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汉人要拿回自己的土地天经地义
王保保看着被墨汁晕染逐渐淹没的“大元”两个字，眉头皱了起来，再想到方才自己莫名其妙产生的那种心悸感，他不由喃喃自语：“大元没了……这……难道是某种不好的预兆吗？”
王保保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不是他这个人多迷信，实在是大元朝的现状让他忧心忡忡。
虽然大元现在依旧占据着河南陕西等黄河以北的广袤土地，在云南两广福建川蜀等地依旧有效忠于大元的割据势力，看起来大明似乎就占了江淮两湖等地，地盘还没有大元广阔。
但是朱元璋占的那可都是富庶之地，而北方向来贫瘠，大元朝的国库里早就没钱了。
饶是如此，这些贵族们依旧在只顾着歌舞宴饮奢靡享乐，朝廷官员大多也是尸位素餐之辈，只会内部倾轧勾心斗角。
自己虽然有心重振大元辉煌，但奈何前有奇皇后和皇太子爱猷识理达腊的敌视，后有朝中诸文武对他这个左丞相的阳奉阴违暗中掣肘，所以也不由屡屡感到心力交瘁。
想到这里，王保保神色有些黯然，这些人怎么就这么短视呢？
和衷共济才有出路，不然大元被朱元璋这贼子灭了，我们这些蒙古贵族，又有哪个能够幸免呢？汉人有句话说的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正想得出神，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偷偷摸摸从门里溜进来，看见王保保凝眉沉思，便伸手到他额头跟前，轻轻抚了抚，嘴里温柔地说道：“兄长又有烦心事了呀，真可怜！”
王保保早在少女手伸过来的时候，他就清醒了，只不过没拆穿她而已，这时感受到少女的关心，不由笑道：“观音奴，你今日的汉学课都上完了？”
少女嫣然一笑：“上完了，所以过来看看兄长，兄长果然又在为朝廷那些大事烦心啊！”
王保保叹道：“没办法，虽国事艰难但这偌大的大元朝总得有人撑起来，我了解朱元璋这个老对手，此人雄才大略，是不会甘于只得半壁江山的，所以他现在在准备在积蓄力量，准备好了就会派大军北上攻打我们！”
被称为观音奴的少女闻言却摇了摇头：“我们本来占的就是人家的地方，人家现在想要夺回自己的土地，把我们赶回草原去，这也没什么可说的，抢了人的东西总要还的，再说了，咱们有些蒙古贵族也是太过分了，根本不把汉人当人看，肆意欺辱，我就在大都街上不止一次看见贵族一言不合就拔刀杀了那些汉人的！”
王保保闻言有些无奈：“你这丫头到底是汉人还是蒙古人啊？怎么尽帮着汉人说话啊？”
少女嘻嘻笑道：“我是帮理不帮亲！”
王保保拍拍少女脑袋：“我看你呀是被那些汉学给迷住了，所以脑袋后面长了反骨，弄不清自己是汉人还是蒙古人了！”
少女不依地噘嘴：“外公这么说我，兄长你怎么也这么说我！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高压政策本来就不会长久！兄长忘记我们蒙古人的发迹史了？成吉思汗以前就是因为受不了金国的压迫和欺凌，这才建立了蒙古帝国一举推翻了完颜氏的大金国！”
王保保怔了怔，一时倒不知道如何反驳了。
其实这么浅显的道理以他的聪慧自然不会不懂，奈何很多蒙古人不懂啊，他们只知道掠夺东西来得容易，看到好的就去从汉人手里抢，抢吃的抢钱抢女人，把汉人当畜生当奴隶，却不知是在自掘坟墓。
他总不能跟所有蒙古贵族为敌！
那样他也将一事无成！
想到这里，王保保看着少女苦笑道：“观音奴，那你想过一个没有？如果被朱元璋攻破大都，你我被俘，会是什么下场？我们或许会被囚禁或许会被杀掉！”
少女闻言却一点也没有恐慌，反而眨巴着大眼睛露出甜美的笑容：“那也没什么，兄长不要怕，观音奴会陪着你的，我们到时候一起去见阿爸阿妈，我想他们了！”
王保保轻轻抱住了少女，心里却暗暗发誓，有兄长在，怎么会允许你出事啊？国事艰难又如何？就算为了外祖父，为了观音奴，自己也要振作起来，中兴大元。
相信成吉思汗和忽必烈大汗都会保佑他的子孙们！
腾格里也不会放弃他的子民不管！
……
朱彝和朱元璋自然也不知道他们在说王保保的时候，王保保也在跟妹妹谈论大明。
试爆实验结束以后，朱元璋很高兴，当即宣布对兵器研究院所有属官给予封赏。
当然具体怎么封赏，还要等他跟中书省碰头以后拟定。
回城的路上，朱彝和朱元璋他们一行没有再纵马狂奔，而是信马由缰，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往回走。
叔侄两个聊了一会儿匠作营的生产计划以后，朱元璋突然道：“叔父方才在试爆现场唱的那个怪怪的唱腔能不能教教咱？那个词听着挺提气的！”
这种小要求他这做长辈的自然不会拒绝，便一字一句地教：“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冲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其实这是京剧《挑滑车》里的一段。
挑滑车说的是南宋岳飞岳爷爷麾下第一猛将高宠为了解牛头山之围，单骑马踏金兵大营，金兵元帅哈铁龙见他勇不可当，所以便以铁滑车阻拦，高宠于是奋不顾身，用铁枪连续挑翻十一辆铁滑车，最后终因坐骑力竭，在挑第十二辆铁滑车的时候被压死。
这段有名的黑洞洞就是高宠的唱词。
当然高宠这个人物是说岳全传里虚构的，历史上岳飞手下第一猛将一直都是杨再兴。
一行人又唱又笑进了京城城门，随后朱元璋带着毛骧亲自把朱彝送到太上王府，临别时，他冲朱彝笑着问道：“叔父，咱决定等明日朝会后，便召见武勋，跟他们提远洋贸易一事，咱开口他们肯定不敢拒绝，但能拿出多少钱来咱也心中没数，叔父可有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拿出更多钱来？”
朱彝想了想，决定给大侄子讲一个经典的空手套白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