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 章 他没有一丝犹豫
从旧区宴会厅出来，陆枞和泰伦德寒暄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离开泰伦德的监视范围之内，陆枞小跑着追上了奈安，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奈安，你等等。”
他将奈安拦了下来。
他有一肚子的疑问和叮嘱想要跟奈安说，可对上青年陌生的目光，陆枞顿了顿，迟疑地放开了手，“奈安？”
他不确定地看着眼前的青年，问道：“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奈安拍了拍陆枞接触过的衣领，眼神更加陌生，“陆队，您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的吗？我着急回去向我的上司，戴蒙斯先生复命，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还是请您不要说了。”
他表现的很疏离，并且不怎么礼貌。
对待陆枞的态度就像是在看待一个陌生人。
是的，陌生人！
陆枞恍然想起，他和奈安两个人在h星根本没有多少交集，两人之间的关系充其量也就是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
是他太焦急，忘记了这些细节。
他确实不应该对奈安那么关注。
于是他收起看向奈安灼热的视线，说道：“哦……是这样的，我前几天在戴蒙斯先生的实验室里注射了一支试剂，不知道是不是那支试剂的原因，我感觉最近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出现这种情况，我应该怎么办？”
他确信自己没有感觉错，他的听觉和视觉范围好像在扩大。
他不确定是不是那支试剂的作用，但是通过上午和那个旧区人的交流，陆枞觉得八九不离十。
他并没有做好准备去迎接这些突如其来的变化。也不知道那支试剂对他的改造会不会让他的身体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只是他想，既然奈安在这里，那他就要告知奈安一声，毕竟他们两个已经是合法的……也不对，他们分别没有出席自己的订婚典礼，也不算是什么合法关系。
不过，作为在h星唯一一个伙伴，陆枞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告知奈安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也好让他做好准备。
往后两人解除婚约的时候，如果他们两个都能撑到联邦帝国的人消灭h星反动势力，回到帝星的话、……奈安起码能做好心理准备。
虽然奈安可能也并不会因为他的遭遇而感到悲伤什么的……
面对陆枞的询问，奈安表现的尤为平静，他认真分析道：“戴蒙斯先生亲自给您挑选的试剂，总归不会出什么问题。您的身体目前出现的这些情况都在正常范围之内。如果您还是不放心的话，可以亲自去问问戴蒙斯先生。”
奈安不太清楚陆枞和戴蒙斯两个人那天在实验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不知道戴蒙斯给陆枞注射的试剂是什么东西，只是从陆枞的描述来看，大抵是基因改造类的东西……
如果是戴蒙斯真的给陆枞注射了这些东西，那他或许需要重新考量一下自己和戴蒙斯之间的合作关系了。
毕竟，他不可能和一个能够随意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的亡命之徒进行合作。他需要向戴蒙斯获取另一层的保证。
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向戴蒙斯，他的合作伙伴进行验证。
并非是他不相信陆枞的动机，只是，他不太相信陆枞的智商……
看着陆枞有些受伤的表情，奈安不自在地叹了口气，借口道：“陆队，您还是先处理好您的事情吧。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之后，他头也不回地朝着实验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奈安刚一离开，跟在陆枞身后出来的轻羽等人就围了上来。
轻羽看着奈安离去的背影，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陆队，你认识这位研究员？”
他倒是觉得这人好像在哪儿见过，但是思来想去，这样冷峻的气势，这样冷淡的态度，是不曾出现在他的记忆中的。
或许是曾经见过什么和他长得很像的人，所以认错了吧……轻羽如是想到。
“啊……”陆枞点了点头，解释说：“认错人了，我还以为，他是叫奈安来着……”
“奈安？”轻羽重新转过头看向奈安离去的方向，尽管看不到他的背影，但是他的脑海之中仍然浮现出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他微微一怔，表情瞬间变得古怪了起来，“陆队？你……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然怎么会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当成一样？
还有，那是戴蒙斯实验室的研究员，陆枞他们现在自身都难保，现在去觊觎这位研究员，真的好吗？
轻羽忽然有些怀疑陆枞的领队能力。
如果陆枞一直这么不务正业下去，那么他将为他和这一个小队的人的未来感到无望。
好在陆枞只是有片刻的失神，随后便正经了起来。
“是我看错了，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站直身体，目视前方，将那些属于个人的小心思全部收了回去。
“今天我们和旧区人的第一次交锋，过程不算友好，但结果还不错。”
虽然因为人数少，被泰伦德派遣出来的人戏弄，但最终还是达到了陆枞意想不到的效果：泰伦德对他们主动示好，起码给了他们一些继续在h星安营扎寨，谋划下一步的底气。
陆枞拍了拍轻羽的肩膀，郑重道：“今天辛苦你们了，等以后我们离开h星，这样受欺负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了。”
他想，这群小孩儿在海盗窝里长大，却没有被贺赴呈养的很好，他们没有参与过任何一场海盗团的厮杀。所犯下的罪行，也大都是偷盗抢劫。
他们和贺赴呈这样罪大恶极的海盗头领不一样，他们还有自救的机会。
等离开h星，回到联邦帝国，他大约能够为这群人争取到一些重新回到安全区的机会。
那时候，他们应该就不会过得这样辛苦了。
轻羽不知道陆枞在想什么，但陆枞对他们的承诺他记在心里。
“陆队，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等通知。”陆枞看向远方，长叹一声感慨道：“旧区今天发生的事情应该很快就能传到瑞迪克首领那里，他如果还有对旧区的征服欲，很快就会有所行动。那时候，就该我们好好表演了……”
至于“表演”到什么程度，就要看瑞迪克对旧区的在意程度了。
不过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说不定也不会注意到旧区里，陆枞和泰伦德的小动作才对。
“走吧，咱们该回去了。”陆枞迈开步子往前走，语气稍微放松了一些，“今夜，我们兴许能够睡个稍微放松一点儿的觉了。”
身后的人缓缓跟上了陆枞的步伐。
深夜，旧区中央大楼里，陆枞小队留下一半人值守，另一半人难得睡了一个踏实觉。
轻羽站在昏暗的路灯底下，缓缓松开紧握着的手，露出手心里一个透明的试剂瓶。
脑海中不断闪过画面。
他想起很多事情。
有从前还在海盗团的时候，被人轻视，有被联邦帝国的人俘虏之后，在少年监狱里那些人对他的教训，有他们被戴蒙斯的人救出来之后，海盗团的人对他的疏离，还有早上出去巡视的时候，旧区人对他的戏弄……
因为他胆小怕事，因为他弱小可怜不足以自保，所以他是个极能忍耐的人。
可此刻，他目光深沉，像是下定了决心，没有一丝犹豫，打开了那个瓶子……
奈安一回到实验室，就直奔着戴蒙斯去。
只是不巧，江弋说，瑞迪克找戴蒙斯商量实验室的事情，现在不在。
他在实验室里等到很晚，才等来戴蒙斯。
戴蒙斯还穿着平常穿的白大褂，衣角不知何时粘上了一些风霜，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疲惫。
他看见等在实验室里的奈安，似乎有些惊讶，“这个时间点，你怎么会在实验室里？”
奈安直接道：“等你。”
戴蒙斯不解，“等我？等我干什么？”
他将随身携带的，套在白大褂外面的衣服挂在一旁，随后朝奈安走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猜测道：“如果是为了向我解释今天早上旧区发生的事情的话，那就不用了。你向来是个做事稳妥的人，不是早就叮嘱过随行的人，回来跟我汇报吗？”
“难不成，是害怕他们没有将你说的话放在心上？”
戴蒙斯饶有兴致地看向奈安，想要先一步从他身上得出一个结果。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从这个狡猾的omega嘴里得出什么实话，也并不期待奈安会对他推心置腹。
正如奈安所说，他们两个不过是进行了一场关于人体实验的肮脏交易，他没必要对自己这个丧心病狂漠视生命的人有多少实话。
戴蒙斯至今不知道奈安答应自己合作之后，又决定以研究员的身份前往旧区的原因。
“我以为，奈安先生对我们之间的合作十分自信。”戴蒙斯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奈安正对面，“我既然开放了你在实验室区域内的权利，那些人当然就不会对你使什么绊子。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个亲自过来找你一趟。”奈安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戴蒙斯，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为什么事情感到苦恼。
“你给陆枞注射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他问道。
他还是好奇，陆枞在戴蒙斯的计划中，究竟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戴蒙斯闻言，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陆枞啊？奈安先生不如猜一猜？”
奈安没声好气道：“我今天在旧区里见到他了，他说他的视觉和听觉得到了加强。我翻阅过你给我的实验室资料，知道能够达成这样的后果的东西不少。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有没有对陆枞进行基因改造的实验。”
戴蒙斯停顿了片刻，承认道：“是的，他激怒了我，我怒不可遏，就对他痛下杀手，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改造。”
他说的风轻云淡，将基因改造应有的残酷过程一句话带过。
可陆枞忍受的痛楚，对于真正的基因改造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戴蒙斯心情受到了不明记忆的影响，变得烦躁了起来。
他忽然开口，用一种怪异的，带着一些嘲讽的语气说道：“不过我们现在不正在进行消除基因改造副作用的实验吗？他还算幸运，说不定很快就能摆脱身体上的状况了呢！”
“你！”奈安不可置信地看着戴蒙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疯子!”
他竟然因为对一个疯子所表露出来的一丝脆弱而心软，竟然因为可怜一群带来罪恶的人，而跟一个疯子合作。
他才是真的没救了！
奈安愤愤地吐出一口气，留下一句“夜深了，早点儿睡吧。”就匆匆离开了实验室。
戴蒙斯没有去看奈安离开的背影。
他看着手边的实验台，将面前的试剂重新摆好，继续按照手札的流程进行工作。
他的时间很宝贵，一刻也不能浪费……
陆枞和泰伦德的人起冲突的事情，瑞迪克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他前一天晚上因为基因实验室的研究方向问题，和戴蒙斯谈了很久，用了很长的时间说服他这个天才弟弟，来解决他的部下们的改造方向的研究，所以没有时间处理旧区的事情。
因为人手紧张，他并没有在旧区安插多少人。
来报信的，是一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男人，身材矮小，声音粗糙，饱受改造基因的折磨。
他擅长隐匿，且足够大胆贪心，只要有足够的报酬，他就能够抛弃自己的一切，为瑞迪克所用。
“说说看，一大早等在外面，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吗？”瑞迪克并不想浪费时间。
那人开口，声音沙哑道：“你派去管理旧区的小队长，昨天和泰伦德的人起了冲突。泰伦德那个老狐狸，似乎察觉到那个小队长和你不是一路人，想要拉拢他为自己所用。你不管一管吗？”
他三两句话就把昨天发生的事情概括了出来。
只是他甚至没有接触到泰伦德和陆枞任何一方，就能将他们在宴会厅里发生的事情描述出一个大概，这样的能力让人有些心惊。
瑞迪克并不多意外，泰伦德那老家伙要是一直按兵不动，那才是真的要出大事情！
“那陆枞是怎么回复泰伦德的？”
“隔得太远，我听不清，也看不见。”
瑞迪克手指轻点桌面，思索了片刻。
h星大部分都落在自己手中，陆枞怎么选，还需要猜吗？
他是个聪明人，总不能因为听信一个糟老头子的话，就放弃自己这棵大树吧。
不过他既然想要利用陆枞来牵制泰伦德一段时间，就总归要给人一点儿好处才行。
瑞迪克挥了挥手，示意那个旧区的人先回去，随后招来了江戎，“最近不是要到周围的星球‘采买’能源吗？不如就带上我们这位小队长，他太长时间不工作，可别把这看家的本领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