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疯子
办公室里，费德蒙森维安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他目光落在一旁头上套着黑色布袋子的菲斯落身上，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半晌，他起身踱步到菲斯落面前。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实，皮质的军靴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铿锵的声音，落在菲斯落的耳中，让他的心脏猛地为之跳动了一阵。
维安停下来俯视着躺在地上的人，看着他因为自己的逼近而紧张地微微颤抖的身躯，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他俯身摘掉套在菲斯落头上的黑色袋子，随意丢在一旁。
刺眼的光猛地钻进菲斯落的眼中，他有些不太适应地眯起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完全适应了环境。想到自己面前站着个人，菲斯落微微抬起头，直视费德蒙森维安。
他浑身轻轻抖动，似乎有些害怕面对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影。眼中却闪现出一抹讽刺的光芒，勾唇轻笑道：“维安将军，好久不见啊！”
他语调太过轻松，好像他不是什么海盗军师，维安也不是什么剿匪将军。好像他和费德蒙森维安不是什么身处对立面的仇敌，而是两小无猜并肩而立的知己。
可事实上，他们已经分别了好久好久。
如今的两人，是站在对立面的仇敌。那些曾几何时两人之间的亲密，早就藏在记忆里，随着时光远去，再无人敢提起。
维安眸色漆黑，好似没有看见菲斯落眼中的讽刺似的，平静地说道：“是好久不见了。”
七年……那么久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初出茅庐雄心勃勃的军校生，蜕变成为帝国最年轻的将军。足以让费德蒙森家族的威名远扬至帝国的每一个角落。足以让那个存在于记忆深处青年的身影变得模糊不堪，几近遗忘。
可那也仅仅只是七年。
维安早已忘却自己心中的执念究竟是什么，他只是清楚得知道，他想要见见云周。
只是如今他见到了，竟然一刻也不肯移开目光。
菲斯落见他盯着自己，轻佻地笑了笑，语气愈发讽刺，“费德蒙森维安，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不会还对我念念不忘吧？”
维安没否认，他只是轻轻地笑了笑，随后忽然蹲了下来。
他一边把菲斯落绑在身后的手系在身后的桌角，一边轻声应道：“是啊，我对你念念不忘，我还时时刻刻地想着你。”
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顿了片刻，随后凑到菲斯落耳边语调轻缓地说道：“想把你困在我的庄园里，绑在我的床上，想让你给我生个孩子……就像你曾经对我承诺过的那样！”
“你！”菲斯落开始挣扎，他狠狠瞪着维安，恼羞成怒道：“你做梦！费德蒙森维安，你最好把我交给军部，让他们判我流放，判我死刑！否则，有生之年，我一定会杀回来，要了你的命！”
他是海盗，他们海盗做生意不讲诚信，但是很记仇，一般说出来要报复某些人的话，都会付诸实践。
维安怔怔地看着菲斯落的表情，明白他没有开玩笑。
菲斯落大约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似笑非笑地抬起菲斯落的下巴：“装不住了？刚刚的轻松不是伪装地很好吗？你在海盗团里待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没学会隐藏自己的心思？……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送死的。”
维安无视菲斯落神色之中的痛恶和深藏眼底的惊慌，用力捻了捻他的眼角，直到他眼尾泛起一层红晕，像是哭过一样，他才开口说：“你知道的，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会让你受流放那样的苦？我会上报联邦帝国政府，海盗菲斯落被我击杀，他和他的飞艇机甲一起在太空之中化为灰烬了。”
“至于你，”他凑近，虔诚地亲了亲菲斯落的耳朵，说：“云周，我还是觉得你更适合待在我的庄园里，一步也走不出我的屋子更合适一些。你说是吗？”
“疯子……”菲斯落身体颤了颤别过头，没继续说话。
维安目光落在菲斯落后颈上，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摸了摸那一片面目全非十分丑陋的肌肤，有些不确定:“这是……腺体？”还是条损毁严重的alpha腺体!
维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色愈发幽深。他蹙起眉头紧紧盯着菲斯落，久久没有言语。
他指腹轻轻拂过腺体的位置，感受着菲斯落身上传来轻微的颤栗，轻声问道：“云周，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个这样的alpha？”
难怪自己找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他，原来他这些年伪装成了一个残破不堪的alpha吗？这么说来，从前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是不是都是在骗人？
维安眯起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哪一种解释更能说服自己一些，也不知道究竟相信哪一种猜测，才能够让自己好受一些。
菲斯落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恨恨道:“费德蒙森维安，这一切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吗？你敢说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你现在在这儿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不知情者，有什么意思”
维安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菲斯落继续说道：“你难道忘了七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他语气之中充满了嘲弄，神态蔑视，好似维安做出这样一番表情是多么的虚情假意似的。
“费德蒙森维安，你忘了吗？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都是因为你啊！”
“是吗？我不记得了……”维安说。
他不记得菲斯落说的那些，不知道菲斯落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一个这样的废物alpha。他只知道，七年前，他好不容易说服了家族里所有人不再插手他的婚姻，接受他和眼前这个人结合。可这个人却一言不发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留下他一个人等在费德蒙森家族的庄园里。他从天黑等到天亮，那一场耗费心思布置的求婚宴会，最终还是没能等来它的主角。
费德蒙森维安为了这个男人做过多少努力，就衬得当时的自己有多狼狈，多可笑！
他伸手抬起菲斯落的下巴，打断了菲斯落的话，紧紧攥着，力气大得让菲斯落疼得直牰冷气，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菲斯落扭动着自己被捆绑在身后椅子上的双手，不甘示弱地回瞪了维安一眼。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
维安直视着他的眼睛，忽然间笑出声来，说道：“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没有必要再去追究些什么。往后，我不会再给你机会离开了。”他低头抵上菲斯落的额头，垂眸轻声说道：“云周，你说由一个alpha的身体里出来的孩子，会不会更加强大？”
菲斯落用力偏头，牙缝里冷冷挤出：“你想做什么？”
alpha本来是不可能孕育出生命的，但是既然有人能够通过后天干预改变第二性别，那么alpha生孩子，好像也不是什么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维安低低地笑出声，将菲斯落拥得更紧，伸手亲昵地抚摸着菲斯落的头发。
他靠在菲斯落肩头，亲了亲他的耳朵，说：“你说得对，我就是个疯子。可是谁让你招上了我这个疯子呢？”
既然招惹上了，那就一起留下来，共沉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