗产而设下的局。莎拉在前些日子本来身体已经得到好转，就在这个时候却迅速心脏衰竭，不能不使人怀疑。如果不是这次莎拉的突然死亡，我原本不会去调查这些。他们实在太心急了，我调查过医院的监控录像，戴维是唯一见过她的人，也是唯一可能作案的人，所以三天前我把他请到了这里。”巨石马特为且孤独多吉指了指没毛的戴维。
且孤独多吉强烈感受到了巨石马特的手段：“他为什么这么做？”
“为了帮安德烈得到莎拉的遗产。在莎拉找到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官若存的时候，安德烈做为教子曾是莎拉遗产的一号继承人。戴维以继承人需要考验的理由，让莎拉立下了一份官若存必须要完成莎拉心愿才能获得遗产继承资格的遗属。”
“所以安德烈就在登山的时候阻止我们？”
“是的，或者他想杀死官若存。按照先前的遗嘱，如果化石不能在今年格龙节之前送上山，遗产将由安德烈继承，现在莎拉更改了遗嘱，所以他的目标对准了你。如果莎拉好起来，那他们连一根毛都捞不到，正是这样，他们才起了杀机。现在最棘手的是我们手上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些都是戴维的一面之词。”
且孤独多吉现发现，在冷库一角，没毛的戴维全身上下除了白色的霜，还有很多凝固的血块，秃头上仅有的几根头发东倒西歪的，手被反铐着，牙齿上下撞出“哒哒”的声响。
“他会死吗？”且孤独多吉问巨石马特。
“我可不想背杀人犯的罪名。”巨石马特随后叫人拿出一床薄薄的被子给没毛的戴维披上，“不受点教训，他觉得自己嘴还挺硬。”
“遗嘱更改后，安德烈便丧失继承权了，告诉多吉，为什么安德烈还要对付他们？”巨石马特凑近没毛的戴维耳朵，轻轻说。
“安德烈觉得莎拉、多吉、官若存都是异教徒，他要家族清理门户。”没毛的戴维瑟瑟的说。
“没想到安德烈还是个原教旨主义者，或者，这一切都是嫉妒，一旦自己得不到便宁愿莎拉的财富捐给利卡湖生态保护基金也不愿让自己的妹妹继承，为此不惜做出这么多卑鄙的事，这是一个教徒的所为吗？”
巨石马特没有想到的是，没毛的戴维咬着牙留了一手。利卡湖生态保护基金如今已经运作到了蓝眼睛安德烈和自己控制的x公司名下，而他告诉巨石马特的，只是马特想确认的内容而已。只要蓝眼睛安德烈能阻止蓝妹妹官若存继承遗产，自己就有还有机会，到时候，他们会让巨石马特和手风琴斯诺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怎么才能帮官若存？”且孤独多吉问巨石马特。
“现在我们第一件事就是将官若存从蓝眼睛安德烈手中救出来。如果官若存一直在安德烈手里接受治疗，她便会成为筹码，甚至安德烈还可能加害她。我们已经在一个我们可以控制的医院为她准备了一流的医疗团队。还有，离格龙节只有五天了，你必须赶在之前完成莎拉遗愿。”
巨石马特将且孤独多吉带到了冷库的门口。
“我们的气象团队查过了，虽然现在登山季基本过去，明天开始山上就会有大风暴，但是4天后，有一个可能的窗口期，风暴会在那天在山顶形成一个风眼，这也是今年登顶的唯一机会。这天恰好也是能完成莎拉遗愿的最后一天，或许这一天就是你们的和我们的神共同商议的结果。”巨石马特说。
“可是我现在正在被通缉，无法送化石上山。”且孤独多吉说。
“所以我们才叫你过来，希望你能从北国这一侧登上托木尔峰，将石头还回去。”巨石马特说。
“石头我没有带在身上。”
虽然巨石马特是且孤独多吉信任的人，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后，他已经分不清人的真实面目了。万一巨石马特也想得到化石呢？他背后万一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呢？因此，到北国之前，且孤独多吉将化石藏了起来。
“你不信任我？”巨石马特感到了且孤独多吉的疑惑。
“我不信任任何人，我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安德烈是个混蛋，我愿意和你们一起对付他，救出官若存。”
“那么化石呢？”
“我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现在塔克黑白两道都在找我，只要我一回去很可能就出不来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请巴桑叔叔送化石上山了。”且孤独多吉对巨石马特说。
听完且孤独多吉的话，巨石马特迟疑了一下，对且孤独多吉说：“巴桑？那个塔克向导？你想想，你和官若存在大裂缝遇险那段梯桥是谁事先搭建的？”
“巴桑叔叔是我父亲最好的兄弟，他不会害我的。”
“你太天真了，多吉。记住，现在没有人值得信任。彼得已经在塔克县的边境贩毒好几年了，那里全是他的眼线。巴桑，和你一样，也是一个毒品走私的罪犯，在龟龙会，你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
听完巨石马特的话，且孤独多吉感到如晴天霹雳一般，他楞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我和你们一起去救蓝妹妹官若存，送化石上山的事情，我们再想办法。”
这一刻，且孤独多吉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无比的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