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手机铃声响起，沈诺看了一眼，显示是大魔王。
“喂，君君，怎么这个时候给姐姐打电话啊？”
“喂，姐姐！一模的成绩出来了，我打电话告诉你一声。”那头的声音十分清晰、响亮，沈诺甚至能想到她眉飞色舞的表情。
“是吗？怎么样啊？”沈诺听她的语气，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变得十分不错，也来了兴致。
“区前百分之10！”沈君如回答。
“真厉害啊！放心吧，姐姐答应你的礼物会按时到的。”
沈诺还以为妹妹是来讨要礼物的，可没想到那头开始不说话了，沈诺还有些疑惑，不一会，那头的声音响起，听起来闷闷的，像是有些不开心。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再努努力，就可以来你们学校念本科了，我俩就可以在同一个地方生活，那样的话，这边的不开心就彻底结束了。”
沈君如的语气听起来坚定而真诚，沈诺轻轻的回：“好。”
“姐姐你要早点休息哦，我挂了，还有作业要写。”
“好，君君你也要注意休息。”
照例叮嘱了几句，两人就挂断了电话。
之后沈诺就回了宿舍，冲了个澡就睡下了，毕竟明天还要早起去兼职，这次家教的小孩有些难缠，不过幸好他父母都是很好的人。
“睡这么早啊小诺！”正在手机前与男朋友腻歪的顾芷送来每日一问。
“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诺，全校找不出几个作息比她规律的，视你的频吧，别打扰她了。”
于菲菲是个十足的宅女，除了在实验室、图书馆之外就只会窝在宿舍看漫画，沈诺也习惯了她们的斗嘴日常，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习惯性回了句“嗯”。
402室只住了三个人，因此最后一个床位空着，上面堆满了她们不常用的东西，以及顾芷和他男朋友去抓来的各种丑娃娃。
大家都知道沈诺睡得早，可她只是在强迫自己而已，她觉得有好的休息才会有精力去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可多数时候她都要凌晨两三点才睡得着，所谓的作息规律，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没这么狼狈。
偶尔听室友说晚上自己说梦话，沈诺就开始十分紧张，因为梦里全是母亲崩溃的尖叫，父亲满地的酒瓶，以及哭声震天的妹妹。
她怕、非常非常怕自己说出什么不好的话，甚至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吓到自己的室友。
可梦话也只是偶尔说，室友也都说听不清内容是什么，这才让她松了一口气。
相信她们的话，是因为多数时候在梦境里沈诺都是发不出声音的，那感觉像是周围的空气被抽干，有什么东西死死压制着自己的心脏，连呼吸和心跳都费劲极了，胸腔里有一万句话，到喉咙口，却吐不出来。
这几天高中班级群十分活跃，沈诺点进去看了一眼，原来是高中班主任生了一场病，听说有点严重，班上还在南台市的同学就约着去看。
虽然沈诺一向不爱凑热闹，本意是不想来的，但胡娜早将她还在在这里念书的消息告诉了大家，所以她也不好装作不知道，就硬着头皮来了。
她知道这样想不好的，但高中时期班长给沈诺的印像确实是这样的：喜欢小题大做。
人群中的韩止凌依旧那么显眼。额，沈诺的意思是他那冒出来的一颗头。
沈诺经常听见别人说没有179厘米高的男生，也没有192厘米的男生，因为他们会说自己180厘米或者188厘米，显然，韩止凌是后者。
“同学们，你们真是太有心了，穿刺结果是良性肿瘤，真是麻烦大家了，还特地跑一趟。”病床上的李老师看起来心情不错，不过他头上的白发还是出卖了他的担忧，沈诺瞬间为自己之前不想来的想法感到愧疚。
寒暄了几句之后送上自己带来看老师的礼物，有人提议大家聚一聚，毕竟毕业之后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沈诺向来是不善拒绝的，所以在有人提出聚餐，并且得到一致的赞同之后，沈诺并没有跳出来扫大家的兴致。
饭局上的话题千篇一律，无非是聊点工作，家庭，感情之类的琐事。
“沈诺，你怎么不说话？”
听见这话属实把沈诺吓了一跳，尽管沈诺在心里默念了一万遍勿扰，可满天神明似乎没有听见沈诺的祈祷。
她还在想，难道是自己的心还不够虔诚吗？
“啊？还好、还好。”沈诺讪讪的笑道。只因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没有可供炫耀的名牌包，也没有令人羡慕的对象，至于工作嘛，更没有什么可说的，因为还在念书。
“课代表还是一如既往的内向啊。”有人打趣。
沈诺当然不会再回话，因为这样下去就会没完没了了。所以就对着她笑了笑算是回应，然后拿起筷子开始往碗里夹菜。说真的，这味道可真不怎么样。
吃完饭的唱歌当然是逃不掉的。
“我就不去了。”沈诺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另一个声音同时响起，是一模一样的话。大家诧异的看着他们。
沈诺急忙解释自己还有事，明天小组汇报的演示文稿还没做，实在是没办法。而另一个声音则表示对唱歌不感兴趣，因为五音不全，不好去扫兴。
沈诺就知道他会用这个借口。
毕竟从高一下学期认识他之后，每次拒绝去唱歌他都用的是这个借口。
听完他的话之后沈诺不自觉的嘴角扬了扬。
沈诺不知道他怎么就发现了自己在笑：“怎么，我的话很好笑吗？”
冷不丁冒出来的话让沈诺十分尴尬。
尽管这突如其来的对话让她脑子有些乱，因为听见这个声音，过去的那些记忆便如海水般涌来，让她的所有感官无法去在意外界。
随意整理了一下思绪，“我并不是笑话你，只是，你的借口太老套了。”沈诺实话实说。
“你吃饱了吗？”
“啊？”
“这里的菜味道真不怎么样，不是吗？”他只是微微一笑。
沈诺本来想用一句传统的“好久不见”来开始或者结束他们的谈话，但很显然，没有沈诺发挥的余地，而且，他们好像前两天才见过。
鬼使神差的，沈诺和他去约着去吃了一家川菜。他也没再问沈诺演示文稿的事情，仿佛知道沈诺也是在撒谎似的。
“可能有些冒昧，但是，我可以请你帮个小忙吗？”他一边夹菜一边云淡风轻的说着，可沈诺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出冒昧的表情。
沈诺还未回答，他已经开始自顾自的说起来了。
“我奶奶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她想在完全失忆前见见你。”
“为什么是我？”沈诺很疑惑。
“她老人家老问我有没有对象，老一辈的人嘛，你懂的，我就随手指了指当年毕业照上的人，那人恰好是你。说来也怪，她记忆一天不如一天，却记得要见你。”他好像有些难为情，因为这听起来真的很，戏剧性。
“她不是记得要见我，而是一直记得要关心你。”沈诺淡淡的回答。
“只要不是借钱，都是小事哈哈哈。”沈诺半开玩笑着答应了帮他这个忙。没钱借出倒是真话。
回去的路上，沈诺的脑海里回想起了已经在无数个夜晚回想过无数遍的场景，比如第一次见面就说他非主流，他强有力的反驳了一句“你懂什么”，高中时的那些点点滴滴，沈诺都如数家珍。
回想到这些的时候，沈诺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从那天看完李老师后，一个周了，他再也没联系过沈诺，沈诺已经开始嘲笑自己，笑自己因为别人的一句玩笑记了这么久。
正准备过马路，忽然韩止凌从停下的车窗里探出头来，看见他的脸，沈诺瞬间感觉没那么沮丧了。
“怎么是你啊？”沈诺笑着问。
“怎么，不能是我吗？或者，沈小姐在等谁？”他反问沈诺。
“叫我沈诺就好。”沈诺被他的一声沈小姐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别站着了，上车说吧。”说完他就下来帮沈诺拉开车门，沈诺也不再假客气，径直上了他的车。
沈诺感觉很奇怪，他比之前客气了许多，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感觉出现了偏差，还是他的态度出了偏差。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先开口了。
“上次说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什么事？”沈诺明知故问。
刚刚说完沈诺就开始恨自己了，恨自己的做作，明明心里在偷偷期待，却还是在这里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可能是说了谎的缘故，沈诺有些局促，不时轻轻歪头打量他的表情。其实在沈诺的父母说出她小学时候的糗事之前，沈诺一向自认为很会撒谎的，总觉得自己说的谎言天衣无缝，直到他们说了一句：“别以为你小时候经常晚上装梦游偷偷去客厅看动画片我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