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计划进行时
与此同时，菲斯落领地。
唐吉翻进菲斯落公寓的时候，他正仰躺在在客厅沙发里，面前的桌子上是一排已经注射过的针管。
菲斯落脸上满是汗水，神色恍惚，迷茫地躲在角落里，浑身抖动，不住地蜷缩身体，好似在经受莫大的痛苦。双手轻抚着针头注射过的残破腺体的部位，那双极漂亮的狐狸眼失去了从前狡黠的光芒，只余下麻木和不甘。
唐吉站在窗边，定定地看着菲斯落，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器具，心下了然。
早就听说菲斯落出身费德蒙森家族，曾经是个极为强大的alpha。却因为一项人体实验，腺体惨遭破坏，信息素等级降至最低，还要承受永无止尽的病痛。
以前只是听说，还不以为意。觉得虽然腺体缺失确实会给一个alpha带来难以承受的打击，但是摘除腺体之后，就能够像一个普通的beta一样生活，怎么可能还要承受无尽的病痛。
如今亲眼看见菲斯落的腺体损毁情况，唐吉才知道，自己从前果然是太过自大了。
菲斯落的腺体已经完全变态发育，和后颈那块儿肌肉连接在了一起，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如果想要全部清除，恐怕要将他后颈那一大块儿肌肉全部切除……他已经叛逃出帝国，怎么可能还会有医生愿意为他治疗？更何况，切除之后，他还能抬得起头吗？
唐吉吞了吞口水，心里一寒。看菲斯落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他仿佛明白了菲斯落为什么跟费德蒙森家族不共戴天了。
菲斯落忽然睁开了眼睛，猛地朝唐吉的方向看了过去。
尖锐的眼神刺的唐吉头皮发麻。他连忙移开落在菲斯落腺体上的目光，低头缓慢地走了过去。
菲斯落见来人是唐吉，虚弱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兴味。他挑了挑眉，问道：“怎么这个时间来？有什么事情吗？是找到了费德蒙森家族的那个omega？”
或许是因为虚弱的原因，他说起话来后气不足，声音有些哑，没有平常那种绵里藏刀的阴毒感，只剩下了绵软。听起来不像是个alpha能够发出的声音。
唐吉闻言一怔，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刚刚想的话是什么。他死死盯着菲斯落那张脸忽然觉得，他现在看起来也不大像是个alpha。如果他再矮一点儿，再瘦一点儿的话……或许更像个omega。
菲斯落不满地蹙紧眉头，沉声说道：“唐吉，你来我这儿干什么？如果没事儿的话，就从这儿滚出去！我没那么多耐心再问你第三遍。”
这道声音让唐吉猛地想起来禁闭室里菲斯落差点儿掐死自己的疯劲儿。他猛地一哆嗦，思绪瞬间回笼。那点儿还没有升起来的旖旎幻想瞬间消失不见，余下的只是自己对这个疯子的害怕。
他低下头说道：“我找到陆枞可能是卧底的证据了。”
菲斯落抬起头看了他片刻，似笑非笑地说道：“证据？他刚到这儿杀了比拉德的时候，你说他有问题。他带着轻羽他们缴获第一批物资的时候，你说他有问题，他当上小队长的时候，你还是说他有问题。”
他勾起唇角问道：“你倒是说说看，这次陆枞又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觉得他有问题？是因为他拦截了一艘货运飞船吗？”
唐吉猛地涨红了脸，他知道自己前几次告发陆枞的时机不对，很容易让别人误会自己是因为嫉妒陆枞的收货，才故意说他是卧底。但是他真的没有。
他好歹在贺赴呈身边儿待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去嫉妒一个只有点儿小聪明的新人呢！
他连忙解释道：“当然不是这个！我有证据的。”
菲斯落眯起眼睛道：“哦？什么证据？”
唐吉从自己的光脑之中调取出拍摄到的画面。
“就是这个，陆枞今天晚上无缘无故地跑到中心区一家私人信号塔里，我怀疑他是去给军部的人传递消息去了。”
菲斯落抬眸看过去，只见昏暗的画面之中，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从信号塔里走了出来，时间显示为晚上十点。
“还有这一段，是陆枞他无缘无故在大街上发呆……说不定就是在和他的同伙联系！”
这次画面更加昏暗，距离更远。画面之中那个和上一段视频里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男人定定地站在街道一侧，久久没有动作，似乎是在发呆。
菲斯落眉毛一挑，紧接着就听到了唐吉的分析：“拍第一段的时候，我被陆枞发现了。后来第二段就离得远了一些。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陆枞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信号塔？又为什么会停顿那些时间？”
“据我所知，他今天晚上六点换班结束之后就回去了。大约七点的时候，威力克和他商量完了银河城埋炸药的事情，从他家里走了出来。紧接着三个小时之后，他就从中心区的信号塔里走了出来，也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长时间。”
“现在这个敏感的时间，他为什么要出现在那里？您难道不觉得他是在为敌军传递消息吗？”
菲斯落垂下眼睑，认真地思索了片刻，轻声说道：“你说的有道理。”
得到了菲斯落认同的答复，唐吉急忙说道：“您也这么觉得吧，那咱们就赶紧去抓住陆枞这个小子吧！”
菲斯落点了点头，双手撑着沙发，坐直了一些，说道：“不过……这些都是仅凭你的猜测。你既不知道陆枞出现在信号塔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在信号塔里做了什么，仅仅靠你的猜测……”他笑了笑说：“我会觉得你是在污蔑他。还有，他毕竟是个深受手底下人认同的小队长。地位和威力克他们等同。你凭什么觉得我有权力去抓他？”
“我……”唐吉卡壳了。
他确实没有权力去抓捕陆枞……
“难道就这样放任陆枞那个玩意儿继续逍遥吗？他一定会给我们带来无尽的麻烦的！”
菲斯落捏了捏眉心，疲倦地说道：“唐吉！如果你有实打实的证据，我现在就能去把陆枞抓过来，可是你现在仅有两段意味不明的视频。这并不能说明陆枞的罪名。你也说了，威力克去找过他商量……炸药的事情。说不定他是去信号塔埋炸药去了呢！”
唐吉：“……”他没再言语。
菲斯落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不瞒你说，我也觉得陆枞这个小子有点儿问题，只是我监视了他这么久，确实没有发现什么马脚。说不定就是因为我们多心了呢？”
唐吉说道：“不可能！军师你的直觉从来都没有出错过！你觉得他是，他就肯定是！”
他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顺着菲斯落的话说道：“军师，你既然都怀疑了，那说明这个陆枞确实有不对劲的地方，他加入我们的目的肯定不纯粹。前些时候没有发现，肯定是因为他太会伪装。我们就快要离开这里，还要炸毁银河城了。他肯定心里着急，慌乱之中肯定会露出破绽的。”
唐吉像是确定了什么，目光变得阴狠了起来：“对……他肯定会露出破绽的。我要去找出他的破绽！我要去找出证据！”
说罢，他也不管菲斯落的反应，重新从窗户翻了出去。
“哎……”菲斯落若有所思地看着唐吉翻出去的背影，抬手捂着自己的腺体，疼得嘶了一声，喃喃道：“卧底？”
他眯着眼睛盯着头顶的灯光，良久，闭起眼睛低笑道：“唐吉，可不要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