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明军，你们咋才来啊！
朱元璋的军队杀过来了！
想到这一点，王老汉整个人都激动得直哆嗦。
那是咱汉人的皇帝！那是咱汉人的军队！
王老汉本名王二十三，因为出生在二月十三，所以他爹就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
穷人家苦哈哈的上不起学，都没什么文化，所以起名字大多都是按照家中排行、族中排行，或者按照出生日期起的。
按照族中排行起的，比如朱重八就是。
很多人觉得朱重八的名字由来是因为他出生在八月初八，别的不说只要看看朱重八几个兄弟的名字就知道这种说法是极其错误的。
朱重八大哥叫朱重四，二哥叫朱重六，三哥叫朱重七！
要是这名字真是按照出生日期取的，那他们家也太会生了，四月四、六月六、七月七、八月八，专捡这种重日啊，剖腹产都没这么准的！
所以他们家取名是按照族中排行取的。
重一重二重三重五，都是他大伯家的孩子。
王老汉本来是要前往瀛州谋生的，莫州实在待不下去了，家里一丁点米面都没了，穷则思变，他虽然不知道瀛州情况怎么样，但就算为了小孙子，他也只能去试试。
所以只能把八岁的小孙子托付给邻居两天，独自一人上路。
如果能在瀛州找到活计，他就再把小孙子接过去。
活计不要啥报酬，能给相依为命的祖孙俩提供一日两餐填饱肚子就行。
但是现在……
“还去啥瀛州城，回去！”王老汉要把明军来了的消息告诉左邻右舍，让这些活得像狗一样绝望的人一起高兴高兴。
王老汉走后，过了一会儿，又有莫州守军的斥候过来查探，他看到城外堆积如山的尸体，顿时神色惊慌，刚才他就隐约听到这里砰砰砰像炒豆子一样的火铳声了，等火铳声静了下来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他才敢溜过来查看。
果然，明军杀过来了！
元兵斥候立刻拨转马头朝身后的莫州城飞奔而去，跑了一会儿他见前面有个老人，看服饰和衣衫褴褛的样子就知道是个汉人，顿时怒骂道：“老狗，别挡路！”
嘴里说着便抽出腰间弯刀朝着老头砍了过去。
其实说什么挡路只是个由头，对方本来就靠着路边在走，他只是因为方才的景象而惊惧愤怒，所以迁怒于人。
再说了一个汉人而已，往日里也都是打骂惯了的，他也没觉着有啥问题。
老人自然就是王老汉了。
好在他平日里知道这些元兵都是什么尿性，所以也在提防，此时面对突然当头砍下的弯刀，他下意识偏了偏脑袋。
这才避免脑袋被砍掉一半的命运，保住了性命，但是刀尖还是在他肩膀上挂了一下，带起一道鲜血。
王老汉顺势滚到了路边的沟渠里去了。
元兵斥候又用蒙古语骂了几句，不过他还赶着给城里汇报军情，所以便没有再追究，骑着马快速离开了。
王老汉这才从沟渠里爬出来，喘了口气，看了看肩膀上的伤口，好在只是被刀尖划破了皮，伤口不深。
“狗日的砸碎，看你们还能猖狂到几时！”
王老汉啐了一口，想到明军已经来了，他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然后一只手压着伤口止血，脚步轻快地往莫州城而去。
莫州城里。
当斥候把城外尸体一事向守城将领哈鲁汇报以后，守城将领面色难看，一下子陷入了两难。
其实瀛州城的信使昨夜就到了，他询问一番，得知明军只有两三万人便想着瀛州城防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原本想着今明两日集合军队过去，就像脱因帖木儿在信里说的那样对明军来个前后夹击。
可是还没等他上午集合完部下，城外就传来爆豆子一样的声音。
都是混军旅的，他自然听得出来那是火铳声。
但是哪里来得如此多的火铳？还如此密集？
瀛州城的兵马他了解，那火铳兵连一千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打出这种声势。
所以唯一的可能只能是明军！
明军和瀛州兵在城外交战。
哈鲁本应迅速出击，但是一来听着那密集的火铳声他没有胜算，二来他在担任莫州守将的同时还兼任本州达鲁花赤。
达鲁花赤在成吉思汗时就成立了，是地方最高长官，代表皇帝在地方行军政大权，同时监督本地官员。
这个职位跟钦差有些类似。
所以达鲁花赤直接听命于皇帝。
正因如此，哈鲁其实本质上来说是元帝妥歡帖木儿的人。
在他看来皇帝陛下虽然信任丞相扩廓帖木儿，但是皇权跟相权天然就是有矛盾的。
扩廓帖木儿现在在朝廷里培植亲信大肆任用自己人，他的外祖父阿鲁温，他的两个弟弟脱因帖木儿和耐驴都被委以重任。
对于哈鲁来说，脱因帖木儿出点事那就是削弱了丞相扩廓帖木儿的势力，皇帝陛下肯定也乐见其成。
所以他准备让瀛州的脱因帖木儿跟明军拼一拼，最好脱因帖木儿能被弄死，到时候他再以高姿态挽回颓势。
但是斥候带回来的消息让哈鲁跟部下们面面相觑。
城外密密麻麻都是元兵尸体，初步估算快两万，但是却几乎没有看到一个明军的尸体，即便明军打扫了战场搬走了尸体，但也不可能打扫得这么干净。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擅长野战的蒙古骑兵对上明军居然被一边倒的屠杀了！
哈鲁看看部下的千户偏将们，不由发出灵魂拷问：“瀛州看来已经丢了，我们守得住吗？”
在场的蒙元将领们默不作声。
另一边，王老汉回到家之后，神神秘秘地将街坊邻居都请到了自己家里来，然后又派人守住家中大门防止有人突然闯入。
街坊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所以出声询问：“老王，你把大伙儿喊过来做什么？莫非是在瀛州发现好营生了？”
王老汉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道：“明军来啦！明军来燕云啦！我在莫州城外看到了，死了好多元兵，估摸着有好几万，哈哈哈，到处都是那些元兵的尸体，跟死狗一样！”
屋子里的人闻言都傻傻地瞪大了眼睛，这个消息的冲击力对于他们来说太大了。
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人呜咽起来：“咋……才来啊！再早来几天，我家二妮子就不会死了！”
这人一开头，所有人都好像找到了宣泄口，低声哭了起来：
“我家太爷走的时候还在看着南边呐！”
众人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