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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欢欢喜喜过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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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一大早上花倾月就被花蓉叫起来贴对联,花倾月穿着她娘早为她定好的新衣服,一身红袄衬的她更活泼可爱。

    月清坊上下忙碌了一天,就为了晚上的年夜饭。

    到了晚上,年夜饭前花倾月还拽着大伙一起放鞭炮,花依依和花可儿互相捂着耳朵,站的老远,花紫檀把吹燃的火折子递给花倾月,花倾月快步走过去,毫不犹豫的点燃鞭炮。

    花倾月捂着耳朵看着炸裂闪烁的鞭炮慢慢后退,她喜欢放鞭炮的声音,因为一放鞭炮就代表,有人店铺新开业,有人房子建刚好,有人高升,总之一听鞭炮声就代表有喜事发生。

    此时,不止月清坊,整个京都鞭炮声四起,看来大家都开始了年夜饭。

    乐坊上下所有的人齐聚大殿,一起举杯庆祝新年,大家都是四海他乡流浪的人,自从进了乐坊那天起就是一家人,无论外面风雨如何变换,她们都将在这里共度余生。

    乐坊平日最不缺的就是笑声,今日更是赛过外面的鞭炮声。

    今晚舞台下的观众都是乐坊的人,台上的人带着三分醉意舞蹈,台下的人怀着七分醉意喝彩。

    花倾月拿着酒杯给每个人敬酒,今日娘亲说了,喝醉也无妨,高兴。

    热闹了一晚上,直到初一的清晨众人才散去,花倾月还不想睡,就带着两坛桃花酿登上揽月楼,她想看大年初一的太阳升起。

    刚值班回来的洛川不往家走,一路向南,来到月清坊门外,他跟守卫说自己来拜年。

    守卫醉意未退,“你这年拜的可真早,乐坊里的人都刚睡下,回吧。”

    洛川说,“还有一个人肯定没睡。”

    他给守卫指了一下揽月楼,守卫带他进去。

    一身官服的洛川站在花倾月面前,喝了一夜酒的花倾月已经是半梦的状态。

    她摇摇晃晃的走到洛川面前,醉眼朦胧,眼角含泪,“墨宝,是你成仙来看我了吗?”说完便醉倒在洛川的怀里。

    等花倾月醒来时,看到身上披着一件墨色的袍子,抬眼看到洛川闭着眼坐在自己旁边。

    她把袍子盖到洛川身上,洛川睁开眼睛,看到她的眼睛还和以前的清澈便放下心。

    花倾月问他,“洛川,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我来的时候你已经醉的不醒人世。”

    “我没出什么洋相吧。”

    “没有。”

    “那就好。”

    花倾月在醉倒后醒过一阵,她抓着洛川问他很多问题,“为什么人会死?”

    “人死了会去哪里?”

    花倾月抓着洛川让他发誓,“你不许死,也不许离开我。”

    洛川对着还隐约可见的月亮发誓,“我不会轻易死,更不会离开你。”

    花倾月才安静的睡去。

    早上的太阳渐渐开始冒头,两个人一起站在窗边迎来新一年。

    李觅寒也是一夜未睡,眼里布满红血丝。

    李觅寒带着吴管家精心装扮了李府上下,他事无巨细,什么都要亲力亲为,一会儿都不松懈,生怕十么地方出了岔子,达不到他心目中的完美状态。

    他直到年夜饭前才停下来,他本想命丫鬟去叫父亲母亲来吃饭但想想还是自己亲自去请。

    他一身新装,虽然是新年但是他还是不喜欢太艳丽的颜色,一身淡蓝色袍子。

    他刚进院子,就听到屋里传来的吵架声,他不解这除夕之夜父母为何事争吵,本想进去劝架。

    可刚到门口他又停住了脚步,他听到母亲的怒吼声,带着点歇斯底里,“好你个李玉堂,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对那个贱人不死心,竟然还留着她的东西,要不是我今日发现,你还要瞒我一辈子是吧,那贱人的孩子天天在我面前晃悠还不够,你还藏着这个东西,怪不得我晚上睡不好,屋子里有那个贱人的东西我能睡好吗?”

    李夫人要举起玉坠往地上摔,被李玉堂拦下,把玉坠抢过去,大概这是第一次李玉堂态度这么强硬的对待他的夫人,李夫人也是一脸错愕,“你竟然为了那贱人的东西对我动手?”

    李玉堂压制心中的怒火,尽量不让自己声音太大,“夫人,你说话还是要注意些,再怎么说觅寒也叫了你十几年的娘,他可是一心对你好。”

    李夫人冷哼一声,“哼,他叫我娘,是因为他还不知道他卑贱的出身,他的生母是个青楼女子,他骨子里的轻贱是改不了的,当初你也见到了,他违抗我的话,这日后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我敢寄希望在他身上吗?”

    李玉堂还想辩解,“她不是青楼女子,她也曾是清白人家的小姐……”

    还没等李玉堂把话说完,李夫人就打断她,“曾经是曾经,进了那里就不再清白,不是贱人怎么会跟有亲事的你私奔,还生下贱种,拐走别人的相公不是贱人是什么,我还没把最难听的话说出来,怎么你要听听。”

    李玉堂不再作声,他知道自己越是为她辩解,夫人就是越生气,他只好像以前一样认怂不说话,避免事情变的更大,何况今日是除夕夜,不能让夫人把怒火烧到觅寒身上,他的身世被戳破,以后这个家是不好待的。

    在门外把一切听得真切的李觅寒,惊的立在门外,他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不被母亲待见原来是这个原因,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叫父母吃饭,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转身离开。

    他站立了一会儿,听到房里没有了争吵的声音,他大步上前敲响房门。

    语调带着过新年的愉悦,虽然他心里还有一万个问题在敲打他,“饭菜已经备好还请父亲母亲去吃年夜饭。”

    明显屋里的人也被突然的敲门声吓一跳,李玉堂回答他,“好,好,觅寒,你先过去,我们随后就到。”

    一家三口的年夜饭,三个人各怀心事,李玉堂眼神闪躲不断在偷瞄李觅寒,在想他时候听到刚刚屋里的对话,但看他神情淡然,笑着给自己和夫人夹菜,应该是没听到。

    李夫人这回没有闪躲李觅寒给她夹的菜,因为她也不知道李觅寒到底有没有听到刚才的话,要是听到了还这么淡定,多少有点可怕,自从上次李觅寒因为狗死的事变的什么都做的很完美,她就有点怕他,小孩子不撒泼打滚,却变的越来越好,什么错都不再犯,这实属不正常。

    往后的十年再没有做错事,现在在朝廷里任职,周围的人还都说他是可造之材,未来必成大器,她犯不上去得罪他,再说万一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不知道会怎么对待她,现在在京城她处于弱势。

    李觅寒虽然心有千千结,但是他不想毁了自己准备了那么久的新年。

    什么事都要等今晚过去再说,既然自己的身世已经知晓,也解开了自己心中多年的谜团,为啥自己做的再好,母亲都不喜欢他,一切等过完年再说。

    吃完年夜饭,李觅寒还是恭敬的把父母送回院子,他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挨个发给府里的下人,收到红包的下人都开心的对他说吉祥话,他点头微笑回应,等红包都发完,他浑身的劲也用完了,他步子轻飘的回到自己的院子。

    他吹熄蜡烛,静坐在屋内,就这么坐了一夜,等屋里渐渐透进外面的阳光他才起身洗漱,去忙接下来府里的事,这个年还没过完。

    拜年的人络绎不绝的来到李府说着吉祥话,带着新年礼物,李觅寒一家和乐融融的接待来拜年的亲朋挚友。

    等李府安静下来后,一日傍晚李玉堂独自在书房修一本旧书,书的破损严重,他去年就修了很久,现在才空接着修。

    李觅寒走进书房,顺便把门关紧,走到他父亲跟前,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父亲,原本身材挺拔的父亲如今比自己矮了不少,脊背也不再笔直,鬓角也有了一两根白发。

    “父亲我有事想问你。”

    李玉堂没有停下手中的活,低头说,“什么事?”

    “关于我生母的事。”

    李玉堂微闭双眼,“你还是听到了。”

    “嗯。”李觅寒扶他父亲坐下,他感觉父亲的身体也很轻。

    李玉堂有点心疼李觅寒这几日的隐忍,他知道觅寒是个表面波澜不惊心思细腻有时候还有点爱钻牛角尖,外人看着无异样,但是他内心肯定是痛苦的。

    还不等李觅寒细问,李玉堂先开口说,“你生母已经死在一场大火里。”

    李觅寒已经做好各种准备,生母已死的心里准备他也有想到过,所以脸上并没有过度的悲伤,“那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世上没有比她再美好的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抵抗住当年母亲的以命相逼,才导致现在的一切,觅寒你不要恨你现在的母亲,她也是可怜之人,要恨你就恨我吧。”

    李觅寒面无表情,“那请求父亲把母亲的玉坠给我。”

    李玉堂起身去拿玉坠,在递给李觅寒之前说,“不要让你母亲看到。”

    李觅寒拿过玉坠,“放心,父亲,我会注意。”

    李觅寒转身离开书房,把玉坠紧紧的攥在手里,原本冰凉的玉坠也有了一点人的体温。

    他在一家首饰店把玉坠换了一根链子,他把项链戴到脖子上,用衣服遮好,保证它不会露出来被人看见。

    自从除夕那一晚,他晚上就没睡过觉,夜夜睁着眼睛到天明,至于怎么还有精神第二天接着忙府里的事,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看到晨光照进屋子,他就起身去忙,等所有人入睡后他就回到屋里躺下,虽然盖着被还是冷,他让下人在拿两床被子还是冷的打颤,屋里的炭盆也只是暖了他的手,心还是冰冷。

    这晚他干脆把房门打开,坐在屋子里看夜空,手里的书还在那一页,几天没换过,他奇怪今晚的月亮怎么如此圆而明亮,他正看得出神,一个孔明灯从月亮前飘过,他下意识起身,手里的书掉到地上,他不去管,径直走出门。

    他一路跟着空中孔明灯飘来的方向走着,越走飘来的孔明灯越多,他此时只想找到灯的源头,就一直走。

    过了桥后,他被一个戴着兔子面具的姑娘拦住去路,他怎么躲,她都挡在自己面前。

    即便心中有点不快,但脸上还是尽量微笑,“姑娘,麻烦让一下。”

    戴着兔子面具的少女突然摘下面具,笑着对他说,“救狗恩人,是我啊。”

    他看着眼前这个少女的笑脸,想起,那日温暖的阳光。

    花倾月见他不说话有点失落,“你不会把我忘了吧?”

    李觅寒赶紧解释,“没有,我记得你叫花倾月。”当他说出她的名字时,他自己都没想到会记住她的名字,他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她。

    花倾月笑了,“我也记得你叫李觅寒。”

    李觅寒被她温暖的笑怔住,他的身边还从来没有人笑的这么灿烂过。

    花倾月带着李觅寒来到一个卖孔明灯的摊位,她包下了所有的孔明灯,又叫来一堆小孩子,他们站好排着队,等她发孔明灯。

    他站在孩子后面跟着一起排队,等发到他时花倾月高兴的对他笑着说,“这个孔明灯是这个摊位里面最好的,给你。”

    李觅寒双手接过,感激的说,“谢谢!”

    花倾月把笔也给他,“今日元宵节,你也许个愿吧。”

    李觅寒接过笔,在脑子里算了一下日子,才反应过来,原来今日是正月十五了,他一路走来也没看街两旁,就一直盯着天上孔明灯走。

    他与花倾月被一群孩子围着,在孔明灯上写愿望,花倾月写祝月清坊的生意越来越好,各姨娘身体健康。

    她看了一眼李觅寒的愿望,祝东虞国泰民安,“你这多少有点假啊,许愿国泰民安,你自己没啥愿望吗?”

    “国泰民安,国家安稳无战事,老百姓安居乐业,我们的日子也才会好过,难道不是我个人的愿望吗?”

    “你行,你厉害,四个字延伸出这么多。”

    孔明灯被放到空中后,花倾月问李觅寒,“今天吃汤圆了吗?”

    李觅寒摇头。

    花倾月说,“那就一起去吃汤圆。”

    李觅寒跟在花倾月身后,坐到汤圆铺子,汤圆煮好端上来,孩子们坐好,在等花倾月发话李觅寒虽然不知为什么都看着花倾月,但是他也学孩子们看着她。

    “祝大家生辰快乐,吃吧。”

    孩子们才开始吃起来。

    李觅寒看看周边的小孩子,年纪大小都有,难道这么巧都一天生日。

    花倾月看出李觅寒的疑问,小声的对他讲,“他们都是不知道自己生辰的孩子,所以干脆凑到一天过了。”

    李觅寒点头,然后吃碗里的汤圆,甜甜的汤圆有芝麻馅有花生馅,喝一口汤胃里舒服多了,他这几日吃饭也心不在焉,吃的是什么,东西什么味道都不知道。

    今日倒是吃出汤圆的软糯和清甜,吃着吃着李觅寒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他也被自己流出得眼泪吓到,赶紧用衣袖擦拭。

    花倾月见后,调侃,“汤圆好吃到哭了吗?那我的也给你。”

    她把自己碗里的汤圆都放到李觅寒碗里,李觅寒深深的埋着头,不停的往嘴里送汤圆。

    花倾月担心他噎到,说,“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吃的这么急,再不好消化。”

    孩子们吃完汤圆都跑开去看一会儿南市要放的烟花秀。

    李觅寒将碗里的汤也一饮而尽,花倾月见这架势,“你这晚上没吃饭啊?”

    李觅寒点头,“最近胃口不好。”

    花倾月小声嘀咕,“看来这汤圆有开胃的功效。”

    李觅寒问,“这些小孩都去哪了?”

    花倾月回答道,“他们去看烟花秀。”

    说完花倾月站起身,“走吧,我们也去。”

    花倾月带李觅寒来到一个阁楼顶,指着眼前的一片天空说,“这可是最佳观赏烟花秀都得地方。”

    话音刚落,烟花一束束的从地面窜到空中,炸开不同形状的花朵,颜色缤纷,刚刚还闪闪发亮的星星,现在都被耀眼的烟花掩盖住。

    观看烟花人的脸也被渲染的五彩斑斓,李觅寒还没见过这种景象,热闹,多彩,人虽然身在寒冬,但是周围的一切不仅仅是堆积的白雪。

    眼前缤纷的颜色,让他感觉好像有温暖的春风向自己吹来。

    烟花就像春天的花朵,跟着春风一起绽放,这春风也一样吹过自己的脸颊。

    他觉得此情此景会终身难忘吧,他看一眼身边的花倾月,感谢她让自己有生之年看到这样的景致。

    他对身边的花倾月轻声说,“谢谢。”

    花倾月回答他,“不必多谢。”

    李觅寒一愣,周围这么嘈杂,她居然听到了。

    烟花秀结束,南市的人也开始散去,李觅寒也觉得自己是时候回府了,临走时他指着花倾月头上侧戴的兔子面具说,“能把它送给我吗?”

    “当然可以,你可是大黄花的救命恩人。”花倾月把面具摘下来送给他。

    李觅寒问她,“下次,我们还会见面吗?”

    花倾月大方的说,“可以啊,我家住月清坊,随时可以去那里找我。”

    道别后,两人背对着,往各自家的方向走,李觅寒把面具放入怀中,明明是木头做的面具,却像暖炉一样,温暖了他冰冷的身躯。

    回到房里,他把面具挂在床边,看着它安然入睡,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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