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自家人，命如草芥
时间来到正午，西龙街的人并不多。
只有三两老妇又或是一些孩童在街角闲逛玩乐。
从这些人的衣着就能够看的出来与京城的那些寻常人士不同，竟显一副破败的样式。
走到街道上萧长惊背着一把长刀在背，一身干净的灰色衣袍即便是再普通不过也与此处上的人有着明显的家境不同。
稍稍逛了逛，萧长惊在路边的一处茶棚歇息。
“公子喝茶啊。”
“嗯，请问店家这条街可有一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出没？手持一柄长剑，是习武之人。”
“没见过。”
店家原本是脸上布满笑容，一听打探的这人情况立马就不再微笑，做好自己的事情后便去忙碌。
不再搭理萧长惊。
“有情况，但是不说吗？”
内心猜测，萧长惊也并未逼迫，喝完了几杯茶四处看了看付钱就走。
随后又去一家卖豆腐脑的小摊点坐了坐。
摊点是一名尚有姿色小妇人在打理，年纪比萧长惊年长几岁，后背还用襁褓绑住了一名孩童。
“这位公子抱歉啊，没有豆腐脑了。”
“没有了吗？刚刚不还是有？”
“没有就是没有了，公子还是离开吧。”
“”
萧长惊只能平淡退去，随后找到了一家破败的酒楼，想要买一瓶酒也被老板拒之门外。
走到街上的时候，刚刚还在玩闹的那些孩童都被自家的大人或者长辈迁走。
“回去！别再外面玩了。”
“奶奶，我想玩。”
“不让！让你回去就回去，听话！”
“哦”
这么一副画面，在萧长惊的面前上演了好几次，宛若是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一番，在这条街遭到了冷落。
最终只能当着这些人的面，叹气摇头离开了这里。
直到傍晚来临。
那背着孩子的小妇人这才收拾完了摊点，数着今天进账的铜钱，面上露出了微笑。
“呜哇！呜啊！”
“别哭别哭了，娘待会买点吃的就回去了，你爹在家等我们呢。”
“”
妇人摇了一会孩子。
孩童转泣为笑。
躲藏在暗处的萧长惊一路跟踪，并未被妇人发现。
直到妇人提着一些蔬菜回到了一处破败的家中，那妇人的相公帮忙接过孩童，与孩童进行了一番嬉戏。
妇人担忧的说道：“相公，今日”
“我知道了，去忙吧，他已经过来了。”
“啊？我”
“没事的婉君，带着孩子进屋去吧，他不是坏人。”
“嗯。”
妇人连忙带着孩子躲进了屋中，随后紧闭房门。
不大的院落内，赫然出现了另一位背着长刀，身穿灰袍的男子，正是一路跟踪的萧长惊。
“风飞沙？”
“嗯，是萧少主啊。”
萧长惊眉头一皱，此人居然认识自己？
风飞沙一身黑袍劲装，头发并未打理，就这么自然的垂直披肩，但也算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他起身从院落拿起锄头在地里一挖，两瓶好酒不多时便出现于手中。
“相信萧少主是来捉拿风某的，但可有兴趣喝一杯，且听我慢慢道来？”
“无须担心我在酒中下毒，算起来萧少主跟我也颇有渊源，我也不会做一些对不起前辈的事情。”
云里雾里，还有渊源？
萧长惊眉头一皱，没有靠近。
喝酒可以，但是你这人奇怪的很，萧长惊从不喝不明人的酒。
“什么渊源？我来是针对你偷了”
“咳咳！家妻在呢，孩子也在，少主不必言明，况且此事并非是那关大人所说的那么不堪。”
“坐少主，且听我慢慢道来。”
说话间风飞沙便已经打开了两瓶珍藏的美酒，同时还一瓶喝了一口，以表示无毒。
萧长惊这才警惕的靠近问道：“难不成还有隐情？”
“不错，我去那官人家并非是去偷这等物件，而是那贪官的罪证，那贪官发现自己的罪证不见但又不能公之于众，故而才花了重金让惩戒堂的关大人找人寻我，结果误打误撞让少主接手，说来也是缘分。”
“何来的缘分，你说的罪证”
话音未落，风沙飞便从自己的胸口拿出了一本私藏的证据。
“萧少主请阅。”
萧长惊迷惑的拿起了书本，同时警惕此人可能会使用阴招，故而右手时刻握紧长刀。
当书本打开的时候，风飞沙依旧是一脸笑意，并未有所行动。
“萧少主，此位官员总计贪污银两上万两，区区七品官员却能够家财万贯家业庞大，这就是账面的信息和家业的所在地，我此举是为民除害，并非小人猥琐之举。”
风飞沙一边喝酒，一边解释，丝毫没有因为萧少主的到来而感到恐惧又或是要跑路。
因为是自家人啊！
自己是惊天盟铜牌弟子，为惊天盟做事啊！
惊天盟盟主唐清欢可是萧长惊的姨，那不就是自家人？
不仅是自家人，还是最近一首《登高汾河观景》的作者啊，在京城可谓是出了名的。
惊天盟一帮粗汉子，哪有人有这番文采？
自然是不怕萧长惊，反而是一脸笑容欢迎少主来自家做客。
以至于产生了巴结心理，想与少主结识一番。
萧长惊在看着面前这个有着细微胡子，还一脸欠揍微笑表情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提不动刀的意思。
这不就是自己的投名状吗？
但为何自己不杀了后，再将其首级交予惩戒堂？
萧长惊内心自问，贪官污吏，百姓困苦与自己无关。
但当书页翻到了其中一页，顿时就再也提不动刀了。
“城西李家欠钱五两，其妻甘愿充当百年下人抵账，孩童愿当仆人五十年，账清，顶替杀人罪之事终身监禁，此事已了。”
“城西杨氏因科举不送礼，目前以舞弊罪戴之，充当徭役，其姐待处理。”
“”
密密麻麻的记事还有账目，萧长惊看的是越来越火大！
人命最贱者，只值一百文
哪怕是毫无罪状者，只因找不到罪人便随意冤枉，抄家之。
种种不堪入目的事件，都在文字中展现，字是无情且干净利落，但人命却毫无感情便被剥夺。
偷亵裤？
风沙飞小人？偷鸡摸狗之辈？
谁是小人？谁是罪大恶极之人？
萧长惊通过这本账目一目了然，同时也看清了这世道的不简单，又或是说，这世道的真实面目。
人命如草芥，冤枉清白者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