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因祸得福
大晋广正三十七年秋，寒风料峭，雾雪蒙蒙。
历经盗匪治乱的临山县两月有余，再不见行人如织，一片破败之象。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啦啦！”
古怪俚曲在幽深小巷里传荡，带来些许生气，一道高瘦身影缓步而来，正是逃出生天的苏牧。
如今不仅长高些许，瘦削身姿行走坐卧之间，透着几分精悍。
略显秀气的稚嫩脸庞，虽黑却透着刚毅。
嘎吱！
街角一旁的破败院门吱呦打开，露出一张微黑的清瘦小脸，看到苏牧时，如受惊小鹿般缩了回去。
许是碰到了什么，惊呼之后，便是一声带着宠溺的埋怨。
“哎呀！”
“臭丫头，毛手毛脚的干什么？”
大门洞开，独轮车吱呦呦推出，后面是一个面容峻黑的矮壮汉子，抬头间不由眼睛一亮。
“哎吆，苏小哥！”
“老范，早啊！”
苏牧微微点头，便即向前走去。
汉子从车上木桶里掏出几个炊饼，赶忙追了上去。
“哎哎，刚出炉的炊饼，可香咧，苏小哥你带上几个尝尝！”
“好！”
看着汉子脸上的希冀之色，苏牧接过炊饼，顺手摸出两个铜钱，塞给了汉子。
“这……”
汉子推让不得，只能收下。
“爹，人都走远了，你还杵在这儿干嘛？该上工啦！”
直到脆生生的呼喊传来，才让汉子回神。
“你懂个什？苏小哥是咱们青石巷唯一的武者，虽然不怎么打交道，可从来没欺负过邻里。”
汉子瞪了自家闺女一眼，边收拾推车，没好气道，“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求到门上呢！”
“是是是，就你聪明！”
拌了个鬼脸，转身关门。
“你这丫头~哎！”
汉子看着大门，又看看即将看不见的苏牧背影，叹着气推车上工去了。
苏牧默默吃着略显粗粝的炊饼，并未将身后父女两人的话放在心上。
也从未打听过，原本住在那里的张家小子去了哪儿！
走到街头，迎面而来的寒风，就似现在的心情，冰冷中蕴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郁。
“嘿！”
看着破败的街道，苏牧低沉笑着吐出一口白气，离体丈余才缓缓散去。
若有武者在此，必然会惊骇不已。
铺着寸许深雪的青石巷内，赫然只有一层浅浅的脚印，很快隐没在风尘。
这分明是将腿功练到了极为高深的境界！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宿主：苏牧】
【境界：通窍凝神】
【武功：二流——开山拳法（小成）、三流——飞云十二式（小成）】
【天赋：纸灵化生】
苏牧扫了眼面板，缓步向武功走去。
开山拳法苦练多日，丝毫没有突破的迹象，让他怀疑自己遇到了平静。
但即便如此，放眼两家武功，在境界上也唯有馆主个聊聊几个真传弟子压他一头。
“苏师弟早！”
看门的李大勇远远见到苏牧，便打起了招呼。
因胡双林死于剿匪之战，又换了搭档。
“李师兄、杨师兄早！”
苏牧点点头，脸上挂着和煦笑容，迈入武馆大门，照例晨练拉伸筋骨。
待得大半弟子到齐，一如往常，开始教拳讲解要略。
因剿匪之战，门中武者弟子死伤近半，却引得更多普通百姓前来习武，以期在这乱世中拥有几分自保之力。
现在外院弟子不减反增。
但刘茂才死于乱战，实力不高的苏牧活了下来，地位无形中拔高一筹。
而且，武功弟子逃回来好几个，倒也没有因此生出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
甚至于，闫俊峰做主，特给与半个教习的待遇。
苏牧如今每月有五两银月俸，还有三副八宝养气散的份额，八珍汤更是五天一碗。
在这个人均收入不足五百文的年代，不说实现财富自由，起码现阶段不用为修炼资源发愁。
也算是因祸得福！
但这样的机缘，苏牧每每想起当日生死不由己的一刻，心中郁结之气便如大山般压在心头。
……
中午时分，食堂吃饭。
“奔雷刀重杀伐，金刚功纯炼体，各有优劣，先从哪一个入手呢？”
“苏师弟！”
侯明打断了苏牧的沉思，神秘兮兮道，“今晚有空没？”
苏牧斜睨一眼，让他自己体会。
“嘿嘿！”
侯明见怪不怪，搓手笑道，“翠云阁新来的一批小娘子，苏师弟~”
“说正事！”
“就知道瞒不过你！”
侯明从袖口摸出一样东西，悄默声从下面递给苏牧，谄媚笑道，“还有别的成衣样式吗？”
“有，明儿一早给你！”
“师兄放心，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呵！”
苏牧自然不会当真。
若非如今挂靠武馆做教习，哪怕只是半个，入手的恐怕不是银票，而是一如往常的几两碎银。
所以说，打铁还得自身硬啊！
若是亲老子问，侯明岂会不说？
即便想抢，还能掳了他当奴隶，或砍了他脑袋不成？
侯家乃是布商，自然要跟做衣服的打交道，深知新颖款式的衣服，乃是上层人士的大爱，尤其对于女性。
在府城又有其它关系，用新款服饰开道，赚了个盆满钵满。
苏牧现在好歹背靠开山拳馆，自然不是好拿捏的。
本身又没多少牵扯，侯家犯不着为这点钱冒险。
如此，才有了之前一幕。
而正是有了这笔钱，至少半年内，苏牧不用为修炼资源发愁。
“苏师弟！”
侯明左右瞅了瞅，低声道，“陈云洗髓换血了！”
“嗯？”
苏牧瞳孔一缩，面露惊色。
虽然早就知道陈云天赋超绝，区区拔筋壮骨绝对拦不住他，却没想到进境如此之快。
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而已啊！
“那个呢？”
“嘿，还没苗头呢！”
侯明目中不肖之色一闪，轻声道，“据说这段时间，那家伙在内院疯了似的熬练体魄，还被老馆主训斥急功近利了。”
所谓“那个”，自然是一直跟陈云别苗头的内院十师兄——吕阳。
两人一直不对付，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这家伙……”
侯明正待说什么，门口陡然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呼喝，引得众人看去。
“那个谁，就你~苏牧是哪个？”
只见一脸阴郁的吕阳站在门口，不耐烦的随手抓过一人。
哗啦！
几在同时，视线齐刷刷汇聚向苏牧。
侯明被唬了一跳，赶忙躲开，生怕受了牵连。